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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阴功十八法(全本)
级别: 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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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10-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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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ぐ锇 !?

   钟惠琴撇撇嘴道:“她说了,因为你跟那位桃花仙子都走了,她自己孤身一
人住在丐帮,没有一个相识的人,听说你二叔一家行走的路线,故而想碰碰运气,
是否能够跟他们相遇。我看,她对四哥有意思。”

    钟家仁道:“但愿她能和我们碰到五弟一样遇到四弟。”

    钟家信岔开话题道:“三哥,小妹,你们住在那里。”

    钟家仁道:“就在离这儿不远的一家宏福客栈,房间小得可怜,我想咱们另
外找一家,你跟杨伯伯和杨伯母可以搬来一起住。”

    钟家信道:“武汉客栈到处人满,能够找到两个小房间已经不容易了,小弟
是跟义父义母住在船上,要不……”

    杨鹤接道:“咱们的船小了一点,不过多两个人还能勉强凑和。如果两位不
嫌挤,就搬到船上来住吧。”

    钟家仁道:“怎好打扰前辈。”

    杨鹤道:“这没有什么,家信是老夫的义子,你们就不必客气了。”

    钟家信道:“义父,你老人家请先回船上,孩儿跟三哥、小妹去客栈收拾一
下,随后就来。”

    杨鹤道:“好吧,我先走一步。”

    待杨鹤离去,钟家信一行三人也结过酒账前往客栈,在途中钟惠琴向钟家信
瞥了一眼,问道:“五哥,你背的好像不是宝剑。”

    钟家信道:“我的长剑在坠江时丢了,这是一柄天龙神枪,义父教了我一套
天龙四倒枪法,就将这把枪赐给我了。”

    钟家仁道:“你适才使用的一套掌法,威力之强简直不可思议,也是杨伯伯
教的。”

    钟家信道:“是义母教的,她还赐给我一颗菩提丸,功能祛除百毒。”

    钟惠琴道:“这两位老人家均非常人,在武林中必然具有极大的威望,可惜
咱们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他们是一对绝世高人。”

    钟家信微微一笑道:“他们的确是一对绝世高人,而且还是千……”

    钟惠琴忙问道:“还是什么。”

    钟家信道:“说来话长,但他们也是《露宝真经》的传人。”当下便将自己
的所知告诉了家仁与惠琴兄妹。

    钟家仁道:“但他们在江湖上却毫无威望,这是为了什么。”

    钟家信道:“因为他们从不显露武功,虽是飘零江湖,却是以打鱼来维持生
计。”

    钟惠琴道:“《露宝真经》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他们既然习得,却放着
一身绝学不用,岂不是一项浪费。”

    钟家信道:“人各有志嘛,练武强身未尝不可。”

    他们说话之间已经到达客栈,等收拾好了行囊,结过账,便一迳向江边奔去。

    江汉码头是最热闹,最吵杂的地方,此时人们却一窝蜂似的,向江岸的下游
奔去,钟惠琴道:“三哥,五哥,下游只怕出了事,咱们去瞧瞧。”

    年轻人大都好奇,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要找人,有热闹他们自然要去瞧瞧了。

    沿岸奔出约莫三里,是一片平广的坡地,那儿已经围上一大堆人潮,瞧不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挤进人群一瞧,原来是一名年约五十左右的道长,带着
两名三旬上下的道士,正与人在了断江湖恩怨。

    对方是冷泉庄的,人数有三十余名之多,这班人钟氏兄妹全然不识,只有一
个黑煞鞭高连璧,与钟家信曾经有过过节。他们双方已经发生过搏杀了,因为地
上躺着一名长剑洞胸的死者,还有一个身受重伤,这一死一伤全是冷泉庄的门下,
第一度交手冷泉庄就吃了一个很大的败仗。现在那位道长在道歉,他希望双方就
此罢手,纵然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至少不要愈演愈烈,弄得不可收拾。

    他是向一名年约六旬,身材高大的蓝衫老者说话,此人八成是这冷泉庄的头
儿。道长是这样说的:“伤了贵庄门下,贫道十分抱歉,只是贵庄为了一点小小
误会,竟然倚多为胜,辣手频施,小徒为了自保……”

    蓝衫老者不容道长把话说完,突然大声叱喝道:“修宗,你是在讲理吗。”

    修宗道长道:“是的,三个人抬不过一个理字,贫道自然是讲理了。”

    蓝衫老者道:“那好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就拿命来吧。”

    语音一落,伸手一挥,他身后三十余名大汉,便一起向对方三人扑去,惟一
没有参战的,只有这位蓝衫老者。

    其实冷泉庄是十二比一,在人数上占到绝对的优势,自然不必他出手了。不
过这三位三清弟子,功力全都不凡,他们使的是太极剑法,可能是武当门下。只
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们每人都要应付十倍以上敌人的狂攻,时间一久,
难免有所失误。任何失误都可以,只有这种失误不行,因为微一疏失就会付出生
命的代价。

    钟氏兄妹瞧了一阵,钟家信不想再瞧下去了,他是不愿瞧到那令人恶心的结
果,只好早一点离开。但钟惠琴却不愿走,而且气愤愤的道:“五哥,你几时变
得这么怕事了。那般人倚多为胜,欺负三个出家人,咱们既然遇上,怎能袖手不
管。”

    钟家信道:“我不是不管,有些事你不明白的。”

    钟惠琴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她怎能明白江湖上的险恶,她不仅不同意钟家信
的态度,反而伸手管上了闲事。

    围攻道士的冷泉庄门下,有一个十分阴险,他并未跟着其他的同伴狠攻,只
是围着他的猎物兜圈子,他的手中握着两柄寒光闪闪的飞刀,想抽冷子给对方致
命的一击。这三名道长无论功力多高,在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之下,总会出现疏
漏的。现在他终于等到机会了,双手突然一扬,准备掷出他的飞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一声惨呼,飞刀没有能够射出不要紧,他竟然
抱着手腕哀嚎起来。

    此人为什么会这样,除了钟氏兄妹,只有一个人瞧得明白。

    “嘿嘿,好手法,大家给我住手。”说话的是蓝衫老者,他瞧明白了那人手
腕负伤的原因,立即喝令他的属下住手。

    此时斗场上的搏杀停止了,但杀机依然弥漫全场,只不过对象有了转变,蓝
衫老者将箭头指向瞧热闹的来了。他缓缓移动脚步,停身于钟氏兄妹之前,浓眉
一挑,冷冷道:“姑娘,你是武当门下。”

    他是询问钟惠琴,她自然不能不答:“不是。”

    “你跟修宗老道是亲戚,还是朋友。”

    “都不是。”

    “那你是路见不平而出手架梁了。”

    “不错,你们欺负几个出家人,我看不惯。”

    “好好,姑娘可知道伸手架梁的后果。”

    “你划下道来就是,罗嗦什么。”

    黑煞鞭高连璧道:“院主,这位姑娘跟姓钟的可能是一伙的,咱们不能放过
他们。”

    蓝衫老者道:“那一个姓郭的。”

    黑煞鞭高连璧指着钟家信道:“他就是本庄的仇家钟家信,庄主已经发出银
牌令通告天下,指定要此人的项上人头。”

    蓝衫老者忽然哈哈一阵狂笑道:“就凭他,庄主太过小题大做了。王叔,给
老夫摘下这小子的人头。”

    王叔是一个使九环刀的彪形大汉,他应了一声“属下遵命”,身形一晃,便
已来到了钟氏兄妹身前,掌中九环刀一振,发出一串金铁交鸣之声,口中同时叱
喝一声,道:“出来吧,姓钟的,发晕当不了死,大爷给你一个痛快就是。”

    钟惠琴娇叱一声,道:“别发横,大笨牛,你先过本姑娘这一关再说。”

    王叔身形高大,满脸横肉,说他是大笨牛再也恰当不过,但此人目射精光,
肌肉贲起他不仅是一个力士型的人物,还可能具有一身横练的武功,钟惠琴的功
力虽然不弱,只怕不是他的对手。钟家信兄弟虽有这等想法,却已来不及拦阻,
只好严密戒备,以便随时支援。

    王叔向钟惠琴瞧了一眼,道:“回去吧,小娘儿,大爷找的不是你。”

    钟惠琴撤出肩头的长刀,冷冷道:“本姑娘跟你说过,要找我五哥先要过本
姑娘这一关才行。”

    王权叔吼一声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冤不得本大爷,接招吧。”

    语音一落,便已一刀挥了出去。此人刀沉力猛,钟惠琴不敢硬拼,娇躯一拧,
斜跨三尺,右臂倏吐,长剑急刺对方的胁门。小姑娘身法利落,出招轻快,避招
还击拿捏得恰到好处。

    王叔“嘿嘿”一声冷哼道“来得好”,他的身形急旋,九环刀带着劲风,猛
劈钟惠琴的手腕。

    这两人一交上手便打得凶狠已极,晃眼二十招,仍然半斤八两,难以分出胜
负。旁观的钟家仁吁出一口长气,道:“我适才还在替小妹担心,看样子她不会
输给姓王的。”

    钟家信道:“不,三哥,咱们不能大意,小妹长力不足,姓王的还可能练有
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时间一久,小妹只怕会出现危机。”

    他没有说错,五十招以后,钟惠琴的身法就不如适才灵活了,不出百招她就
可能败在王叔的手下。

    钟惠琴不傻,她的处境她自己十分明了,但她并不慌乱,因为她还没有作全
力的一击。钟氏的天都九归剑法,如若全力一击,具有石破天惊的威势,她不相
信治不了这条大笨牛,现在她身法较慢,出招较缓,只是养精蓄锐,在为全力一
击做准备而已。最后她找到机会了,口中一声娇叱,长剑泛起一片银芒,剑锋以
万流归海之势,连刺王叔胸前三大主穴。

    这三剑招招中的,当得是奇准无比,令人想不到的是王叔只是被撞退三步,
胸前的衣衫破了三个小洞而已。

    这一招受挫,使得钟惠琴大吃一惊,她绝未想到王叔会刀枪不入,在心神狂
震之下,不由站在那儿发起呆来了。

    两军对搏之际,战机瞬息万变,她这一发呆岂不是自陷危境。果然,九环刀
响得扣人心弦,钢刀带着窒人的劲风已然压体而至,此时她再想避让已经来不及
了。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空中忽然响起几记爆炸之声,王叔一声惨吼,丢掉手里
的九环刀双手捧着面颊,滚在地上哀嚎起来。这是一个出人意外的剧变,结果钟
惠琴死里逃生,王权却双目流血,变成一个瞎子。

    人们吓呆了,他们不明白何以会有如此一个剧变,蓝衫老者也不明白,但他
却瞧出这项变故必然与钟家信有关。因此,他命人抬下王叔,然后目光一抬,瞅
着钟家信道:“是你用暗器伤人”

    钟家信道:“是我伤了姓王的,但不是暗器。”

    蓝衫老者面色一沉道:“你说谎,使用恶毒的暗器为武林所不容,说,你究
竟用什么伤了他。”

    钟惠琴撇撇嘴道:“那有这么多的废话,你划下道来就是,罗嗦。”

    蓝衫老者哼了一声道:“你们一再伤人,本庄自然不会放过你们,不过这是
两回事,你们犯了武林大忌,老夫先要查个明白。”

    钟家信冷冷道:“好,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他缓缓伸出右臂,五指一拢一放,天空中立即爆出五声巨响,音响之大有如
雷鸣,全场之人无不为之心头一震。

    最震骇的莫过于蓝衫老者,他错愕了半晌,道:“少侠使的莫非是失传已久,
昔日太上老人的独门绝技,飞星迸雷手。”

    钟家信道:“在下并非暗箭伤人,阁下是否相信。”

    蓝衫老者道:“老朽相信,少侠如果别无他事,咱们就此告辞。”

    钟家信双拳一抱道:“请。”

    冷泉庄的人撤走了,原是一个杀气盈野的局面,竟然如此圆满的收场。现在
曲终人散,剩下的只有滚滚黄流与猎猎江风,钟氏兄妹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但他们走出未及五步,身后已传来呼唤,道:“钟少侠,请留步。”

    钟氏兄妹以为是找碴的来了,及转身一瞧,原来是适才与冷泉庄搏杀的三位
道长。那位年岁较长的道长抱拳一礼道:“贫道修宗是武当门下,这两位是贫道
的师侄丹书、丹阳,适才多蒙贤兄妹仗义出手,贫道感激不尽。”

    钟家信连忙摇手道:“一点小事罢了,道长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愚兄妹还有
要事待办,告辞。”

    他不惯受人称颂,修宗道长这一感激,他连脸都红了,语音一落便急急向渡
船奔去。

    回到渔舟停泊之处,日色已经西沉,尹婆婆见着他们道:“怎么这么晚才回
来,晚饭做好了,将就着填填肚子。”

    钟家仁道:“劳动前辈,晚辈兄妹实在过意不去。”

    尹婆婆笑道:“咱们是一家人,别说见外的话。”

    饭后钟家信将冷泉庄围攻武当门下,他们仗义援助之事说出,杨鹤略作沉吟
道:“那位蓝衫老者是冷泉庄的东院院主左衡,此人武功卓绝,李公拐已达神化
的境地。飞星迸雷手虽是无双绝学,要伤他仍属不易。”

    钟惠琴一怔道:“那他为什么要撤退。”

    杨鹤道:“也许他没有获胜的把握,所以不敢冒险。不过此人生性阴险,睚
眦必报,今后你们兄妹对冷泉庄倒要小心一些。”

    “是,义父。”

    当晚他们歇在船上,对江汉的夜景,钟氏兄妹感到无比的新鲜感。两岸万家
灯火,江上帆樯如林,这种罕见的盛况,家仁、惠琴兄妹还是第一次领略。因此
他们睡得很晚,次日起身自然也较平日为迟。

    午餐之后钟氏兄妹准备上岸游历,一条纤小的人影却于此时向小舟急驰而来,
及到达近处一瞧,原来是桃花仙子的婢女小雯,钟家信迎着她道:“小雯,你们
小姐呢,我曾经到丐帮总坛找过你们。”

    小雯道:“咱们知道公子去过总坛,但小姐不便见你。”

    钟家信道:“为什么,是怨我去得太晚。”

    小雯道:“不,是小姐另有苦衷,日后你会知道的。”

    钟家信道:“那你来做什么。”

    小雯幽幽一叹道:“公子昨日路见不平,惩戒了冷泉庄的门下,武汉三镇却
为此群情鼎沸,只怕对公子十分不利。”

    钟家信哦了一声道:“你们是听到什么传言了,说说看。”

    小雯道:“江湖流传公子得到了《露宝真经》,并由瞎了眼的王叔出面做证,
因此因此……”

    钟家信道:“因此别人都相信了,你知不知道他们要怎样对付我。”

    小雯道:“他们要成立一个武林联盟,推选一个德高望重的临时盟主,再集
合天下武林对付公子。”

    钟惠琴冷哼一声,娇嗔道:“就算我五哥当真获得《露宝真经》,可是咱们
并没有为非作歹,或是犯什么武林大忌,他们凭什么要联合对付咱们。”

    小雯道:“这些咱们都知道,但别人却另有一番说法。”

    钟惠琴道:“他们怎么说。”

    小雯道:“他们说公子意图臣服天下,称尊武林,并且生性残暴,动辄杀人,
如今以王叔作活的见证,自然会人人相信了。”

    钟家信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要怎样,咱们接着就走。”

    小雯道:“不,公子,俗语说:双拳难敌四手。你斗不过他们的,所以小姐
要小婢通知公于,趁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请你立刻离开武汉三镇。”

    钟家信道:“多谢你们小姐的关心,让上覆你家小姐,我会好好考虑的。”

    小雯道:“既然如此,小婢告辞。”

    小雯离去之后,钟惠琴不安的道:“对不起,五哥,都是小妹不好。”

    钟家信一叹,道:“这没有什么,江湖原本就是这么险恶的。只是义父母数
十年平静的生活,咱们只怕给两位老人家破坏了。”

    杨鹤夫妇原是在船舱之内的,此时他却哈哈一笑道:“不要难过,信儿,是
义父静极思动,你没有破坏什么。”

    说话之间,这对老夫妇已经走出船舱,钟家信问道:“义父,咱们要不要离
开武汉。”

    杨鹤道:“不必,这般人既是存心要对付咱们,走到那儿也躲避不了。只要
将家仁、惠琴的功力增强一点,相信没有人能将咱们怎样。”

    钟家仁兄妹大喜道:“多谢前辈栽培。”

    杨鹤道:“本门的武功碍于门规,不能传给你们,但老妻的六度无相掌却可
以不受限制。其实钟氏的天都九归剑法,也是一种很好的剑法,只是出剑太慢,
有些招式华而不实,只要略加改正,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也非难事,你们愿不愿
学。”

    钟家仁兄妹齐声说愿,于是他们丢开一切,将全部心力投入武学之中。

    这是一座精雅的小楼,小楼上仍透着微弱的灯光,这显示着楼里的人儿还没
睡。钟家信就站在这座小楼头,面对着两扇虚掩的门。

    房里传出一阵阵的呻吟,女子的呻吟声,还有那轻微的牙床玉钩的动荡声。
那女子的呻吟声虽然低微,站在门口却清晰可闻,像梦呓一般,轻轻的直叫:
“卢龙,卢龙,你害死我了,卢龙……”

    那一声声一阵阵,再加上牙床玉钩的动荡声,任何人都会想到是怎么回事。

    钟家信俊脸上立时泛起一丝红意,卢龙,莫非这人就是在江湖上有浪蝶之称
的卢龙。有人到了房门口,浪蝶卢龙竟然还茫然无觉,由此可见此刻他是如何的
沉醉。

    钟家信之所以会到这里,是因为他想起冷泉庄的人提过雅音小筑四字,他趁
家仁兄妹醉心于武学中,偷空走了出来。却想不到竟会碰到这种尴尬的局面,使
他进退两难。

    “卢龙,出来咱们见见。”钟家信开了口,语声冰冷。按说,房里的人绝不
会听不见,然而竟毫无反应,那一声声一阵阵梦呓般的轻叫依然,那牙床玉钩的
动荡声也没有间歇。

    “砰”的钟家信双眉微扬,抬手一掌劈出,砰然一声门开了,房里的情景清
清楚楚。

    房里很凌乱,像是有好多日子没收拾一样。可是乱归归,仍不失豪华气派,
红毯铺地,牙床玉钩,床头一盏琉璃灯,灯焰压得低低的。床在动,低垂的纱帐
在动,一对玉钩也在动,玉钩晃荡,碰在那两旁的床栏杆上,声音叮叮好清脆。
床上睡着个人,怀里抱减一团,在呻吟着,一声声一阵阵。

    钟家信怔了怔,跨步到了床前。他看清楚了,床上是个女子,玉体横陈躺在
床上,这时的她身上只穿着一条亵裤和一个肚兜,几乎成了全裸状态。那两条浑
圆修长的大腿和雪白粉嫩的酥胸几乎全露在外面,连那两座高耸的玉女峰也从肚
兜上缘隐隐可见。

    在这刹那,钟家信的胸腔内像不知从何处钻进几只小鹿,“噗噗”地跳个不
停,而且越跳越厉害。

    “姑娘,你怎么啦。”

    “我、我服了媚药。”

    “媚药,姑娘,你为什么会误服这种要命的东西呢。”

    “你以为我愿意服用这种鬼东西吗,是卢龙那杀千刀的强迫我服下的。”说
着两眼一闭,豆大晶莹的泪珠儿从眼角滑了下来,使得钟家信看得一阵难过。

    “姑娘,服了媚药会怎么样。”

    “服过媚药之后,就像急火攻心,全身血脉逆冲,若一个时辰不施救,最后
就会血管爆裂,一命呜呼了。”

    “那你快快到街上去买解药,或者去请大夫看呀。”

    “服下这种药之后,除非、现在这有你能救我。”

    钟家信啊了一声道:“姑娘,这是什么时候啦,你还有心情讲笑,我压根儿
就不懂医道。”

    “公子,女人服了媚药,必须要男人救。同样的,男人服了媚药,也必须要
女人去解。”

    “怎么个救法。”

    “这还用说吗。”

    “姑娘,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就明说好了。”

    “那么我只好明讲了,你和我必须结一次合体缘,使得阴阳交泰,才能解除
体内的媚药之毒。”

    钟家信听得头都大了,他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他想不
到自己会碰到此等的好事。

    这时,床上那位姑娘又开始不住滚动,显出一副极端痛苦的挣扎模样。

    钟家信脸上红似火,不停的搓着双手,暗道:“这样成吗。”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说:“当然成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用霹雳手段,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钟家信仍在犹豫,床上的那位姑娘却已翻滚提更厉害,而且动手撕碎了仅有
的肚兜、亵裤,卸下那最后的防线。于是,这时的胴体是一览无遗了,白里透红
的肌肤细嫩无比,一双修长的玉腿均匀而又柔润。那三角形的小腹下就更加叫人
迷醉了,它是饱满满的一片粉白。再细心看下去竟还有一丛毛茸茸的毛路,由小
腹而下,这毛路一直蔓延到那要命之下。真是个:蜜桃成熟两点红,花开不时舞
春风;蓬门曾经缘客扫,暗祝灯前几度思。

    她的眼睛有欲的火焰与祈求,湿润而闪亮地凝注着钟家信。刹时,钟家信感
到这个美丽的肉体是有着一具美丽的灵魂的啊,人类最快乐的倾间就是爱欲获得
调和的刹时,那种体贴与了解的暗示,使他真正的热情泛滥。

    但是,钟家信又开始犹豫了,因为他与这个女子根本不相识,更谈不上了解,
仅仅一面之缘的情形下,怎会有如此的感情冲动呢。

    就在此时,床上那位姑娘突然猛的一式鲤鱼打挺,一下子把钟家信抱个满怀。

    “救我,求你救救我。”口中说着,手却不闲着,居然迅疾的制住了钟家信。

    钟家信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有武功,由于这一疏忽竟然被她得手,不由
叫道:“姑娘,你要干嘛。”

    这女子却媚声道:“钟少侠,既然你见死不救,我蜂娘子只好移樽就教了。”
说着,竟开始替钟家信宽衣解带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姓钟的。”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鲇鱼套我们布下了眼钱,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我
们眼里啦。”

    “你是冷泉庄的人,还是令狐世家的人呢。”

    “嘻嘻,钟少侠,你还挺带有的嘛,不但有一袋子的金银,还有这么大一颗
宝珠,嘻嘻,这宝珠一定值不少钱。”蜂娘子似乎不愿意泄露自己的身份,顾左
右而言他。

    “喂,快解注我的穴道,这些统统给你。”

    “真的呀,不,我只要人,有人才有钱。”蜂娘子轻笑一声,继续剥光了钟
家信。

    陡听她惊呼一声,原来她发现钟家信的肉棒异于常人,竟然是超大号的巨炮,
她不由得小鹿“噗噗”乱跳。

    此时的钟家信实在糗透了,他正为自己因好心没有好报被这个女人坑了一把
而感到窝囊。尤其是自己的肉棒被她碰了一下后,就不争气的勃起,更是令他窘
迫万分,不知如何自处。

    蜂娘子比他更糗,她想不到如此俊逸的人竟会有如此大的肉棒,她立即暗暗
替自己是否吃得下它而暗暗担心着。不过,她这时已不是因媚药欲火中烧,而是
被撩拔得产生了性饥渴。钟家信的江湖经验较浅,不知这位行为怪异的蜂娘子的
一切,因为才会遭此暗算。

    蜂娘子本名胡菲菲,是一个很有名的杀手,由于她的美艳绝伦,武功高强,
因此从未失过手。她这次是受了冷泉庄东院院主左衡之请,要她除去钟家信,以
报他们与武当派结怨伸手之恨。

    江湖上的事就是这样攀葛附藤,一旦涉足,就有纠缠不清的恩怨。蜂娘子到
鲇鱼套踩过几次盘,见他们住在小船上,船上除了扬鹤夫妇外,还有钟家三小,
自信没有这份能耐,一直在等待时机,那就是希望钟家信放单。

    合当有事,钟家信为了一探雅音小筑,她便从后面进入,设下了这个圈套引
钟家信入彀。但一见到钟家信后,却被他男性的魅力吸引住,因此想人财两得,
先快活后除掉不迟。总之,煮熟的鸭子还怕他飞掉么。

    只见她将钟家信摆平之后,双腿一分,立即将洞口对准了肉棒。她那两片殷
红的洞门一碰到那个微烫的肉棒,令她情不自禁的身子一震,立即站了起来。

    钟家信把一切瞧在眼里,猜知她的顾忌,不由幸灾乐祸的忖道:“爱吃又怕
疼,有够三八。”

    胡菲菲一瞄他的神色,立即明白他的心意,暗暗一咬呀,立即沉腰坐了下去。
火辣辣的撕裂痛苦像是被开苞似的,不由令她闷哼一声。

    钟家信却乐得双颊肌肉一咧,胡菲菲擦去额上的冷汗,嘘了一口气之后,一
见钟家信的神情,心中暗哼道:“哼,你休得意,等老娘爽过之后,就有你好受
的了。”

    钟家信遭过伏击立即挨轰,心中顿有失身之愤怒及羞急,却另外有一种说不
出的舒服感觉。但是,他却暗运正气,冲开被制穴道。那蜂娘子却气沉丹田,猛
烈的挺动起来,那情景好似饿鬼投胎,也像叫化子拾到金元宝似的拼命猛吞大嚼,
抱着紧紧的。

    足足疯了盏茶时间之后,只听她喔了一声,停止下来,浪声道:“喔,真美。”

    钟家信的穴道已经冲开了,而满身的欲火也爆发了,展开了反击。倏见钟家
信一阵剧颤,立即蠢动起来,他的面目原本俊美,如今变得十分丑陋狰狞,就像
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

    战云开始密布了,一开始就是正面肉搏,钟家信拼命的挥戈、拼命的冲刺。

    盏茶时间之后,蜂娘子在舒爽之后,双手一松,全力挺动起来。

    星火燎原,金鼓齐鸣;杀气腾腾,扣人心弦。又过了半个时辰,蜂娘子开始
招架不住了,她开始退却了。

    可是,钟家信的禀赋却异于常人,非但不泄,反而越战越勇。蜂娘子溃不成
军,钟家信却开始进入高潮。

    这原因很简单,一开始是蜂娘子主攻,钟家信完全采取以逸待劳之姿态,同
时他正运攻冲穴,在心无旁骛之下,根本没有心情去涉及燕尔之乐。如今穴道一
解,真气源源不断输入,而蜂娘子已由于急攻好进,也是她失败主因。在敌消我
长之下,蜂娘子自然不行了。尽管钟家信不懂攻击技巧,胡冲乱撞,狠插狠抽,
可完全是快速击球进了垒,没有变化球。蜂娘子根本就无还击之力,她开始胡说
八道了,她开始打摆子似的哆嗦了。终于,在一声尖叫之后,美上云霄,悠悠昏
迷了。

    钟家信毫不知情的依然继续攻击,展开了一连串的密集实打。蜂娘子连续泄
身数次,昏昏迷迷瘫痪在床上,被他再次的猛打后又醒转过来,本想推身而起,
一来浑身乏力,再来是难以那飘飘欲仙的快感。这情形就好像一个吸毒的瘾君子,
明知继续吸下去一定会伤身败家,可是欲罢不能,愈陷愈深。

    蜂娘子并非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在杀手行业中总是以色作饵,屡试不爽。
但她经历的这些男人中,从未体会过这种奇妙滋味,当然舍不得紧急刹车了。等
到她发觉全身直冒冷汗,恶心连连,眼冒金星之际,想要推开钟家信之际,已经
连举手之力都没有了,她有气无力的说道:“停,求求你停下来。”

    钟家信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救,此时好似出笼的猛虎,
海底蛟龙,野性大发又是一阵猛烈的快攻。蜂娘子昏眩了,一股股浓浓的液体向
外冒,就像黄河决堤一般一泄千里,无休无止。

    足足冲刺了三四百回合,才感到肉棒前端一阵酥痒,腰脊酥麻,精关一松,
开始交货了。就在此刻,钟家信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原来他觉得蜂娘子的体
温越来越凉了,于是急忙伸手一探鼻息,竟然已经没气了,她已脱阴死了,不由
得全身一震。

    接着钟家信急忙取过自己的衣服,胡乱的穿上,他不敢由正门出来,绕过后
府,匆匆越墻离开了雅音小筑。

    回到舟中,尹婆婆发现他神色有异,忙询问道:“信儿,怎么了,看你的神
色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钟家信把尹婆婆拉到船尾,把所遭遇到的一切原原本本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他
的义母尹婆婆,尹婆婆冷冷一笑道:“这是她吝由自取,怪不得你。信儿,用不
着良心不安。”

    在尹婆婆的一番开导之下,钟家信才好过了些。但他却不再离开小舟,一心
的研究那册《千门秘笈》了。


               第二十一章

  一晃七天,钟氏兄妹没离开过小舟,他们的武功固然获得满意的进步,武汉
的态势也到达爆炸的边沿了。

  第八天早餐之后,钟惠琴再也憋不住了,丢下筷子,樱唇一噘道:“三哥,
五哥,咱们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就算咱们愿意,人家还是不会放过咱们。”

  她说的不错,这几天岸上多了一些宿头缩脑的守望者,鲇鱼套附近的岸边也
停泊了几艘形迹可疑的江船。显然,他们已被严密的监视,给人像猎物般的围堵
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年轻的固然受不了,两位老人家也大为气愤。杨鹤走出船
舱,向天空投下一瞥道:“天气不坏嘛,你们何不出去走走。”

  钟家信道:“是,义父,咱们正想向您老人家禀报呢。”

  杨鹤道:“那就去吧,到黄鹤楼喝盅茶倒也不错。”

  钟家信道:“是,义父。”

  上岸之后沿江向北走,走出未及一丈,一只旗花信号忽然冲霄而起,远处也
接连亮起旗花,远近互相呼应,声势壮观以极,钟家仁面色一变道:“五弟,看
来咱们真该当心一些。”

  钟家信神色从容的微微一笑道:“只是些土鸡瓦狗罢了,三哥不必放在心上。”

  钟惠琴道:“都是那姓左的搞的鬼,要是再让我遇上,决对不让他再在世上
为恶。”

  他们兄妹三人以游山玩水的姿态,不疾不徐的沿江漫步,神态轻松无比。但
四周烟云滚滚,人影浮动,涌起一片凌人的杀机。

  此时钟家信忽然身形一转,改变了行进的方向,他离开了江岸,经武昌的中
和门绕城而过,一迳向东郊奔去。

  钟惠琴道:“五哥,咱们去那儿。”

  钟家信道:“咱们不会水,到江边搏杀不太方便,城外山川广阔,行动自由
一点。”

  郭于铉道:“对,咱们跟他们捉捉迷藏。”

  他们这一行动,大出敌人意料之外,但见旗花再起,哨音频传,敌人似乎乱
了步骤。

  钟家信微微一笑,道:“三哥,小妹,咱们加点劲,跟他们比比脚程。”

  钟氏兄妹经过一阵急驰,眨眼之间在数十里之外了,找碴的确已被他们甩掉,
但他们却也迷失方位,不知道身在何处了。此地是古云梦泽,湖泊密布,河流纵
横,如非熟习之人,无异走入八阵图中。

  钟惠琴樱唇一噘道:“都是五哥出的馊主意,这下可好,咱们连归路都找不
到了。”

  钟家仁道:“别急,小妹,那边有一户农家,咱们去讨点水喝,顺便打听一
下,问一问路。”

  打听的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农家叫他们往西走,上了官道后再往北走就可
以到达武昌了。

  他们依照农家的指示果然找到了官道,但一阵震耳的笑声忽然由官道传来,
道:“姓钟的,这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要逃就应该逃得远一点。”

  钟家信举目一瞥,原来是八卦门的浪蝶卢龙,此人是他们兄妹手下的败将,
他居然敢如此嚣张,必然有他的仗恃。他们猜的不错,他们这一伙的人数还真不
少,老老少少竟有四十多口子。这般人除了浪蝶卢龙,钟家信还另外认识一个,
他就是冷泉庄的西院院主无情扇蒋林。

  这支队伍是临时组合,领头的却是蒋林,他摇动着掌中的折扇,阴森森的干
笑一声道:“这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本座应该对少侠说一声恭喜。”

  钟家信淡淡的说道:“多谢你的恭喜,在下倒想奉劝阁下几句。”

  蒋林道:“那好,少侠请说。”

  钟家信道:“福祸无门,惟人自招,这虽是两句俚语,却也是至理名言。”

  蒋林嘿嘿一笑,说道:“说得好,少侠既然懂得这两句至理名言,你就应该
献出《露宝真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难道你要与天下武林为敌。”

  钟家信冷冷道:“在下没有《露宝真经》,希望阁下不要误信人言。”

  蒋林哼了一声道:“你以飞星迸雷掌伤了王叔,这事不假吧。”

  钟家信道:“不假,不过飞星迸雷掌是太上老人的独门绝学,《露宝真经》
有没有记载这项绝艺,在下就不知道了。”

  蒋林道:“太上老人的武功数十年绝迹江湖,你在那里得来的。”

  钟家信道:“我义父是太上老人一脉,如今在下是太上老人惟一的传人。”

  蒋林道:“哦,少侠的义父是谁。”

  钟家信道:“他老人家从不涉足江湖,在下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

  浪蝶卢龙道:“姓钟的无法自圆其说,咱们不要听他胡诌。”

  蒋林道:“好,那位去向钟少侠讨教。”

  一名身材瘦长,手挽流星锤,身着齐膝短衫的大汉应声道:“在下讨令。”

  无情扇蒋林道:“金大侠请。”

  瘦长大汉越众而出,高声道:“雁荡金长庚请郭少侠赐招。”

  金长庚是雁荡山主金长炬的胞弟,掌中一枚流星锤近攻远打具有十分强大的
威力,在江湖道上,他们虽然不能跟一般名门正派相比,雁荡双金却也是一个十
分响亮的字号。他向钟家信挑战,钟惠琴却抢先奔进场中道:“姓金的,本姑娘
会会你。”

  金长庚道:“很好,姑娘请。”

  钟惠琴娇叱一声,长剑一吐,精芒暴起,微微颤动的剑尖,便已贴到金长庚
的眉峰之上了。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金长庚面色一变,却已动弹不得。剑尖
贴上眉峰,他的生命便已握在别人的手里,只要将长剑向前一送,雁荡双金就要
雁行折翼了。以金长庚的一身成就,一招就已受制,这不只是骇人听闻,简直令
人不敢相信。

  好在钟惠琴含劲未吐,并将长剑收了回来,道:“这回不算,你先请。”

  适才也许她是抢先出手,冷不防让她占了便宜,如今金长庚自然不会客气。

  在一声叱喝之中,流星锤带着一溜银光袭向钟惠琴的面门,速度之快,宛如
电掣星驰。这是金长庚流星的一记杀着,为了挽回适才受挫的难堪,因而出手就
是绝招。这一招“流星逐月”是他成名的绝学,他走遍长江大河,会过不少成名
露脸的高人,能够破解他这一招的实在不多。

  钟惠琴也不能破解,她却以左掌击出一股掌力。以肉掌对付流星锤,莫非这
支纤纤玉掌不想要了。令人骇异的是流星锤挟雷霆万钧之势,竟敌不过这支肉掌,
金长庚只觉得一股柔柔的力道缠上了他的手臂,他全身的劲力突然消失,流星锤
自然飞不起来了。

  第二次再度受挫,金长庚已经震吓得面无人色,而且人家姑娘两度手下留情,
否则他只怕早已躺在地上了。收回流星锤再双拳一抱,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金某告退。”

  金长庚走了,他不再理会蒋林,一迳转身狂驰而去。他是一个成名已久的一
方霸主,一身功力极为不凡,放眼当世,就算有人能够击败他,也不是三招两式
就能办到的。但人家琴姑娘只要一招,一招之中就叫一个武林高手丢盔弃甲,在
场的四十多名敌人战怵了,他们感到一股奇寒正在渗透他们的全身。

  没有人吭出一声,这般找碴的全都噤若寒蝉,钟惠琴却不愿跟他们大眼瞪小
眼的干耗着,柳眉一挑,冷冷道:“怎么啦,是单打还是群殴,快点划下道来。”

  蒋林干咳一声道:“姑娘不要误会,咱们只是奉命来请三位的。”

  钟惠琴道:“哦,你奉谁的命令。”

  蒋林道:“当今六大门派的掌门人,请三位于本月十五日午时在蛇山风凰窝
会面。”

  钟家信道:“好,咱们准时必到。不过在下要奉劝各位一句,咱们不喜欢被
人监视,今后如果发现有人向咱们暗中窥探,休怪我兄妹出手无情。”

  蒋林道:“在下一定将少侠的意思转告各位掌门,如无别的吩咐,告辞。”

  这般找碴的像丧家之犬一般,片刻之间已经走得一个不存。杀机弥漫的乡野,
又恢复往日的宁静了。钟家仁哈哈一笑,道:“小妹子威风,可惜他们不打了,
否则我也可以露它两手。”

  钟惠琴道:“今天是初六,离十五还有九天,你要露两手还怕没有机会。”

  钟家信道:“十五之会可能是一个极端凶险的场面,咱们必须禀报义父,听
听两位老人家的意见。”

  钟家仁道:“五弟说的是,咱们走。”

  回到小舟,尹婆婆询问道:“你们到那儿去了,玩得还痛快吗。”

  钟惠琴樱唇一噘,道:“碰到四十几条野狗,弄了一肚子的闷气,那里会玩
得痛快。”

  尹婆婆道:“哦,说说看。”

  钟惠琴道:“五哥,还是你说吧。”

  钟家信将一切经过全盘说出,然后问道:“义父呢,孩儿想请两位老人家指
点。”

  尹婆婆道:“你义父去找一个人,我想也应该回来了。你们只怕饿了,咱们
吃饭吧。”

  钟家信道:“最好等义父回来再吃,咱们不饿。”

  钟家仁道:“杨伯伯回来了。”

  杨鹤果然回来了,面颊之上是一付沉重的表情,尹婆婆道:“怎么啦,老头
子,有什么不对。”

  杨鹤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信儿,你们遇到过麻烦。”

  钟家信道:“是的,冷泉庄西院院主无情扇蒋林,率领四十余人向咱们找碴,
但被小妹将他们吓跑了。”

  接着将经过情况说了出来,杨鹤哼一声道:“想将咱们毁在凤凰窝,哼,他
们这是痴人说梦。”

  尹婆婆道:“老头子,你究竟见到泥凡道人没有。”

  杨鹤道:“见到了,这老杂毛的德性半点未改,还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
硬。”

  尹婆婆道:“怎么,他不肯。”

  杨鹤道:“他敢。”语音一顿,接道:“老伴,我饿了,弄饭来吃吧,咱们
边吃边谈。”

  尹婆婆道:“好的。”

  在吃饭之际,杨鹤询问钟家信道:“信儿,你可知道泥凡道人。”

  钟家信道:“孩儿不知道。”

  杨鹤道:“你知道《露宝真经》,一定明白它的由来了。”

  钟家信道:“听说《露宝真经》是三百年前南北二圣的武学精华,再经百年
前的灵空神尼予以整理,注入自己毕生的绝艺才发扬光大,缮写成书,并分成四
部传授给她的传人及俗家侄女,但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杨鹤道:“传言不假,但人们却不知道灵空神尼是夫妇同时修道,只不过灵
空神尼是佛门弟子,她的丈夫却是三清门下,夫妇殊途同归,同为神仙中人。”

  尹婆婆道:“咳,你扯这么远做什么,别把孩子们弄糊涂了。”

  杨鹤道:“别急嘛,这不就说到正题了。”

  敢情灵空神尼的丈夫道号玄贞子,一身修为不在灵空神尼之下,当神尼整理
三空藏剑经时,玄贞子也贡献过不少心力,严格的说,那册举世瞩目的武学宝典,
应该是他们夫妇心血的结晶。泥凡道人就是玄贞子一脉的传人,一身功力莫测高
深,只是他游戏风尘,从不愿意显露武功,一代高人不为人知而已。

  也是事有凑巧,二十年前武汉下游一带,忽然出现一支硕大无朋的江猪,它
翻船伤人,在长江水道造成极大的困扰。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杨鹤与泥凡道
人不约而同的涉水斩猪,他们因而相识,并结为道义之交的朋友。

  这是往事,杨鹤讲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正题。现在尹婆婆插口了,她说:
“昨晚我有事过江遇到他,所以今天你义父就去找他了。”

  究竟杨鹤为什么要去找泥凡道人,这又与钟家信兄妹有什么关系,他们听来
听去当真越糊涂了。杨鹤似乎已瞧出他们兄妹心头的疑惑,他却面色一正,道:
“信儿,义父去找他是为了你。”

  钟家信“啊”了一声,还是莫名所以,既然插不上嘴,只好静听下文。

  杨鹤道:“昨晚泥凡道人对你义母说,《露宝真经》的出世,可能会引来正
邪两道绝迹江湖的高人,据他所知,灵空神尼一脉的传人已经在江湖出现。”

  钟家信道:“这与孩儿有关。”

  杨鹤道:“当然有关,南北二圣与灵空神尼鼎足而三,各有他们的传人,既
然大家都在江湖,将来必会见面。”

  尹婆婆接道:“武林之中强者为尊,你义父是不愿你弱了太上老人的名头。”

  听到这里,钟家信有点懂了,但懂得极为有限。

  杨鹤道:“本门四禅识柱玄功遗失,义父传给你的只能练到二禅,飞星迸雷
手及天龙四倒枪法,也因之而无法达到巅峰。唉,义父从不求人,现在却顾不了
那么多了。”

  钟家信道:“义父,当真有这个必要么。”

  杨鹤道:“如果没有必要,义父何需求人。”

  钟家信道:“义父适才曾说泥凡道长的性格。”

  杨鹤道:“这不要紧,咱们是老弟兄,无论他如何古怪,还是会答允传给你
武功的。”

  现在钟家信终于明白了,他虽是有些不愿,却也不想拂逆义父的心意。蓦地,
杨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信儿,你们兄弟姐妹中有没有一个叫惠瑶的女
孩。”

  钟家信道:“她是我二叔的女儿,义父莫非见到她了。”

  杨鹤道:“这女孩子在一次劫难中,被泥凡道长徒弟汤圆所救,现被泥凡收
作寄名弟子。”

  钟家信兄妹听了,内心欢喜万分,如今家人又多出现了一位。

  待月上柳梢之后,杨鹤才带着钟家信去找泥凡道人,这位生性古怪的道长,
原来住在黄鹤山背后的费文讳祠内。他坐在祠外一截松根之上,翘首云天,似乎
在观察天体的运行。他分明知道来了客人,却瞧都不瞧来客一眼。

  良久,才听得他的声音:“你来了。”

  “与道长有约,怎能不来。”

  “他就是你的义子。”

  “正是。”

  “好像还过得去。”

  “何止过得去,简直是精金美玉,百世难觅。”

  也许杨鹤的话太夸张了,但这夸张的言语却引起了泥凡道人的兴趣。他由松
根上站了起来,两缕凌厉的目光像冷电似的射向钟家信。这位道长身材不高,却
瘦得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穿着一件半旧的淡黄儒衫,形象很像一个不第的秀
士,如非他头上挽着一个道髻,实在瞧不出他那一点像个三清弟子。他瞧看钟家
信的目光原是十分锐利的,现在却逐渐变为柔和,看来他是喜欢上这块精金美玉
了,也许这就是一个缘字吧。

  “你可以走了。”他在下逐客令,对象却不是钟家信,因为他正瞧看着杨鹤。

  这是杨鹤的预期,他十分自信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因而毫不讶异的一笑,道:
“好,老朽告辞。”

  杨鹤走了,钟家信被留了下来,他想不到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问题,倒是有
点茫然之感。

  泥凡道人的目光再度投向钟家信,还是那么一片柔和,不过他却以一种近乎
冷酷的语气道:“你叫钟家信。”

  钟家信道:“是的,前辈。”

  “咱们过几招,你不反对吧。”

  “这个……”

  “注意。”不管钟家信是否同意,泥凡道人身形一晃,已经一掌拍了过来。

  以钟家信目前的一身功力,能够在他手下走过三招两式的已然不多,要想一
掌就击中他,几乎无此可能。然而这一掌他却没有避开,“噗”的一声击个正着,
掌力并不太重,但也并不太轻,他被震退一步,而且有点血气翻腾。

  一掌之后,第二掌、第三掌连续攻来,几乎是掌掌中的,当得是招无虚发。

  这一下可就苦了钟家信了,他被揍得眼冒金花,遍体酸痛,泥凡道人仍然狂
攻不已。在此等情形之下,他当然不能一个劲儿的束手挨揍,也使用了黑刀三反
手、飞星迸雷手,连义母尹婆婆教的六度无相掌也搬了出来,三种掌法混运用,
但没有太多的帮助,依然照样挨揍。

  约莫被揍了一百余掌,泥凡道人才停止了攻击,仍以冷肃的语气道:“祠后
有一间石室,你可以到那儿去歇息。”

  语音一落,径自转身离去。

  泥凡道人走了,钟家信却站在那儿发呆,他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过招嘛,
应该点到为止,就算认真一点,也不能连揍一百多掌。他是来学习武功的,学武
功要先挨一顿狠揍,这种事儿倒是少见得很。

  回船去嘛,那也未尝不可,只是如此一来就辜负义父的一番期望,这顿揍也
挨得太过不值,反正揍也挨过了,只好忍住气待下去。他缓缓吁出一口长气,神
情怏快的走到祠后的石室,他需好好的调息一下,来治疗酸痛和恢复体力。

  石室内有床铺被褥,及一些简陋的陈设,本来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但桌上
摆着一张陈旧的羊皮纸却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由于羊皮纸上文图并茂,是一种
极端玄奥的内功心法,他这一瞧看下去,目光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两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弄懂了那张图案,立即趺坐榻上,按照该项心法缓缓
的运起功来。他的内力原本极高,这一按图运功,立感真力泉涌,迅速达四肢,
走百骸,天人合一,而进入忘我之境。

  直到次日凌晨,他才运功醒来,令他感到骇异的是,昨天被泥凡道人掌击之
处,感到特别舒畅,而且只要微一提气运功,真力便会由被掌击的一百多处渗出
体外,在周身布成一道罡气之墙。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泥凡道人那顿狠揍,竟使
他受益无穷。

  他下床之后,一名道童忽然在门外向他招手,道:“钟施主,请随小道来。”

  钟家信道:“是,小道长。”

  道童瞪他一眼,道:“什么小呀小的,是瞧不起人。”

  这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这位道童不过十五、六岁,居然也这么阴阳怪气。

  钟家信不便跟他争执,只是微微一笑道:“在下怎敢瞧不起人,道长可千万
不要误会。”

  道童撇撇嘴道:“我是你的师兄,懂吗,今后对师兄说话可得当心一点。”

  钟家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师父,居然冒出一个师兄来了,再瞧到道童那付假
装正经,但掩不住一脸童稚的模样,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道童双目一瞪道:“怎么,你不服。”

  钟家信道:“没有,我只是想请教师兄的法号。”

  道童道:“你当真是孤陋寡闻,汤圆道长名噪天下,你居然会不知道。”

  钟家信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汤圆道童生得矮胖胖的,原本就像一个汤圆,但如果说他像冬瓜,像鸭蛋未
尝不可,泥凡道人为什么给他取名为汤圆,必然另有所解,不过这个名字也不错,
当得是名实相符。

  只是钟家信这一笑,可能就会笑出麻烦,因而咳了一声道:“对不起,师兄,
小弟嗓门痒痒的,可能有点毛病,请师兄见谅。师兄救援舍妹,小弟忠心感激,
在此一并致谢。”

  汤圆瞧了他一,没有再说什么,一径带着他去洗脸,吃早餐,然后去见泥凡
道人。

  “参见前辈。”他对这位性格怪异的道长大为改观,因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
礼。

  泥凡道人先是静静的向他瞧看看,然后露出笑容道:“还怨我吗。”

  钟家信道:“晚辈不敢,叩谢前辈栽培。”

  泥凡道人忽然面色一肃道:“贫道收你做个记名弟子,该不会过分吧。”

  钟家信立即跪下叩首道:“徒儿参见师父。”

  泥凡道人哈哈一笑,道:“好好,起来,见过你师兄汤圆。”说着一顿,接
道:“你今年多大了。”

  钟家信道:“徒儿虚度十九个寒暑了。”

  泥凡道人道:“这就是了,汤圆比你大了一岁,应该是你的师兄。”

  钟家信向汤圆抱拳一揖道:“见过师兄。”

  汤圆还了一礼道:“师弟少礼。”

  泥凡道人又道:“据汤圆告知,瑶丫头是你妹妹,你到后面去见见吧,但时
间不要耽误太久,以免影响瑶丫头练功。”

  钟家信与与钟惠瑶兄妹相逢,自有一番别后叙情。看来钟惠瑶在泥凡道人留
下后,生活过得还不错,小女孩有时撒撒娇,自可获得泥凡道人的喜欢。

  钟惠瑶眼睛红红的说,她想煞了她的家人,女孩子嘛,喋喋不休烦得像只麻
雀叫,有时像只百灵鸟。

  秋夜寒,霜露浓,四周四峰罩白头。是的,这夜的月色又是朦朦一片。小道
童汤圆双手托着大铜香炉,腾身过了那道高围墙,只几个起落,人已到了那座精
致的天凤阁,先是四下观望一阵,这才又把阁楼那两扇木门撬开来。

  汤圆面带着微笑的闪身入内,轻轻放放铜香炉,黑暗中他把条桌上面的古玩
抚弄了一阵子,正要退出天凤阁大门时,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沉喝:“小姑娘,
你要是想活命,那就嘴巴闭紧点。”

  低而尖吭的喝骂声是个女孩的:“你想怎么样,你给我滚。”

  又听得男的说道:“老子叫你骂不出口来,想怎么样,秃驴头上摆虱子,老
子深更半夜摸上来,还能干什么。”

  话声中女的“啊”了一声,于是一切似是归于沉寂,除了衣衫的抖嗦声。

  天凤阁下面汤圆轻身登上阁楼门边,他伸手往里面看,只见灰暗中这天凤阁
到是收拾得十分精致而简洁,小圆桌加上四只鼓形的椅子全是雕花檀木制,从窗
子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中,看得出这里正是极佳的温柔之乡,销魂之地,那种
温馨气氛,就在那张宽大的红木榻的衬托下,宛似广寒仙宫。

  只是虽是良辰而景却不美,因为正有一个大男人在替那床上难动分毫的女孩
扒下一身的衣衫。室中的光线是幽暗了点,但隐约仍可辨出那床上女子的面庞来,
我的乖乖,那女子长得可真美,虽然她在发怒,怒得几乎双目欲裂,但在她频频
甩动的一头秀发中,仍然看得出她那美色美伦的面容,新目弯眉,傲岸而挺直的
鼻子,巧而红润的樱唇,这些全都这般巧妙的镶在她那莹洁白嫩的脸蛋上。

  迷人又何止是那张脸蛋,两个犹如高尖白面馒头的奶子,颤抖中发出满目的
光华,诱人极了。

  那男人双手撕裂声中褪下那美艳女子的长裤,已在喘息着开始脱下自己的衣
衫了。喘息的声音宛如在拉动一只破风箱,男子掩不住他那激动与颤抖,几次差
点撕破自己的衣衫。

  便在男的正欲脱下自己裤子的时候,汤圆突然轻声一咳又轻声笑道:“好家
伙,看你那付猴急像,活脱一只大马猴呀。”

  那男的猛然旋身,面向着房门口喝道:“什么人。”

  汤圆长起一身,缓缓向圆桌走近,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他的话才说完,
当即嘻嘻又笑道:“好嘛,原来是你呀。”

  男的一怔,指着自己道:“你小子认得大爷我。”

  汤圆点点头道:“你不就是……”

  他的话未说出口,男的赤裸着上身挥拳打来,边道:“你小子死定了。”

  汤圆闪身躲过道:“可是杀我灭口。”他黠地一笑,又道:“你老兄不但上
毒,甚且下淫呐,合着夹个老鸟走天下,耍你的熊丈夫啦。”

  咻的一声,一柄尺半尖刀已迎着汤圆挥来,那男子还沉声道:“小王八蛋,
你死吧。”

  满腔欲火加怒火,全化为力量而凝聚在那把冷焰暴伸的尖刀上面。现在,汤
圆可认的清楚,他未等尖刀递到,平地腾身而起,空中拧了一个斛斗,人已落在
床沿上,低头一看,还真的砰然心去的说道:“我的乖,活脱一个玉石雕刻的大
美人呢。”

  那男的一刀挥至,破口一声咒骂:“你奶奶的,明摆着是来破坏大爷的好事,
我看你是活腻了。”

  咻的一声,又是回身一刀平削。汤圆双脚力弹,一个空心斛斗又落到圆桌的
另一面,他笑迷迷的说道:“姓柴的,你这两下子还是尽早收起来吧,须知我若
是高声喊叫,你想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那男的再次劈出尖也一顿,怒哼道:“你小王八蛋怎的知道大爷姓柴的。”

  汤圆一笑,双手往肋下一挽道:“难道你不叫柴不同,柴家赌场的大老板。”

  是的,那男子正是柴家赌坊的负责人柴不同,在双合埠来说是包赌分赃,第
一号大土混头儿,这日正在赌坊计算这一天的收入,忽然挚友血刀赵一绝来访,
双方坐定后,赵一绝就拉下了言语,说自己已投入金蜈门。现在,金蜈门正沿这
条路线追杀一位仇家,请他大力协助,同时又将掳来的仇家之女暂时安置在他家
里。像柴不同这种人物固然本身要有两下子,但也得靠人面广,尤其是三山五岳
过往的凶神恶煞更是得应酬一番,何况赵一绝还答应事后送他一笔厚酬,名利双
收,那还不一口答应。

  当赵一绝把人质带到天凤阁时,那女子容貌之美,柴不同惊为天人。虽然当
时发鬓散乱,衣衫不整,仍不掩其美色,刹时兴起一股欲火,恨不得马上搂着亲
热一番。但是,赵一绝却派有四位手下轮流监视着,柴不同心生欲念也只好望梅
止渴。不过,他却在暗中策划。这天,他忽然接到手下传报,说是钟国栋决定准
时前往黑风岩赴约,于是计上心来,一直到起更以后才告诉金蜈门留守的人,并
要他们即速到老龙沟报告。剩下的两名就好打发了,籍庆祝金蜈门马到成功的理
由请两位仁兄喝一杯,且又在酒里面做了点手脚,这一来所有的障碍就都解决了,
意马心猿的上来完成好事,偏偏半路杀出这么一位程咬金。

  说起汤圆,他是武林奇人泥凡道长的入室弟子。他是奉师命出来采购物品,
无意踏入赌坊,见猎心喜,却不料输了个精光。他明知人家玩了手脚,就偏偏看
不出毛病出在哪儿,也就无法当场翻脸。这一来,就无法回去向师父交待,忽然
计上心来,银子既然输在柴家赌坊,好歹也要从他那儿取回来。于是,夜里便来
到了天凤阁。

  这女子也就是钟惠瑶,也算是她命大福大,正当紧要关头碰到了汤圆。

  现在,柴不同那上宽下窄的三角脸在痉挛,因为他实在狠透了面前这个小子,
却又见圆桌那面的汤圆那微翘的双唇还抿着,两边口角兴起一付嘲弄的傲笑。柴
不同大可呼叫人手,但自己干的却是见不得人的事,一旦揭开来金蜈门饶不了他,
自己也就别想混了,只有暗里咬咬牙道:“小王八蛋,老子在自己家里玩女人,
干你鸟的屁事。”

  汤圆抚掌一笑道:“柴老兄,是这样么,你他娘的三更半夜摸上来,点了人
家姑娘的穴道,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还算是自己家里玩女人么。我猜得不错
的话,你一定是从那儿拐骗来的。

  柴不同道:“是又怎么样。”

  汤圆道:“不怎么样,既然是拐骗来的,江湖有句俗话,见者有份,见一面
分一半,如此而已。”

  柴不同沉声骂道:“放你娘的屁,那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如何个平分法子,
恁般美的一付胴体,你小子要活生生的一分为二,你这狗样的杂种。”

  汤圆嘻嘻一笑道:“误会,那么美的一位绝色佳人我怎会舍得动她一根毛发
呢,你老柴真是误会了。”

  柴不同钢牙锉得咯咯的响,说道:“那要如何分法。”

  汤圆还涎着小脸露出满口闪闪发光的牙齿,踏脚望向大床,笑道:“简单之
至,你吃肉我啃啃骨头如何。你吃稠,我喝汤,如此而已。”

  柴不同打量着汤圆,见他生得矮矮胖胖,一脸稚气,最多不过十五六岁,不
由纵肩嘿嘿一阵笑道:“小王八蛋,你今年多大了。”

  汤圆道:“你就别管了。”

  柴不同以尖刀点着汤圆,冷冷道:“看年纪不会超过十六岁,胎毛既未脱尽,
孺牙尚在口中,你小子就喜欢上这一套了。”

  汤圆道:“姓柴的,这你就不懂了,我汤圆只是动眼不动手,一旁只是看上
几眼,顶多只会伸手抚摸几下而已,当然尚不够格动那真刀真枪了。”

  柴不同哈哈一笑,缓缓收起尖刀道:“说来争去的,你小狗操的竟还是个小
色狼呀。”

  汤圆笑笑道:“彼此,彼此。”

  柴不同伸手一指阁楼外,轻松的说道:“猴崽子,若论这件事你该是孙子辈
了,现在你且去楼下候着,柴大爷一完事,准叫你上来看个够,摸个过瘾如何。”

  汤圆忙摇手道:“我汤圆要欣赏的是完璧无暇的美女,若是残花败柳,只怕
我还不屑一顾呢。”

  柴不同大怒骂道:“我操你的大舅,你小子是什么东西,竟然要柴大爷喝你
的洗锅水,若非柴大爷今晚兴致好,才懒得和你费如许唇舌。其实,你小子如何
能抗过我的三刀劈。”

  汤圆抗声道:“谁说你喝我的刷锅水,我又不像你一样动真家伙,有的也只
是摸她几下,对你又有什么损失。”他一顿,又道:“认真算起来,你吃肉我连
骨头也未啃到,只不过是伸着闻那么三两下子罢了。”

  柴不同厉叱一声,哈哈笑道:“住你妈的鸟嘴,小王八蛋,你可真是混帐到
家了,你真以为你活蹦乱跳活脱猴儿崽子,柴爷就拿你没辄了。呸,你只一旦被
柴大爷兜上圈牢,柴大爷若不活剥了你,就不是他娘的人生父母养的。”

  汤圆一笑道:“小爷刚才说过,你姓柴的是个狠角色,只不过可是弄弄清楚,
你要想在这阁楼上泄七性纵六欲,来他个欲仙欲死,你最好答应小爷要求,横竖
我只是稍加美体欣赏而已,时间不会超过半盏茶的时光,完了我拍拍屁股走人。

  你愿意折腾个天昏地暗,谁也不会过问你了。“

  柴不同也怕事情弄砸,稍作思忖,一狠心又跺脚,边又指着床上的美体道:
“好,今晚柴大爷我认栽,便宜由你小王八蛋旧地,不过话可说在前面,你小子
准看不准摸,柴大爷在外面给你一袋烟的时间,完事后你就得给我滚得远远的。”

  汤圆不拍胸脯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姓柴的,现在你可以两个山字叠在
一起,出去吧。”

  柴不同突然的沉哼了一声:“狗东西,你可真不是玩意儿。”

  缓缓的,柴不同走向阁楼下面去了。汤圆缓步走向床前,早见那女子双目连
闪,嘴巴抖颤不已,似是愤怒已极,只是开不了口。汤圆以手放在口边,轻声道:
“别叫,你今晚遇上我汤圆算是走运了。”

  汤圆还伸手床里撩起那张大锦被,突然怔住了,怔住的原因是那床大锦被下
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锦被里的人尚有气,她白发幡幡,一脸的皱纹,也许她着实心有不甘的受制
于人,面露出那付愁眉苦脸相。

  大锦被又给老太婆盖上,汤圆望着目转动不已的大床上裸体姑娘,又低声道:
“姑娘,冤有头债有主,姓柴的折腾你我心里清楚,你定恨他入骨十分,所以我
没有替你代劳。”边说边自怀中取出一把尖刀往姑娘手中一塞,又道:“拿着,
我这就解开你的穴道,该怎么个做法,那可是你的事了。”

  汤圆伸手托起那姑娘的香肩,疾伸右掌拍在姑娘风门、百劳二穴上,且随手
又把姑娘放在床上。那姑娘正欲开口,汤圆已穿窗而出,半空中他悄声道:“我
尊敬的色字前辈,累你久等了。”

  天凤阁楼下等候的柴不同闻声一怔,心中暗骂,便宜你这小猴崽子,他收起
尖刀缓缓往阁楼上走去。

  原来柴不同在阁楼下心存窝囊,自己今晚怎么会栽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
里,他娘的,王八好当气难受。再说那小子知道自己的名号,更是非杀之而后快,
于是他在阁楼上等着,准备等汤圆一下楼,就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却不料汤圆竟
是自阁楼穿窗而去,不由得骂了一声:“狗娘养的。”

  柴不同人一到阁楼上,先就望向床上。不错,一切全是原来样子,姑娘仍裸
裎在那儿,她也依然未动丝毫,于是他呵呵笑着,笑意挂在脸上,柴不同那并未
扣上的上衣急急的又褪下来,他侧着身子低头翘嘴的往那姑娘的脸上凑去。

  姑娘的睡态确是撩人,虽是裸睡在那儿,一只手去半掩在小腹的三角地带,
就露出那么一点儿红,半点儿黑。随着呼吸姑娘的胸在起伏,乳在颤动,散发着
淡淡的乳香味。

  柴不同的眼珠看直了,口水直往下流。粗浊的呼吸使得柴不同的两只鼻孔在
动,一嗡一嗡的抖动着,就在他那急促的喘息中,他的双手已自侧面抓向姑娘的
两只尖峰。

  就在这时候,那姑娘尖声厉喝道:“淫贼,你死吧。”

  双刃尖刀冷芒一现,“噗”的一声插向柴不同的左腰。

  柴不同可真够反应快,只见那把尖刀在送入他的腰中一寸不到,他已啊的一
声双掌猛戳那姑娘的双峰,人已弹起一丈多高,他左手捂紧正自向外冒血的伤口,
右掌旋身猛拦挥刀又上的姑娘。

  他的反应快,但姑娘比他更快,她不顾裸裎的躯体,却以难以思议的奇怪手
法出现的刹那,映在人眼里,所看到的只有她先行探向左边的那道光芒,但双刃
尖刀却已飞刺向右,刀身所带起的寒电尚不及展示,她的敌人自然就来不及在视
力上发觉了,而真正要伤人的,便是敌人来不及发觉的这一刀。钟氏天都九归剑
法是极霸道的,前面说过这姑娘本就是钟惠瑶,尤其是在痛恨中出手,而柴不同
也未料到这姑娘武功竟是如此了得。

  事实亦是如此了,现在柴不同便已栽在那天都九归剑法的第三剑上,双撞剪。

  “嗷啊”的一声,嘴巴大张的柴不同喉咙里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痛苦呻吟来,
钟惠瑶这一切正透进他的胸膛,看上去却更好像他自家甘愿朝上撞的一样。

  四周一看,钟惠瑶不再理会凌乱浪籍的房间,和像一滩烂泥般仆到在地下的
柴不同,迅速穿上衣衫,迅速跃出了天凤阁。阁顶上汤圆迎了过来,说道:“恭
喜姑娘雪前耻。”

  钟惠瑶清白的身子已被汤圆一览无遗,她并没有怪他,反而对汤圆说出自己
的身世与遭遇。汤圆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好了,你现在已是无家可归,不如
跟我去见我师父,再想办法。”

  于是,钟惠瑶随着汤圆走了,这个流览过她全身的小男人走了。

  十五日天色有点阴沉,好在还没有下雨。蛇山凤凰窝是武汉的名胜,这一名
胜之区,此时却战云密布,笼罩着一股凌厉的杀机。在山顶的东端,摆着一个庞
大的阵势,这般人是由令狐世家、冷泉庄、丐帮及八卦门所组成的,他们全由掌
门人率领,人多势众,威慑全场。

  山顶的西端只有老少六人,他们是杨鹤、尹婆婆夫妇、钟家仁、家信、惠琴
兄妹三个,及一个汤圆道人而已。

  钟家信原是不愿牵涉师门的,但汤圆却十分爱护这位师弟,在得知他要赴当
今六大门派的约会之时,他就自动的参与,令钟家信辞谢不得。钟惠瑶因为练功
正在紧要关头,不能前来,钟家仁与惠琴只好将那份渴见的心情抑住。

  不管形势如何险恶,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汤圆第一个出场叫阵道:“贫道
汤圆,那一个愿意赐教。”

  对方的四派掌门人是聚在一起的,他们是令狐世家的主人令狐永乐,冷泉庄
庄主曲棠华,丐帮帮主沙濮,八卦掌门时逢春。汤圆出场挑战,四大门派没有人
将他放在心上,因为汤圆的身材不高,再加上生就一付娃娃脸,看起来不过十五
六岁,他这一出场,倒使人有一种胜之不武的感觉。

  令狐永乐向汤圆打量一眼,回顾沙濮道:“沙兄可认识这位小道童。”

  沙濮道:“不认识,黄口孺子,随便叫一个人打发了事。”

  冷泉庄庄主曲棠华道:“此子气定神闲,英华内蕴,咱们倒是不可大意。”

  令狐永乐点点头道:“待我先问问他。”语音一落,踏前两步道:“小道长
是那一门派的高人,如果你跟姓钟的渊源不深,希望你不要趟浑水。”

  汤圆冷哼一声道:“本门不求名,不图利,更不会伙同一般狐群狗党横行江
湖,所以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至于钟家信嘛,他是我的师弟,你叫我不管行么。”

  令狐四公子令狐彪道:“爹,小道士找死,让孩儿去送他进鬼门关。”

  令狐永乐道:“好,不过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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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10-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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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虽轻,一身功力却不可轻侮,你要当心一
些。”

  令狐彪道:“爹放心,孩儿会当心的。”他摘下一对护手钩,奔入斗场道:
“小道士,出招吧。”

  汤圆摆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道:“不必客气,你尽管出招就是。”

  令狐彪道了一声“好”,双钩一分,划起两道圆弧,耀眼的银芒,挟着强悍
的劲风,向汤圆的全身罩了过去。令狐世家威震武林,盛名果非虚致,单凭令狐
玉彪这招风云失色的痛击,数遍当今武林,能够接下他这一招的只怕没有几个人。

  汤圆对强悍的攻势,仍然冷静得像一尊石像,直待劲风及体,他才挥出掌中
的拂尘。“刷刷”两声轻响,尘尾倏的一分,那根根柔丝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
突然插入银芒之内。

  “撒手。”汤圆叫令狐彪撒手,他倒是听话得很,不只是丢掉护手钩,还一
连倒退五尺。

  在场的四大门派几乎全是高人,这般当代高人却全部面色一变。他们曾经猜
忖汤圆的功力可能颇高,但未想到竟然高到这般境地。在场各派之中,能够击败
令狐四公子的不是没有,要是一招就让他丢人现眼,这样的人就为数不多了。汤
圆只是攻出了一招,这一招不只是使令狐玉彪丢人现眼,而且使他双钩皆失,此
等功力岂不是骇人听闻。

  就在汤圆技压全场,人人震惊之际,两条人影忽然并肩急驰而来,这两人钟
家信全都认识,他们是桃花仙子柳桃儿,及金刀丐傅炳龙,他们做了一个罗圈揖,
向在场者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奔到丐帮帮主沙濮的身侧,咬着耳朵做了一番报告。

  没有人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沙濮却发出一项出人意外的宣布:“对不起,
各位,敝帮出了一点事,失陪。”

  说罢,双拳一抱,迳自率领丐帮门下,自山下急驰而去。

  丐帮这一临阵抽腿,使围攻钟家信的阵容实力大为减弱。虽然他们的人数仍
然占有绝对的优势,在心理上却已造成显著的不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对丐
帮的撤走感到怀疑。武汉聚集着难以数计的黑白两道,这般龙蛇混杂的武林人物,
原本就在勾心斗角,各怀鬼胎,丐帮临阵撤退,他们怎能不大起疑念。

  冷泉庄庄主曲棠华此时目光一转道:“令狐兄,丐帮既已撤走,跟姓钟的梁
子咱们改日再算吧。”

  令狐永乐道:“曲兄说的是,我看姓钟的小辈未必获得《露宝真经》,咱们
如果在这儿耗下去,可能会误了大事。”

  曲棠华道:“在下也是这般想法,咱们走。”

  令狐世家及冷泉庄撤走了,剩下一个八卦门那敢作半分停留。

  凤凰窝宁静了,只有轻柔的山风在枝头吹起一片悦耳的声浪。尹婆婆向天色
瞥了一眼,道:“老头子,那些人走得有点奇怪,要不要找人打听一下呢。”

  杨鹤道:“我想可能与《露宝真经》有关,咱们先回船再说。”

  汤圆道:“两位前辈,晚辈要向家师覆命去了。师弟,今后有事,随时到祠
里来打声招呼。”

  钟家信道:“多谢师兄,小弟理会得。”

  他们与汤圆分开之后,迳向鲇鱼套奔去,刚刚到达江边,便见到一群男女向
他们奔来,钟家信大叫一声道:“是爹娘跟二叔他们,咱们快迎上去。”

  他没有说错,果然是钟国栋夫妇,还有钟国梁,以及小一辈的兄弟姊妹,钟
氏家族一个不少,还多了一个程如萍。异地重逢,带给他们无比的欢欣,接着钟
家信介绍他的义父母与钟氏家族相识。

  经过一阵寒喧之后,兄弟姐妹重叙别情,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完,堡主夫人陈
玉卿更是口含“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一番。杨鹤邀请钟国栋兄弟到船上待茶,
钟国栋道:“多谢亲翁,但以时间紧迫,咱们只怕不能耽搁了。”

  杨鹤道:“亲翁莫非是另有要事。”

  钟国栋道:“小弟只是想去碰碰机缘。”

  杨鹤道:“丐帮等四大门派,原是在蛇山跟咱们了断过节的,后来他们突然
撤走,想必与《露宝真经》有关。”

  钟国栋道:“不错,据说获得《露宝真经》之人,已经逃往西北。”

  杨鹤道:“原来如此,那么亲翁就不要再耽搁了。”

  钟家信道:“义父,您老人家不去。”

  杨鹤道:“义父疏懒已惯,不想去凑这份热闹。本门武功虽是《露宝真经》
一派,也只是四分之一,能够在信儿这一代发扬光大,我已经很满足了。亲翁,
祝你们马到成功,愚夫妇就此告辞。”

  他们跃上小舟,解开缆绳,迳自顺流而去。

  钟惠琴道:“杨伯伯是怎么啦,他不想凑热闹,为什么到武汉来。”

  陈玉卿道:“他来武汉是放心不下你五哥,现在咱们既已团聚,他自然不必
再担心了。”

  钟国栋道:“咱们当真不能再耽搁了,快走吧。”

  钟家信道:“爹,孩儿要去一下费文袆祠,向师父说一声。”

  钟国栋道:“你那里又冒出来了一个师父。”

  陈玉卿道:“我知道,信儿快去,咱们在码头等你。”

  待钟家信走后,钟国栋一行也奔向码头,在途中,陈玉卿将钟家信的一切际
遇说了出来,同时告诉他,瑶丫头也脱了险,现在正拜在泥凡道长门下,这些都
是钟惠琴适才告诉她的。

  钟国栋道:“信儿的奇遇倒是真多,家仁和惠琴想必也得到一些好处。”

  钟惠琴道:“杨伯伯是太上老人一脉,他的武功除了继承者是不传外人的。

  不过女儿与三哥也得益不浅,杨伯母传给咱们一套六度无相掌法,杨伯伯还
改正咱们天都九归剑法中的很多错误。“

  钟国栋道:“哦,你将剑法使一遍让我瞧瞧。”

  钟惠琴道了一声“好”,立即摘下长剑,走到空旷之处使了出来。

  钟氏一门全是使剑的大行家,待瞧完钟惠琴使完剑招,几乎每一个都目瞪口
呆,半晌说不出话来。钟氏天都九归剑法,原以玄奥快速威猛见长,但跟改进后
的招式相比,就显得迂缓平凡,一无是处了。

  钟国栋长长一吁道:“改得好,画龙点睛,超凡拔俗,武圣传人,果然名无
虚致,今后你们兄妹将改进后的剑招及六度无相掌法传给你们的兄妹,咱们就不
必再畏惧金蜈门而避居深山了。”顿了顿,他又感喂的说道:“若是早获改进,
怒汉坡一役也不至使元苍损伤如此之大。”

  钟家仁、钟惠琴同时应声道“是”。等钟家信回来后,家人团聚在一起,又
是一番家常话。各人述说别后的经过,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就不说了。其中钟
国梁述说别后经过时,小辈们也蛮有礼貌的静静的听着。


               第二十二章

  武汉好玩的地方很多,有鹦鹉洲、晴川阁、归元寺、鲁肃墓等等不胜枚举。
但是,现在这个地方的热闹人潮,绝不下于这些名胜所在。这个地方是个大院子,
挺大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栽着一根根木桩,每根木桩上挂着两盏气死风灯,把院
子里照得如同白昼,就是掉根针在地上也能找得到。

  灯下乱烘烘的十几张四方桌儿,坐满了人,坐了个四方桌满,后面站的还有
人,坐着的也好,站着的也好,什么样的人都有。几张方桌儿上的玩艺儿还真齐
全,有牌九、有骰子、押宝,还有几桌麻将。呼卢喝雉的,虎头闭十,一声声的
叫嚷,一阵阵的吆喝直往天空里冒。

  不错,这里是赌场,赌场多半以武场为主,也就是说以牌九、骰子,因为它
们输赢大,又快,赌场抽的税也就越多。如果是打麻将就不同了,时间既长,利
润又不厚,所以打麻将这项赌,赌场很少设局的。

  但是这家赌场居然有麻将局,真个是不简单。其实打麻将这玩意儿还真有点
儿学问,搓麻将讲求牌意,但随机应变,机智仍然重于一切。举个例子来说,你
做对对糊,手上已经有三对,偏巧第七张牌摸进了同样的一张,变成了四对,你
被逼着要拆一对。要是牌风困滞,你拆去那一对说再摸那一张,么九碰不出,中
张反而有得碰。遇到逆势,就是你牌张会飞,也无济无事。

  俗语说:打牌吾无底,神仙也无解。虽是市井之谈,而牌风之必须重视,由
此可见一斑。再说老妈子个风字着想,来无踪去无踪,真个是形容得惟妙惟肖。

  有许多人打惯老张,还未入局,即以牌张自夸。但是一交手就节节败退,此
无地不懂抢风之道而已。

  抢风之道,瞬息可变,开始打牌的头四圈最为重要,即使不能够独占鳌头,
也要不屈居末座。

  这个院子很怪,没上房,没堂屋,靠北是一堵墙,墙上有扇门儿,关得紧紧
的,墙的那一边灯光上腾,似乎住的有人,可能那是后院。正中间那张圆桌面儿
上最热闹,坐的一圈人后头站的人也最多,倒不是因为这张圆桌面儿上有什么新
鲜玩意儿,而是这张圆桌面儿边儿上坐着两个漂亮妞,这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说多标致就有多标致的女孩子。

  这两位,没参与赌局,而是坐在后头瞧的,一个坐在一位大腹便便,白白净
净,穿著气派异常的胖老头儿身后,一个坐在穿裤褂,满脸络腮胡大汉身后。坐
在胖老头儿身后的那位,香唇边,嘴角儿上有颗美人痣,比坐在大汉后头的那位
多了几分俏,多了几分媚。

  围在后头的一圈,眼往桌面上瞧的时候少,往两张粉面上瞧的时候多,有的
甚至死盯着不放,喉头上下直动,直咽唾沫,要没眼皮挡着,他那对眼珠子非蹦
出来不可。

  白净胖老头儿那张细皮嫩肉的胖脸上没一点儿表情,两眼直盯着手里的两张
牌,两张牌叠在一块儿,一双胖手捏得紧紧的,恨不得把两张牌捏出油来,右手
大拇指按着上头一张牌往下拉,往下拉。

  他后头那长着美人痣的小娘们儿睁着一双凤目,也盯着两张牌不放,小嘴儿
半张着,那模样儿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就冲着她,白净胖老头也该来个“皇上”。

  不错,下头那张牌是个三点儿,有一半儿“皇上”相,奈何,上头那张牌是
个七点儿。白净胖老头儿刹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叭”地一声把牌扣在了桌上。

  “哎哟”一声,他身后长美人痣的小娘们儿娥眉一皱叫了起来:“老爷子,
您怎么老抓闭十呀,您要是再抓闭十,可就得把我留在这儿了。”

  当庄的天生一张曹操脸,他一眯眼一咧嘴道:“金二奶奶,就冲您这句话,
金老今儿晚是闭十到底了。”

  “哄”的一声,站在后头的人全笑了。有一个两眼盯这金二奶奶,嘴里却骂
当庄的:“别他妈的胡说八道,金二奶奶的身子何等娇贵,金老就是把房产都押
了,也舍不得把金二奶奶留在这儿让你们这儿的臭虫占便宜去。”

  哄然一声,围在后头的又笑了。金老跟没听见这些话似的,两眼瞧着桌上的
两张牌直发愣。

  金二奶奶却瞟了说话那人一眼,这一瞟,不带怒、不带气、只有三分嗔。

  那人混身热血儿刚往脑门子上一冲,砰然一声,络腮胡大汉拍了桌子,大笑
说道:“奶奶的,咱比金老少了一点儿,当庄的,赔吧。”

  “哎哟,死人。”他身后那小娘们儿皱眉发了矫嗔,一粉拳捶在他肩膀上,
娇声嚷道:“别那么乐好不。你一乐就出汗、一出汗就一股子的马屎马尿味儿,
熏死人了。”

  络腮胡大汉扭头、咧嘴道:“我的小宝贝儿,乐哪能不出汗,乐本来就是个
出汗的事儿,你还怕我身上这股子味儿啊,你不早沾上了,不干这一行我还养不
了你呢。”

  又笑了,这回声音更大。小娘们儿粉脸上掠起两片红云,扬起粉拳又是一下:
“死人,你狗嘴里就是长不出象牙来,当着这么多人,你怎么……”

  一咬下嘴唇儿,住口不言,络腮胡大汉仰天大笑。

  金二奶奶皱了皱眉,突然,她那双凤目猛然一睁,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起了两
道光亮的异采。她发现络腮胡大汉身后那小娘们儿身后多了个人。

  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刚才她没看见这个人,现在她看见了,只
一眼,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自从记事儿,她没见过这么俊逸,这么有魅力,这
么吸引人的男人,尽管她打刚解人事时就梦想着这么一个人。她没碰见梦想中的
人,却碰见了金百万,张家口的大富豪。

  她爹娘死得早,那狠心的舅舅把她卖到了妓女胡同,只卖了百把两银子,结
果又在赌桌上化为乌有。她的命苦,但并不算太苦,老天爷并不是不知道怜恤人,
进妓女户不到三年就碰上这位金百万。

  金百万把她赎了出来,她跟了金百万,做了金百万的小妾金二奶奶。金二奶
奶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连胭脂粉都是金百万托人从苏杭一带带来
的。可是金二奶奶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不满足,那就是:她一直没碰见刚解人
事时就梦想过的那种男人。而现在,她终于碰见了。那个人就站在那小娘们儿的
身后,一刹那间那小娘们儿显得跟那络腮胡大汉那么不相衬。不,他不该站在她
身后,她不配,哪一点儿配,狐狸精、贱女人,尽管小娘们儿没招她,没惹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儿她就瞧那小娘们儿那么不顺眼。

  突然,那个人的一双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跟两道电似的,扫得她心里猛
一跳,混身上下连脸上都热烘烘的。金二奶奶心里扑扑跳,心里热热的,刹那间
她显得那么不自在,心里好慌。在马蹄胡同见过的人多,出了马蹄胡同,进了金
家大院,见过的人也不少,一天到晚有人盯着她看,她就从来没这样过。

  “哎哟”一声,金二奶奶忽然又从心里叫了一声,她一颗心顿时跳的更厉害
了,要命,那个人竟走过来了。金二奶奶想找个缝地钻到地底下去。可又舍不得,
真舍不得,要是这时候金百万站起来要走,她会恨他一辈子。

  那个人只两步便到了她身边,金二奶奶低下了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好
慌、好怕、手心儿都出了汗,用香手绢儿狠命擦,可是没用,恨死了。

  此人非别,正是拜别泥凡道长回来的钟家信。他本来要去码头与父母会合,
忽然在中途遇到两个金蜈门的人,于是便尾随其后来到逢发赌场。经他暗中观察,
发觉这赌场原来是金蜈门的一个据点,于是不由计上心头。

  “看样子今儿晚上金老的手气不太顺。”钟家信说了话,听在金二奶妈的耳
里,混身上下没一处不舒服。

  金百万没反应,两眼只望着牌桌上,怎么聋了,就知道心疼银子,心疼你就
不该来了,哼,猪似的。金二奶奶忍不住伸手在他腿上推了一下,娇嗔道:“老
爷子,人家这位跟您说话呢。”

  金百万如大梦初醒,头一仰,嘴一张:“嗯啊,是是,说话,说话。”

  恼死人了,他根本就没听见人家说什么。

  幸好钟家信没在意,他笑笑又说:“一般人都是傍赢家,我这个人跟一般人
不同,一向爱傍输家,说起来也怪得很,也许我有帮人运,输家经我这么一傍,
往往会变成了赢家,如今我想傍傍金老,金老可有意思再试试。”

  金百万的一双胖手直搓,迟疑着说道:“这个,这个……”

  金二奶奶心里千个百个愿意,可是这不是别的事儿,她没敢吭气儿,虽然她
没敢吭气儿,心里可恼死金百万了,个头儿挺肥的,胆儿那么小,哪像个男人。

  钟家信看出金百万的心意来了,又说了话:“这样好不好,金老,您再试试,
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二一添作五,您看怎么样。”

  金二奶奶一听这话,她不能不答腔了,一推金百万道:“老爷子,人家这位
看咱们今儿晚上输得不少,可是一番好意啊,您就再试试吧。”

  “是啊。”刚才吃金二奶奶豆腐那个,这时冷言冷语地说了话:“金老,这
年头儿这种热心肠的好人可不常见哪,输了归他,赢了他跟您二一添作五,这种
好事上哪儿找去,二奶奶都瞧出人家的好意来了,您还瞧不出么。”

  金二奶奶只觉脸上一阵奇热,心头别别的乱跳,生怕这句话得罪了人家那位,
把个说话的那人恨得牙痒痒的,想起他刚才的轻薄,越想心里越恼,她真想站起
来狠狠骂他一顿。

  钟家信好度量,根本就没跟那东西计较,淡淡地笑了笑,一口牙齿好白,他
一翻腕,把一样东西放在了桌面上,冲那当庄的道:“请给我估估,这颗珠子值
多少。”

  这是菩提宝丸,是他义母给他的见面礼。宝珠自是不凡,大伙儿刹时都瞧直
了眼,那确是颗珠子,拇指般大小,只要是真的,它就够个八口之家过上半辈子
的。其实这还是低估了,这是无价之宝,可解百毒,用来治病,子子孙孙都用不
完的。钟家信不含糊,与众不同的人出手也跟人不一样。

  金二奶奶也睁大了一双凤目,直直地盯着就在她眼前的那颗珠子。这么样一
个人而且多金,真是理想上加理想,上哪儿找啊,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

  当庄的还没说话,络腮胡子身边的俏女人突然说了话,话声惊喜之中带着万
分的喜欢:“好美啊,我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过这么大的珠子,老公。”

  她推了推络腮胡大汉,络腮胡大汉一摇头道:“别又算计我,如果我没有走
眼,就算把我所有的家当全拿出来,也换不到这颗珠子。再说,人家是押又不是
卖。”

  络腮胡子还真有眼光,不是一脚踢死麒麟的货色。

  金二奶奶心里一百个痛快,她想笑。本来嘛,人家是帮我们的,你凭什么看
上这颗珠子,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看看自己是个干什么的,
不要脸。人都是这样,尽管自己跟人家一样的出身,可是这当儿她会瞧低人家,
忘记了自己。

  当庄的迟疑着,小心翼翼地伸两个指头捏起了那颗菩提宝丸,放在眼前看了
看,然后他抬眼赔上一笑道:“这玩艺儿我不懂,我得拿到柜上找个行家估估。”

  钟家信想必家里多的是,连犹豫都没犹豫,一点头道:“行,你请,我等着
就是。”

  当庄的一抬手,打东厢房前过来一个壮汉子,当庄的把那颗菩提宝丸往壮汉
子手里一交,壮汉子转身快步往后去了。没错,那个后院所在,是有人住,那壮
汉子到了北墙上那扇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又关上了门。

  金二奶奶这当儿站了起来,推了推自己的凳子,看了看那位,红着脸含笑说
道:“少爷,您请坐。”

  钟家信态度也从容大方,欠身含笑:“谢谢,二奶奶,您坐您的,我站会儿
不要紧。”

  瞧人家,多客气,多懂礼,金二奶奶心里马上就又增加了几分好感,真恨不
得马上就扑到他的怀里。

  原先吃金二奶奶豆腐的那家伙又说了话:“二奶奶也真是的,您这么个娇贵
的身子,人家年轻人怎能让您那双腿受累么。”

  金二奶奶听得脸上一热,憋了半天的火儿也往上冲,想发作,这当儿只见钟
家信冲着她一点头。水消了,当作他没事儿,心里真恨不得抓过那东西来咬下他
一块肉。不,不能,脏死了,恶心,要咬嘛也得找个像他的。心里这么想着,一
双凤目也就不由地飘向了钟家信。

  钟家信跟没听见似的,真是好胸襟,好度量,他笑笑说道:“二奶奶请坐吧,
我站会儿不要紧。”

  金二奶奶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勇气,脱口说道:“不,您不坐我也不坐。”

  说完了这话她觉得脸上一阵热,忙把头低了下去。好在她这句话说得很轻,
像蚊子叫似的,听见的人大概只有钟家信一人了。

  金百万就在身边,他也应该听见了,那不要紧,他一天到晚只知道拨动着算
盘子数他的钱财银子,他不会留意这些的,要会早好了。

  就在这当儿,墙上那扇门开了,刚才那名壮汉子快步走了出来,转眼工夫便
到了近前,把珠子往当庄的手里一交,道:“胡老说可以押二千两。”

  他伸出了两根指头,大拇指跟食指,作了个V字样,当庄的转眼望向钟家信
道:“二千两,您看怎么样。”

  钟家信依然是毫不犹豫,一点头道:“行,两千两就二千两,请把珠子放在
金老面前。”

  当庄的伸手把菩提宝丸放在了金百万面前,钟家信接着说道:“请掷骰子吧。”

  当庄的伸手抓起了骰子,问道:“您下多少。”

  钟家信问道:“贵处在赌注上有没有限制。”

  当庄的道:“限制倒是没有什么限制。”

  钟家信道:“那么我就下这二千两。”

  好大的手面,当庄的一怔,大伙儿也都为之一怔,钟家信凝视当庄的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太大了。”

  当庄的定了定神,忙道:“不大不大,随您下,随您下。”

  说完,他扬手就要掷骰子。钟家信突然伸手一拦道:“请等会儿,能不能让
我倒一下牌。”

  当庄的掷骰子那只手停了一停,人似乎也迟疑了一下,旋即说道:“您请。”

  钟家信伸出了手,随便把牌倒了一倒,然后一抬手道:“请。”

  当庄的唇边飞快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握着骰子的手在唇边吹了口气,然后
掷了出来。骰子在桌上滚了一滚不动了,最大的点儿,两个六,十二点。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庄的脸色为之一变,他抬眼看了人家那位一下,然后
缓缓伸出手去发牌。牌两张两张地亮出来了,天门是和牌配小七一点,顺门是地
牌配老九,一点,金百万来门是梅花配斧头,也是一点。

  金百万登时就是一头汗,金二奶奶脸上的笑意也没了。不,是所有押赌注的
人都没有了笑意。芝麻大个一点儿,输的机会大,赢几乎是微乎其微,那还笑得
出来。也有些人为钟家信惋惜,惋惜这颗珠子十有八九要进入家的兜儿,尽管输
了算人家的,金百万两口子也难免瞧着心疼。有的心疼,有的幸灾乐祸。

  那位爱吃豆腐的仁兄,乌鸦嘴又张开了:“珠子是人家的,你看这位小兄弟
一点儿也不着急,站在那儿要多稳有多稳,就跟那颗珠子不是他的。”

  说完,他瞟了金二奶奶一眼。不过,这时没有人注意他的举动,大伙儿的眼
睛盯着当庄的,似乎发觉当庄的脸色有点儿不大对。

  当庄的缓缓伸出了手,把两张牌一翻,刹时一桌子全叫了起来。金百万直了
眼,脸上的肥肉打哆嗦,金二奶奶乐得猛睁凤眼,小嘴儿樱桃绽破,笑了,既惊
又喜,那模样儿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一点,无名一。”当庄的皇上六点儿配了一张小五,一点,牌九里面最小
的无名一。四门都是一点,属庄家这一点最小。当庄的不但照赔,而且还得通赔,
把银子往外推的当儿,他飞快地往旁边递了个眼色。二千两银子,桌面上没那么
多,当庄的给了张二千两的银票,钟家信随手就递给了金二奶奶。

  金二奶奶接了过去,一双眼波紧紧地盯着那张俊脸道:“我们现在没办法找
给您。”

  钟家信微微一笑道:“二奶奶先拿着吧,这才是头一把,等玩儿完了再分帐。”

  金二奶奶一喜道:“那,那也好,我就先收着了。”

  刚才拿珠子到后头去那汉了走子过来,拍了拍人家那位,含笑说道:“这位,
可否借一步说句话。”

  钟家信转过头去道:“有什么事儿么。”

  那汉子含笑道:“是关于您这颗珠子,我们东家很喜欢。”

  钟家信一点就透,“哦”了两声把菩提宝丸往袖子里一揣,冲大伙儿一抱拳
道:“失陪。”

  他跟着那汉子走了,把金二奶奶的一颗心也带走了。金二奶奶的一双目光想
跟着他走,可是当着这么多人怎么好那么明显,只有让一颗心跟他走了。

  钟家信跟着那汉子进了后院,这后院可真够大的,一眼瞧过去数不出有多少
房子多少灯。

  进后院,那汉子问了人家那位一句:“请问贵姓。”

  人家那位道:“不敢,钟。”

  那汉子把钟家信带进左边一间屋,这间屋在一条长廊的紧把头儿,屋子里只
有一盏灯,别的什么都没有。

  刚进屋,后头又跟进来两三个,都是个头儿挺壮的汉子,也都是刚才在前院
两边站着的那些汉子里的。四个人把钟家信围在中间,靠门站的那个还把门关了
起来。

  钟家信早就查出这间赌场底细,他是有为而来,他的目光来回扫了扫,然后
落在对面带他进后院那汉子脸上,含笑问道:“这是干什么。”

  那汉子道:“朋友是哪条路上的。”

  “哪条路上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道:“别装蒜了,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敢到武汉三镇来砸我
们的场子,应该是有万儿的人物。”

  钟家信“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你们那个当庄的在牌上做
暗记,在骰子上玩手法,专吃人家姓金的一个,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那汉子道:“没什么说不过去的,这个院子里近百口全靠这个吃饭,要不多
抓几个,让我们大伙儿喝西北风去。”

  “这就对了,我也是靠这个吃饭的,你们吃得太多了,分一点儿我吃吃有什
么不可以的。”

  “那你也得放亮招子看地方,金娱、我们这儿不兴这个。”他想是说漏了嘴,
赶忙把金蜈门咽了回去,一伸手道:“给我吐出来。”

  钟家信自然听得真切,但故作不知道:“我吃这么一点儿都得吐出来,那你
们吃的呢。”

  那汉子脸色一沉道:“少废话,你吐不吐。”

  钟家信笑笑道:“你看见了,我把银票交给金二奶奶了。”

  那汉子道:“不错,我看见了,可是你手里还有颗珠子。”

  钟家信哈地一声道:“居然打起我这颗珠子的主意来了。好吧,珠子在我身
上,你们自信拿得去,尽管伸手就是。”

  那汉子望着他冷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跨步欺身一拳捣了过来,这一拳取的
是正心口。

  钟家信一侧身让过了这一拳,腿一抬,膝盖正顶在那汉子小肚子上,那汉子
闷哼一声弯下腰去,钟家信扬手一掌砍在他脖子后头,他爬下了,没再动一动。

  钟家信笑笑道:“就凭这种身手也想吃这碗饭,还有哪位要珠子的,来吧。”

  另三个汉子睑上变了色,探怀的探怀,摸腿的摸腿,一个手里多把匕首,两
个手里多把铁尺。拿匕首的那个一声没吭,挺腕就扎。

  钟家信让过匕首抓住了他的腕子,另一只手同时抓住了他的后腰,趁势一抖
一送。拿匕首的汉子整个人飞了起来直往两扇门撞去,砰然一声,两扇门垮了,
拿匕首的汉子跟着两扇雕花格子糊着高丽纸的门飞了出去,人摔出了廊檐,匕首
飞得更远,他爬在地上也没再动弹。

  两个拿铁尺的脸白了,一步跨到门口往外退去,钟家信笑笑说道:“怎么走
了,珠子不要了。”

  嘴里说着话,脚下跟着逼了过去。

  那两个退出了屋子,往廊檐外退去,手紧握着铁尺,两眼直盯着钟家信,不
敢眨一眨,紧张得不得了。

  钟家信两手背在后头,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直逼了过去。他刚跨出廊檐,陡
然一声沉喝传了过来:“站住。”

  一条人影腾掠而至,落在了那两个汉子身边,来人是个瘦高个儿,阴沉脸,
森冷目光一扫姓费的,冷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瘦高个儿阴沉脸一来,两个拿铁尺的汉子胆气为之一壮,一个铁尺一指钟家
信道:“邓爷,这小子不知是哪条道上的,竟敢跑到咱们这儿来吃咱们。”

  阴沉脸瘦高个儿哦地一声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怎么称呼。”

  “我姓钟,路过武汉,你们这儿在牌上坐暗记,在骰子上玩手法,专吃一个,
我看不过去伸了伸手,就怎么回事。这几位却把我带进后院来想把我搁在这儿,
你阁下评评理,这是不是太过了点儿。”

  “天下的赌场一个样,尊驾既是道儿上的朋友,就该知道开赌场的指的就是
这个。”

  “阁下把我当成外行了,开赌场仗的是真不是假,只要是货真价实的真功夫,
不但没人会说话,而且还会挑起拇指来说一声佩服,可是玩假吃人那就让人看不
过去了,我没在外头当场揭底,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

  瘦高个儿阴沉脸冷笑一声,沉声道:“尊驾说话好冲啊。”

  钟家信道:“我说话一向这样,有道是,忠言逆耳。”

  瘦高个儿阴沉脸道:“你要放明白点儿,这个地儿不是别的地儿。”

  “的确。”钟家信道:“这是个玩假吃人的地方,而且还有金蜈门撑腰。”

  瘦高个人未等他说完,沉声喝道:“你知道金蜈门。”

  “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看样子是你来找碴的。”

  “随便你怎么说吧。”

  瘦高个儿阴沉脸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称称你有多少斤两。”

  他身躯一闪便到了跟前,抬掌抓向姓费的当胸,五指开合间带着一阵劲风,
颇见造诣。

  钟家信脚下没动,一抬手向着瘦高个儿腕脉抓了过去。瘦高个儿冷笑一声,
突然沉腕变招,一指斜斜向钟家信的胸腹之间划去。别看这是一根指头,要真让
他划中,那跟一把刀没什么两样。

  钟家信一只手掌跟着落下,奇快如电,他也伸一根指头,但不是划,是敲,
一指头正落在瘦高个儿的腕脉上。只这么一下,瘦高个儿腕子上跟让烙铁烙了一
下似的,疼得发烫,闷哼一声抱腕暴退。

  钟家信淡然一笑道:“怎么样,斤两够不够啊。”

  瘦高个儿疼得毗牙咧嘴,额上都见了汗道:“朋友,你……”

  钟家信脸色一沉道:“别跟我套近乎,我们是敌非友,只要你乖乖回我的话,
我不为难你。”

  忽听后院深处有人截口说道:“朋友要什么只管开口就是,我王某人一向爱
交朋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决不会让朋友失望,也从来没有让朋友空着手走
路过。”

  钟家信抬眼望了过去道:“那是最好不过,请现身说话。”

  后院深处暗影里,两前一后走出三个人来,前头两个,一个高大,一个矮胖,
都是海青色的绸质裤褂儿,敞领子,扎裤腿。高大壮汉浓眉大眼,一脸麻坑儿,
手里托着两个铁胆,骨碌骨碌地直转。矮胖的那个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空着两
手,头顶光秃秃的,映着灯光发亮,苍蝇落上去能滑一跟头。

  跟在后头的一个,是个穿长袍的瘦老头儿,背有点驼,瘦得跟个人干儿似的,
一脸的奸猾色。

  三个人走近,瘦高个儿一躬身,恭声道:“大爷,这人……”

  高大壮汉一摆手道:“我知道了。”说着他的目光一凝,望着钟家信道:
“朋友姓钟,如果我猜测不错,该是崂山漏网游魂。”

  钟家信不以为然,淡淡笑道:“昔日漏网游魂,今日索命无常。”

  两个拿铁尺的汉子悄无声息,从他后头抡起铁尺就砸。钟家信身后像长了眼,
身子微蹲,左肘往后一撞,右脚跟着踢出,那两个撒手丢尺,闷哼声中爬了下去。

  钟家信又逼了过去,边走边道:“谁自信能截得住我,尽可以出手。”

  瘦高个儿刚吃过苦头,现在他不敢动,而且一只右手也根本扬不起来,只有
瞪着眼往后退的份。

  高大壮汉满脸麻坑的说道:“你想怎么样。”

  钟家信道:“在这儿杀几个人,然后放把火。人没了,赌场也没了,干干净
净。”

  高大壮汉脸色大变,一抖手,两颗铁胆飞了出来,直向钟家信面门射到。

  钟家信双手一抬,轻易地抄住了两颗铁胆,高大壮汉扭头要跑,他右手一扬,
一颗铁胆先飞了出去:“留神,接住了。”

  高大壮汉没接,头都没回,那颗铁胆正打在他右脚后跟上,疼得他大叫一声
摔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只怕脸都开了花。

  钟家信扬了扬另一颗铁胆,笑问道:“还有哪位要试试。”

  秃顶小胡子跟那瘦老头儿都没敢动,那瘦高个儿这当儿在钟家信背后,他脚
下移动,想往前去。钟家信身后真跟长了眼似的,说道:“别动,你再敢动一动
我打断你的腿。”

  瘦高个儿一惊,硬是没敢再动。秃顶小胡子白着脸干咳一声道:“这位朋友,
你听谁说我们是金蜈门的,吃这碗饭难免得罪人,别是有人坑我们赌场。”

  “这倒也是。”钟家信淡淡笑了笑,走到高大壮汉身边一脚踩了下去,正踩
在高大壮汉脚脖子上。高大壮汉疼得一挺身张嘴大叫,钟家信又道:“秃头儿说
是有人想害你们赌场,麻子大哥,你怎么说。”

  高大壮汉张嘴直叫,手在地上直抓,没说话。钟家信脚下又一用力,高大壮
汉忙叫道:“我说我说,您松松,您松松。”

  钟家信脚下收了劲儿,微一摇头道:“我就想不通,有些人为什么这么贱骨
头,好好的不行,非得动粗的不可,说吧,我听着呢。”

  高大壮汉道:“我们是金蜈门的人,不过,我们只是小角芭,所知道的不多。”

  钟家信道:“这我相信,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不说实话,就别怪我
脚下不留情了。”

  “一定,一定。”

  “刚才说过我是崂山漏网游魂,想必当时你也参加了偷袭行动。”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听人家说的。”

  “是这样的么。”只听得一声惨叫,显然钟家信脚下又用了力。

  钟家信的脚是踩在高大壮汉的脚脖子上,但却跟踩在秃头儿的脚脖子上似的,
秃头儿满头是汗,高大壮汉只一叫他便一哆嗦。

  钟家信缓缓说道:“你说你是听人家说的,那么你知不知道崂山钟家跟金蜈
门有什么仇。”

  “这我知道一点。”高大壮汉忙道:“听说是上一代的恩怨。”

  钟家信知道在这些小喽罗跟前根本就问不出什么,不过他心中的愤念却久久
不能平息。他脸上掠过一丝抽搐,一脚踢了出去。高大壮汉两手一捂肚子,眼一
直,“噗”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然后身子起了一阵颤抖,砰然一声爬了下去,
没再动。

  血,好似一团火光烧得他眼睛发红,心儿发慌,怒气不息。他转过身又是一
脚,秃头儿身子一挺,嘴里冒出一滩血,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钟家信转眼望向那让铁胆打断了腿的瘦高个儿,瘦高个儿面无人色,两手撑
地直往后蹭,满脸惊恐神色,抖着说道:“钟少侠饶命,钟少侠饶命。”

  钟家信道:“我不杀你,你告诉我,你们赌场这些年来昧着良心,设下千术
吃下的都放在哪儿。”

  瘦高个儿忙道:“这我知道,除了缴回金蜈门外,剩下的全都在他们屋底下
的密室里。”

  钟家信过去一把揪起了他道:“你带我去。”

  瘦高个儿瘸着一条腿,在姓费的一只手的架持下,一瘸一瘸的往里行去,这
时候他把疼都忘了。

  没多大功夫之后,钟家信提着一个包袱回到前院。那张桌上,络腮胡大汉两
口子还在,金百万跟金二奶奶却没了影儿,当庄的跟那几个抱桌腿的一见他出来
全怔住了,敢情后院出了事儿,这儿是一点儿也没听见。

  钟家信跟没事人儿似的,笑吟吟地一扬手里的包袱道:“真不赖,没想到这
儿还真有识货的人,一颗珠子换这么多,咦,金老两口子呢。”

  络腮胡大汉道:“走了,刚走没一会儿,他们两口子是坐车来的,恐怕撵不
上了。”

  显然,他是会错了意,他以为钟家信是想找金二奶奶分那一千两银子。钟家
信也明白,他笑笑道:“不要紧,我到他家去要那一千两银子去。”

  说着一抱拳,提着包袱走了。

  钟氏一门在码头可说是等苦了,终于盼到钟家信回来了,于是他们便沿着云
梦安陵之线向襄樊奔去。

  襄樊在近代,中国几乎将襄樊之地忘怀。但自中古以来,其地为兵家重镇,
顾祖万云:“襄阳跨连荆豫,控扼南北,三国以来,常为天下重地。”

  许昌、南阳、攀城、荆州(今江陵县)、夏口(今汉口)均为三国时代的军
事重镇,襄樊是汉水上游的一块古战场,现存三国遗迹甚多,可视为一个褪色的
古堡。襄樊二城,仅汉水之隔,襄阳在汉水南岸,为政治中心。樊城为商业中心,
在汉水上民般汇集,为一河港的双联都市。古时南船北马,即以此为分界点,上
至老河口,下至汉口,为鄂北豫南一带物资的集散地。


               第二十三章

  原先聚集武汉的武林人物,此时已空群而出,他们争先恐后的奔向西北,由
于多数走的是同一条道路,这就是难免时常要发生摩擦了。这般武林人物之中,
以丐帮、令狐世家、冷泉庄、八卦庄,以及后来参加逐鹿的武当、少林门下实力
最强,不过他们似有默契,除非万不得已,彼此避免争斗。他们这种打算,是想
保存实力,不到形势需要,谁都不愿使力量作无谓的浪费。

  但六大门派以外的江湖豪客就不同了,多除去一个竞争者,他们便可多获一
分胜算。其实不属于六大门派的人数十分之多,只是这般人各自为政,形同散沙,
虽然有些杰出的高手,但也孤掌难鸣。

  只有一个人不一样,他是八卦门的掌门银弹追魂时逢春。在当时,八卦门是
一个弱小的门派,时逢春虽是力争上游,仍不能跟那些大门大派相比,这就应了
那句物以类聚的老话了,在江湖之上,跟他处境相同的不在少数,他们各有所需,
自然一拍即合。

  现在的时逢春不再孤单了,他联合了雁荡双金、泰山拳霸、四明刀客,以及
吴门公子等人。他们这股力量虽然不能睥睨群雄,却也没有人敢于轻易招惹他们。

  厉山是随县以北的一个山镇,黄昏,夕阳如血,在西山那边展露着半张醉汉
似的大红脸,晚霞带着一抹怪异而诡谲的紫酡璨金洒映大地。没有一丝风,天气
炎热无比,有着六月酷暑天典型的汗腻味。眼前的小镇也显得那么沉翳而懒散,
任什么全泛着三份闷恹恹,粘涩涩,有气无力的韵息。白天的热浪与高温尚未散
去,夜晚的清凉正待到来。燥得慌,就连喘口气吧,也都是那么汗漉漉的了。

  钟氏一门这一路急赶,的确够累了,现在他们第一步要找个地方,先吃顿舒
服的晚饭。

  经过石砌的城楼子,便是一条坡度很大的青石板街道,街道洁净又清雅,两
边大多是店铺菜馆。他们在横街头上的一家客栈落了马,这家客栈名唤“悦来”,
平瓦房,不大,但却干干净净,招待亲切。

  钟氏一门将整个客栈的后院全包了下来,叫了酒食进房中吃喝完了,又分别
洗个冷水澡,清冽的山泉水冲涤全身肌肤上的灰尘汗腻,非但令人爽快舒适,精
神抖擞,连心情也开朗多了。

  换了一袭长衫,钟家信来到前堂,当刚刚跨入之际,忽然在一道矮屏风的掩
遮下,有一阵低细的语声传入他的耳膜。

  “老五,你不会弄错了吧,可的确是明日凌晨起镖么。”

  一个沙哑破锣嗓子回道:“不会错的,我是亲自向他们一个参与明晨押镖的
师傅口里套出来的消息,那小子三杯黄汤一灌,连他奶奶祖上家谱也全能给背出
来啦。”

  低细口音又道:“姓邵的亲自押镖,可见他们对这档子买卖也十分重视。老
五,你说他们一共是七个人。”

  那破锣似的声音低压着道:“一点不错,邵斌和他手下最得力的六个镖师,
他们采取一种新的押镖法子,两个人在前开路,两个人遥遥缀后,其他的三个人
居中,而护送的红货便在中间这拨人手上,我看哪,八成是这邵斌王八蛋亲自端
着,癞哥,我们打蛇打他奶奶七寸,抽冷子截击中间这一拨包管没错。”

  细细的嗓子“嘘”了一声,警告道:“小声点,老五,你这一趟虽然玩得利
落,可也千万大意不得,咱们疤大爷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假如走漏了风声,出
了毛病,妈的,你我有几个脑袋也抗不住。”

  破锣口音低骂了一声,憋着道:“奶奶的,你不提还好,只要一提疤大爷那
凶神恶煞似的熊样子便能骇得人直打哆嗦,前个月,小麻皮出了那桩纰漏,他奶
奶不就被疤大爷活拆了,惨。”

  听着,清清楚楚的,这样明着是预谋劫镖。但不知这邵斌是何许人,他那镖
局又是什么字号。

  这时,那细细的声音又传来道:“明天早晨,是疤大爷亲自出马,牛鸣石的
人手早就分派妥当啦。老五,咱们吃喝完了,马上就得出城传报消息去。”

  破锣嗓子沙沙地道:“老实说,癞哥,姓邵的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晓得咱们
的疤大爷是否一定能吃住人家。”

  冷冷一笑,那位被称为癞哥的仁兄答道:“你是叫姓邵的那点虚名给唬晕头
了,妈的,他的模样吓吓别人还马马虎虎,对金蜈门他却只有喊天的份。尤其是
疤大爷那一身能耐,姓邵的只配给他提鞋。到时候,老王,你就能看见姓邵的那
种窝囊样子。”

  吁了口气,接着是“吱”的一声吞下大约是一口酒的声音,那破锣嗓子略略
提高了点:“疤大爷可是狂哪,除了二位龙头当家,谁敢不听他的,谁敢不依他
的眼色行事。奶奶的,我看,就是长江、黄河两堂堂主,对他也得退让三分。”

  低叱一声,那位癞哥不悦地道:“你小声点行不行,既然知道疤大爷的厉害,
你还不谨慎些。妈的,你是嫌命长啦。”

  又是喝下一大口酒声音,那破锣嗓子悻悻地道:“谁会听到,除非你去告密。”

  “呸”了一声,那癞哥道:“去你妈那条大腿,我是这种人么。告密,老子
告了你的密于老子有啥好处。也当不了三分银子,长不多一块肉,操的,我只是
叫你小心点,留神隔墙有耳哪。”

  嗤嗤笑了,那破锣嗓子道:“隔墙有耳,有鸟的个耳,方才我已注意过四周
了,右边的座位没有人,左边是一个土头土脑,满身灰沙的愣小子,根本连个屁
也放不出,还能有什么邪门呢。你就是凡事太紧张了,癞哥。”顿了顿又道:
“哦,癞哥,钟氏一门已现踪迹,可要往上回报。”

  那癞哥冷冷的说道:“还用你说,咱早就向上呈报了。眼前这档事,总是小
心点的好。”

  此刻,那位破锣嗓子又哑生生地道:“癞哥,你说,这趟生意做下来,我们
哥们能分多少。”

  细细的声音哼了哼,道:“谁知道,疤大爷高兴了多赏两个,不痛快了,给
你屁股一脚,连根毛也不叫我们沾着。”

  于是,那边沉默下来,钟家信已全部了解了,悄悄地退回到后院,将整个详
情告诉了钟国栋。经过一阵磋商,钟国栋作下了如下决定:邵斌与屈元苍渊源很
深,自己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作壁上观,好歹应该给予支援。无奈的是自己又不
能耽搁,因此便决定派钟家信一人前去,家仁、惠琴后援接应,其余人员按原定
路线出发,事后至石花街会合。

  二更了,街道上是一片冷寂,一片溶在寒瑟黑夜里的冷寂,没有行人,没有
车辆,甚至连条狗的影子也没有,只剩远处偶而传来的清脆梆子响,但是,这几
声梆子响,却更加深了这初冬深宵的寥落与凄凉了。

  三拐两转,钟家信来到小镇的楼堡,他轻而易举地翻越了楼堡,身子一沾地,
他已展开功夫,似一抹流光般快逾电掣地飞奔而去。

  钟家信自从四禅识柱玄功揉合了沸波神功之后,功力已是突飞猛进,在这混
沌无人荒野,他那骇世武功施展起来就更无顾忌了,只见一条淡淡的影子,看不
出那会是条人的影子,就那么微微一闪,已在七八丈开外,再一闪,则已踪迹全
无。如此捷如流星曳空,如此掠如流光纵横,似一只振翅展翼的大鹏鸟,这正是
玄贞子睨啤武林的轻身绝技,追星一百纵。

  在客栈里,那两个金蜈门的人物曾提及他们选定下手的地方叫做牛鸣石,这
个所在,钟家信已向店小二打听清楚,那是距离襄阳城三十余里的一处山坳子里,
道路从山坳子旁边穿过,右侧方便有那么一块奇形怪状的灰白色巨石突耸,那块
巨石形状有如一头牛在昂首高鸣,看上去栩栩若生,十分有趣,于是,就有人给
它起了个好名字牛鸣石。

  当然,那地方异常僻静,异常清冷荒凉,极少会有行人商旅经过,尤其是在
这初冬的寒冷黎明时分。果然是下手做这种买卖的好地方,四野无人,山丘起伏,
再加上刮点刺骨的冷风,衬托点暗蒙蒙的光线。可不是,只这气氛也够唬人了哪。

  飞奔着,两旁的景物迅速向后倒退,风声呼呼,衣抉飘舞,钟家信的这等身
法,用疾若奔马四个字已嫌不能够形容得淋漓尽致,他这就好象已经是腾云驾雾
了。

  片刻之后,钟家信已远远看见了山幼子顶边上那块做牛鸣状的灰白色巨石,
他长掠而起,边吐了口唾沫,暗赞一声:“好地方。”带着几分凄迷与自嘲的微
笑,钟家信喃喃自语道:“好象一只正仰着脖子的老牛啊。”

  现在,他已接近那山坳子了。钟家信没顺着通路朝山助中跑,而是一个转折,
有如一缕轻册般斜绕了过去。刹那间,他已来到那块大石的牛鸣石十丈之处,这
里,正好有一片及膝的枯萎杂草可资掩蔽身形。不错,钟家信必须掩隐身形了,
因为,他已察觉到在那块牛鸣石之下,正零零散散地随处坐卧着三十多条人影。

  隐伏在杂丛中,钟家信自晃动的隙缝中望出去,可以看清楚那些坐卧在黑暗
中的人们,全是清一色的黑绸头巾,每人的背后,还用银丝绣缕着一个八角形的
图案,在黑沉沉的夜色里,那些图案闪泛着白森森的微光,看上去,就更加显得
邪异而诡密了。

  那些人全没有吭声,一个个有如者僧人入定地沉默默着,似在等待着什么,
期盼着什么。

  隐隐约约的,在草丛右上方一点,有细碎的交谈声传来,钟家信一琢磨,便
悄然移了过去。

  在牛鸣石过来约有丈许的地方,有一块凹下去的洼穴,在那里面,可遮点风
寒,想必是一定的了。现在,钟家信发觉洼穴里正有四个人在盘膝坐着低沉地谈
论着什么。小心翼翼地,钟家信又靠近了一点,藉着杂章的掩蔽,他已可以在不
虞暴露形迹之下轻易地听到看到他们的交谈。

  面朝外的那一个,就连钟家信这等惯见大场面的老辣人物骤然一看之下也不
禁呆了一呆。这位仁兄身材十分瘦小枯干,但是,却顶着一颗奇大的脑袋,脑袋
上光秃秃的连根毫毛俱无,而他的面孔,老天,那还能说是张面孔,整个脸盘上
面全是一块一块瘰瘰疬疬的疤痕杂斑,那些疤痕有的紫褐有的肉红,有的呈乌黑,
有的发黯青,而几团白色的杂斑还锦上添花地印在上面,疤痕全成了些死肌肉了,
重叠着聚粘着,一眼看上去,那人除了双目还认得出,因为瞳仁中闪着棱棱寒电,
就只剩下一个黑洞代表嘴巴了。此外,他的耳朵,鼻子,以及任何其他可以指出
名称的脸孔部位,全都叫那些癞疤瘰肉结布满了,看不出他原来会是副什么样子,
更估计不透他的表情与神色,因为,那些疤痕与杂斑已经把这些可以表达出内心
反应的面积全占据住了。

  这疤面人旁边的一个,外形却与他成强烈的对比,这人体格魁梧高大,面色
红中透亮,满头黑发高梳束起,神情间显得精力充沛,奕奕有咸。他对面的一位,
是个大胖子,腰肥肚突,双层下领,小鼻子小眼,说起话来两颊肥肉乱颤,予人
一种面对一盘大肥白切肉似的作呕感觉。

  背朝外面的那人,钟家信却认得,虽然他没有转过脸来,而且四人中只有他
一个人扎着头巾,钟家信也看得见他那又宽又粗又矮的体形,这个人,不就是日
间曾掠过一面的那叫什么癞哥的仁兄么。

  此人独扎头巾,钟家信不由暗笑,他十有八成是个癞痢头了。

  隐隐地,洼穴里的交谈声传送过来。是那身高红脸的人物在说话:“看天色,
至多再有大半个更次,姓邵的他们便将启行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即将抵达此
处。”

  那疤面人冷森森地,威凛凛地道:“癞子,你们打探的消息,不会有错吧。”

  从癞哥一下子降成癞子的那个朋友忐忑地道:“你放心,大掌令,包管没错。”

  疤面人阴沉地道:“我想也不会有错,因为你们晓得你们是在拎着脑袋办事。”

  不待对方回答,他又向那红脸大汉道:“上官执事,山坳口你安插的暗哨可
机灵么。”

  被称为上官执事的红脸大汉忙道:“全乃本坛属下得力弟兄。”

  此时大胖子开口道:“大掌旗,这一道姓邵的算是一头撞进棺材里了,在他
的镖局子外头,我们已经伏下了眼钱,他们只要一起程,立时就会有我们的人快
马来报,而且,沿途我们也布置下几处暗哨严密监视,他们的行踪举动,我们可
以说了如指掌,我看哪,姓邵的招牌就要摘下来了。”

  疤面人毫无表情地说道:“任何事情,在没有成功之前,千万不要太过乐观。”

  大胖子碰了个软钉子,不由唯唯喏喏尴尬地打了个哈哈,疤面人理也不理道:
“再过半个时辰,上官执事,倪香主,你们就吩咐你手下准备进入截击位置,癞
子,其他人手也由你调遣依计行事。”

  在他们三个人的恭谨回应中,钟家信已想起了一件事,这疤面人,一定就是
白天小饭馆时尖头老五与这位癞哥口中所提起的那个疤大爷了。于是,他悄然换
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俯卧着,夜色的确瑟凉如水,他微微呵了口气,再仔细观
察着下面那个洼穴里的动静。

  但是,洼穴中的四个人这时却全都停止了交谈,他们个个垂眉合目,默默无
语,没有人再启口出声,他们象已经筹划完了一切,只等着那个决定性的时刻到
来了。

  当然,钟家信早已明白这场好戏的主角就是那个疤面人,而在洼穴中的四个
人,又无可置疑地全乃此次行动的首要人物,换句话说,只要监视住了这四个人,
一切的变化与发展也就如在指掌之中了。于是,钟家信也定下心来,开始安静地
等候,他的两手指无聊地轻划着泥土,嘴巴里也咬着一根杂草的草梗在上下移动。

  现在,他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想,只管呆望着黑黝黝的夜景,全身象僵
木了一样俯卧在那里,就宛如周遭任何一块岩石或土堆一般。

  时间,就这么悄悄地流过去了,似是缓慢,但却毫不迟疑地流过去,不管在
人们的意识里与否,它总是一直在成为过去的拖着那双无形的腿在轻悄地迈向将
来。

  仿佛很久,又宛若极快。洼穴中的疤面人双目骤睁,在寒光闪射中,他威严
而阴沉地道:“差不多了,你们开始行动吧。”

  其他三个人闻言之下立时站起,向那疤面人匆匆施礼之后各自迅速离开。倾
刻间,已听到一阵阵低促的喝令声与嘈杂急快的步履声传来,牛鸣石四周马上人
影幢幢,往来奔移不停,空气也似乎突然紧张起来了。他们已在熟练而伶俐地布
置下一个陷阱,安排好一只口袋啦。

  片刻后,一切声音又归向寂静,再也看不见有人影晃动,再也听不到有不属
于大自然中的声息,方才的那阵轻微骚乱,宛似一下子全消失在夜空里,一下子
都叫大地吞没了。这里仍是那般荒凉,那般冷森,那般寥落,又那般阴沉,典型
的牛鸣石原来面貌。

  洼穴里,疤面人似是还感到满意地点头。他站了起来,朝左右略微观察了一
下,随即伸长脖子,仰天发出一阵低沉而怪异“咕咕咕”的声音来。

  他这声音甫始扬起,在牛鸣石的周围,已连串地传来相似的回应,那么阴森
的令人毛骨惊然“咕咕咕”回应着。

  疤面人嘴巴裂开成一个洞,可能那是代表微笑吧,他嘘了口气,又缓缓盘膝
坐下。

  于是,钟家信顿时也明白了对方人手分散隐伏的大概位置。

  一切又沉静下来,死一样的沉静。在沉静中,不知过了多久,就那么忽然间,
黑漆漆的夜色已经转变为白蒙蒙的拂晓了,一抹凄淡淡的曙光开始现露在东方的
山峦之后,而那边的云层,也徐缓地转为鱼肚般的惨白。这时,空气中温度更甚,
感觉上,也更寒冷了。

  天,快亮啦,这是个何等悲惨而又孤寂的清晨啊,没有鸟吗没有虫吟,听不
到公鸡的欢啼及花下露珠的滴落,所有的,只是一片冰冷的空气,透彻入骨的寒
湿,加上那一抹令人落泪的苍白。就说是四周的景色吧,除了狰狞与酷厉,荒凉
及凄涩,又何尝有一丁点值得人赞叹的什么。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自山坳口那边飞奔而来,在他窜向一块突起的岩石之后,
略一停顿又以同样速度跑了回去。

  几乎就在那人身影甫始消失的一刹那,一阵急剧而紧促的马蹄声已远远传来,
那片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须臾之后,一匹灰白色的杂斑马已狂奔着进入山
坳口,那匹马方才奔入,退路侧旁的一丛杂树后面,一条人影已闪电般掠了过去,
马上骑士是个穿着紧绸夹袍的彪形大汉,他一眼看见飞掠马前的人影,不由猛带
缓辔,在那匹杂斑马的高嘶人立中,这名大汉已又急又快地喘息着低呼:“禀大
执法,来了,全如所料。”

  掠截出去的那人,正是那个红脸魁梧的上官执事,闻言之下他一挥手,叱道:
“快走。”

  马上大汉那敢迟疑,他一抖皮缓,马鞭暴抽,坐下健骑已一阵风似地往山坳
那边急奔下去。那红脸魁魁梧汉子立即飞跃过来,真是好快的身法,他只是足沾
两次地面,人已似一头大鸟般凌空落向这边的洼穴之侧。

  疤面人早已静立等候,那红脸魁魁梧汉子身形甫定,他已冷冷地道:“来了。”

  红脸魁魁梧大汉急急点头,低促地道:“来了。”

  哼了一声,疤面人镇静深沉地道:“好,依计而行。”

  红脸魁魁梧汉子微一躬身,再起落如飞地掠射回去,就在他方才掩进那丛杂
树后面,又有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马啼声传扬过来。

  片刻之后,两匹黑马已经不徐不缓地进入了山助口,鞍上骑士,是两个形态
精悍,肥瘦相仿的中年武师,他们的神色之间,毫无丁点惊惶不安的味道,两个
人全是那么悠闲,全是那么安详,又全是那么充满了自信,经过这处险隘地带,
二人却俱皆视若无睹,连丝毫戒备警觉之心也没有,就好象这里和任何商旅不绝
的坦荡大道一样,可以随意往来,不用费神。

  隐伏在草丛中的钟家信看得十分真切,他双手托着下巴,嘴角仍然咬着一根
草梗,一抹鄙夷的冷笑浮上他的面孔,喃喃地,他骂道:“太平饭吃多了,以为
到哪里也全是阳关道,妈的,活该你两个狗头吃瘪挨刀。”

  他正喃喃轻骂着,道路上却蓦地有了变化。这条土路的左方,是一片起伏不
平的半山坡,这时,那半山坡上,就象飞鸟一样,有四条人影凌空拔起,他们的
兵刃在黎明的曙光下闪闪发出寒芒,一声不吭地,那四个人全朝着马上的两名武
师扑下。

  右边的那名武师立即惊觉,他目光一闪之下不由猛吃一惊,脱口大叫:“纪
生快躲。”

  大叫声里,这名武师的反应却也够快,他左手已候探猝扬,六点青光,已激
射空中扑来的四人。

  名叫“纪生”的那人双手立抛,整个人已迅速倒翻鞍下。此时,半空扑落的
四人已怒叱着分向闪开,六点青光,带着尖锐的啸声破空而过,全未击中目标。

  脚踏实地的四个金蜈门高手暴喝着猛冲上来,四件家伙立即有如狂风暴雨般
招呼向两名武师。这四个金蜈门的高手根本就不来试招游斗的那一套,甫一上手,
便全是狠攻快斩,赶尽杀绝,招招式式全朝敌人致命之处下手,一点余地也不稍
留。

  两名武师各自拔出身上的兵器应战,其中一个奋力抵挡,边声嘶力哑地大吼:
“各位朋友是哪座山哪个码头的好汉,在下陈纪生,乃襄阳雄泰镖局所属镖师,
九翼手邵斌是我们的总镖头。”

  他叫嚷中略一分神,一柄锥角锤已“唰”地扫过他的肩头,带下了一大片皮
肉来。这名叫陈纪生的德师不禁痛得龇牙咧嘴,身形歪斜,他匆忙架开来自另一
个方向的一把大砍刀,却又被震出了三步。

  另一个镖师也被他的两个对手缠得左支右细,捉襟见肘,他一边拼命招架,
一面厉吼道:“你们是哪个窝哪个窑的,连万儿也不敢吐么,却只知道以多吃少,
以众凌寡。”

  他的对手中,那个手使双拐的大汉把家伙突然猛劈急翻,一抡凌厉攻杀,直
将这名武师逼出老远。现在,那位红脸魁魁梧大汉露面了,他威风凛凛地站在路
边,不耐烦地大叫道:“你们四个还要等多久才能把这一双脓包收拾下来,莫不
成非得本座出手不可。”

  他这一吆喝,首先把那个叫陈纪生的镖师催断了命。两个围攻陈纪生的金蜈
门高手在听到他们大执事促使之下,已全然悍不畏死地贴身冲上,兵刃飞舞纵横,
呼啸罩落。

  而在此刻,两条人影犹如天马行空之势降落,分别截住了这四名金蜈门高手。

  来人非别,正是钟家仁、钟惠琴兄妹,不管怎样,先救下镖局的人大致不错,
只是他们甫入斗场,又出现了四名金蜈门的人将他们拦截下来,而两名武师的危
机依然未解。

  钟惠琴一见敌人众多,大为焦急地道:“五哥,你这先行官躲到那里去了,
那两位镖师不行了,还不快出来。”

  隐伏在草丛中的钟家信,此时犹如雷电急掣,带起一股巨大的劲风,由侧面
攻向围攻陈纪生的两位金蜈门高手,来势之急,宛如雷电交驰一般。

  那两名金蜈门的高手心神大震,他们知道来了高人,舍弃了陈纪生,两般兵
器全力向钟家信扫去。

  钟家信哼了一声,左掌急招,震开了左边一名敌人的钢鞭,天龙枪一吐一挑,
一具庞大的躯体便已应手飞了起来。他使的是太老老人绝学四倒枪法,一枪飞出
犹如天河倒泻,此等旷世绝今的枪法又岂是金蜈门一般高手所能抵御的,所幸的
是钟家信不愿杀生,只是刺穿是这名敌人的右肩,将他摔出丈外而已。其实这样
已经够他受的了,右肩洞穿,可能伤及筋骨,今后还能不能使用右肩就要看他的
运气了。

  钟家信的天龙神枪无敌,威慑全场,钟家仁、钟惠琴两兄妹也表现得可圈可
点,他们的剑出如闪电,快到不可思议的境地,致使对方丢盔卸甲,毫无还手之
机。

  而就在此时,又有一阵不急不缓的马蹄声远远传来,逐渐接近山坳。红脸魁
梧汉子打了个手势道:“住手,大掌令有令,由他亲自对付,我们留神他们的退
路,这三名浑男女也待收拾吧。”

  那些金蜈门好手答应一声,将受伤的那位扶开,便匆匆隐去。片刻后,三人
三骑已出现在山坳口听道路上了。

  这三个骑士中的为首者是一名年约五旬上下,体魄修伟,面貌严肃威武,神
色镇定深沉,一双眼睛精芒闪射,透露出他的机警与冷凛,眉毛浓黑斜耸,更显
得英气逼人,一眼看去,便知道此人定然是个有头有脸的武林角色。

  他后面紧随着的两名镖师,一个身形瘦长,黑面微麻,另一个年轻俊逸,气
宇轩昂,瞧样子,也全是抓得起一把的能手呢。

  他们三人三骑甫始进入山坳口,陈纪生还不及裹伤就急急上前报告,九翼手
邵斌催骑上前,正待向钟氏兄妹道谢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犹如枭泣狼嚎的狰厉狂
笑声,在此时传入了众人的耳膜,也激荡在整个沉寂的山坳子里。正在催骑进入
牛鸣石的邵斌不禁勒马停住,惊疑不已的朝笑声传来之处探望。

  同样的,钟氏兄妹也抬头张望那笑声扬起的地方。这一看,钟家信不觉笑了
出来,天哪,竟然是在牛鸣石的石头上呢,就站在牛头的位置,而那发出笑声的
人不是疤面人还是谁呢。

  疤面人踞高临下,独立在拔起地面约有七八丈的石顶,正俯视着愕然抬头探
望的众人。疤面人那模样,在这时看上去,就越发显得古怪邪异,狰狞如鬼了。

  尤其是钟惠琴几曾见过如许凶神恶煞、貌似魔鬼的人,差点惊得叫出声来。

  邵斌似是已经发觉出情形不对,他略略回头低促地交待了后面两名手下几句
话,又向钟氏兄妹略致谢意,然后他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刚烈地道:“在下雄泰
镖局九翼手邵斌,吃一碗劳碌饭,舔一口刀头血,承蒙道上朋友瞧得起,大大小
小还让一条路予邵某人走。阁下牛鸣石上扬狂笑,未知是否尚有赐教之处。”

  凌空一个跟头,就象一张落叶般,疤面人已自七八丈高的牛鸣石顶冉冉而落,
真是又轻又软,宛若四两棉花。

  九翼手邵斌喝一声彩,赞道:“阁下好一手飞絮九天的轻身身法。”

  站在五步之外,疤面人冷森森地盯视着邵斌,毫无好感地道:“姓邵的,并
不是因为你这一夸一赞,我就会认为你见多识广了,你其实幼稚得很。”

  邵斌亦是老辣之姜了,闻言后,他不愠不怒,反而淡淡一笑道:“邵某人也
不过乃自各位道上好友手下讨碗饭吃,岂敢自诩精练,朋友你算说得对了。”

  踏前一步,疤面人阴沉地道:“少给我来这一套场面话。姓邵的,我们单刀
直入,干干脆脆,留下你怀中那只方形玉盒,你我两不相干,各自走路。”

  这一下,邵斌的面色才微微一变,但是,他却立刻又平静如常地道:“明人
面前不说虚话,是的,邵某人怀中的确藏有一只方形玉盒,但是,这却是一位大
顾主以千两纹银为代价托请邵某人保运的红货,换句话说,邵某人既然承担下来
好歹也得替顾主送到该送的地方。这里面,姑莫论玉盒内所盛之物的价值,便是
邵某人的身家名声,也全然系于其上,朋友,光棍不挡财路,你要取那玉盒,非
但等于是在取邵某人大半世的声名,更不啻是攫取邵某人这一条性命了。”

  狂笑一声,疤面人狠嗥般叫道:“如此说来,姓邵的,你是不肯了。”

  鞍上的邵斌镇定地道:“非是不肯,而是不能。”

  疤面人暴叱如雷,大骂道:“好个不受抬举的东西,给你敬酒不吃却偏生要
吃罚酒。邵斌,你可知道那罚酒可是不易下咽的。”

  缓缓下马,邵斌沉稳地道:“阁下是哪帮哪派,哪山哪水的朋友”

  疤面入盛气凌人地道:“金蜈门。”

  看得出邵斌是暗自心惊了,但他却仍然强自抑止,尽量把语声放得平静地道:
“阁下名号。”

  疤面人狂傲地道:“金蜈门大令主魔面子雷冲。”

  心头一跳,邵斌强颜一笑道:“原来是雷大令主,邵某人失敬了。”

  那疤面人魔面子雷冲怒哼一声,道:“少废话,姓邵的,你成名不易,挣来
眼前的基业更是不易。现在放在这里有两条路你走,其一,留下玉盒子你走路,
其二,玉盒与你的生命全部留下。”目注邵斌的反应,雷冲又狠毒地道:“你是
聪明人,姓邵的,你该知道走哪条路便宜。”

  邵斌面色极其难看地沉默着,在沉默中,他已经暗自向四周搜视着,还有没
有另外的敌人潜伏。而此际,他的两个手下镖师亦早已下马,小心翼翼地各自戒
备。

  冷凄凄地笑了笑,雷冲道:“邵斌,不要再妄图异念了,你没有第三条路走,
别以为有全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帮你,金蜈门的陷阱,天下有谁能以逸出。”说
到这里,雷冲突然大吼道:“儿郎们。”

  随着他的吼声,山坳中、丘陵地里,道路两旁的树丛杂草间,加上牛鸣石之
下,马上有无数条人影闪出,这些人们全是身着黑衣,手执兵刃,凶神恶煞般将
邵斌等三人密密围在道路中央。

  邵斌不由神色大变,他退后一步,激动地道:“雷大令主,我邵某人与你往
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如此相逼,非要邵某人走向
级别: 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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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10-06-21  
绝路。”

  雷冲双目中的光芒阴诡而冷酷,说道:“金蜈门新近东山复起,规模再创,
所需财力至巨,说不得我们只好按照江湖方式予以求取,敛收天下四方之财了。

  邵斌,我们选中了你,而你也该明白金蜈门的决策与目标,不容易通融,是
识相的,你还是干脆一点,将玉盒好生献出,我们之间也就可以免去一场血肉干
戈。“

  顿了顿,他又道:“我想,邵斌,你亦知道干戈之后的结果。以你一已之力,
要与金蜈门为敌,无以是以卵击石。”

  邵斌冷汗开始透出,他颈项上的喉结也在不住颤动,艰辛地吞下一口唾液,
他苦涩地道:“雷大令主,且听我邵某人一言。”

  雷冲满脸上瘰疬的疤痕顿时变为紫红,他暴烈地道:“没有什么好讲的,愿
意或者不愿意,文了还是武了,干干脆脆,就是一句话。”

  对面,邵斌的一张面孔全涨成一种激动的猪赤色,他吸了口气,浓黑的眉毛
却不住地跳颤,他低哑着说道:“雷大令主,贵会再创江西,重扬昔威,邵某人
便以这趟护镖所,得之酬纹银一万两全部捐献出来以助声势,你我也交个朋友,
如何。”

  雷冲亢厉地大笑一声,狠辣辣地道:“姓邵的,你不要拖拖拉拉,避重就轻,
纹银一万两,做什么,是在打发讨饭的么,你太也小看我们了。”

  那双虎虎有威的眼睛突然掠过一丝愤怒,但是,邵斌却又硬生生压制下来,
他勉强干笑道:“实不相瞒,雷大令主,这万两纹银,在阁下眼中或者不值若干,
不过,在邵某人的能力上,却已是一笔沉重负担,年年辛苦,兢兢业业,邵某人
也并末挣得万贯家财,表面上看来宛似不错,其实却只是个空壳子,仅够一般苦
哈哈的弟兄们凑合着吃饭罢了。”

  一仰头,雷冲冷森地道:“今天在这里,邵斌,并不适宜你朝我诉苦经。对
你,我的容忍已经超过极限了,如今我最后再问你一句,那玉盒你是给还是不给。”

  邵斌委曲求全地再放低了声音道:“这样吧,雷大令主,你便抬抬手,邵某
人愿意再加五千两银子,合共献一万五千两银子予贵会。”

  雷冲“呸”了二声,怒叱道:“少做梦了,姓邵的,那玉盒中所盛之物,价
值十万两银子以上,你用区区万儿八千两的数目就想搪塞过去,你以为除了你之
外别人全是傻子。姓邵的,你那算盘也敲得太精了。”说到这里,他退出三步,
狰狞地又道:“邵斌,天下有很多人,不见棺材是不掉泪的,目前体正是如此,
罢了,你既要求杀戈,我又有什么惋惜的。”

  邵斌急切地叫道:“等一下,雷大令主且请稍待。”

  雷冲吼道:“你拿不拿。”

  邵斌异常为难,进退维谷地道:“雷大令主,金蜈门再是声势浩大,高手如
云,也不能这般欺人啊、你仍总得给人一条活路走,你们吃面,汤亦该赏人喝几
口,岂可这场带面一遭划拉了。”

  厉叱一声,魔面子雷冲暴烈地大吼:“混帐东西,来人哪,拿下来。”

  雷冲的叫声未落,斜刺里,一条胖大的身影疾扑邵斌,同一时间,另外四条
大汉亦飞快地冲向邵斌身后的那两名镖师。

  面色淬然转为狠厉,邵斌闪电也似的旋出,口中大叫道:“我们拼了。”

  “了”字还在他舌尖上滚动,他的双掌已突然飞抛而起,捷如暴雷骤响,呼
轰有声地翻劈向扑来的胖大身影,动作之间,确是又狠又快,不槐为他这一行业
中的顶尖人物。

  袭向邵斌的那人,他已连挥两杖落空,而第三杖尚未施展,对方却已立还颜
色,一片浩烈的劲风暴撞而来。

  这位胖大的执事怪叫一声,左右倏晃,闪影问,盘龙杖旋舞如长虹回绞,流
云团转,眨眼问二十三杖已一气劈出。邵斌突迟又进,掌影如刃纷落中,他大斜
身,翻转之下,隐藏长袍之内的一双硬家伙烂银短枪已炫闪着夺目的光芒倏然出
手。两个人的身形全是快逾电光石火,流窜如飞,眨眼间,即已打得难分难解猛
烈非常。

  跟随邵斌的那两名镖师,这时亦各被两个功夫强悍的敌人围着夹攻,四名金
蜈门的人物攻势俱皆猛辣无比,而且一个比一个来得凶恶,一个比一个显得狠毒,
他们全是用一种奋不顾身的疯狂打法,招招走险,式式绝情,出手易势,都尽朝
对方要命的地方招呼。

  这两名镖师,那瘦长黑脸的一个武功造诣颇高,攻拒之间凌厉威猛;身手矫
健灵活,一对雪亮的单刀舞得有如风起云涌,滴水不透,和他交战的两名名金蜈
门好手任是倾以全力,也只堪堪扯了个平。

  另一个气宇不凡的年轻镖师艺业亦相当不凡,他手持一只奇异的独脚铜人,
挥使劈打,扫击翻捣,称得上是力大招沉,无懈可击,他的两个敌人,也一样只
能缠斗,近身不得。

  于是,战况便这么胶着下去了,除了那胖大的倪坛主是以一敌一之外,另两
拨交手者全是二人合力照顾人家一个,但是,情形却并未因人数上的优势成正比,
换句话说,金蜈门方面五个人对付邵斌等三个人,在眼前,连一点上风也没占到。

  还有,钟氏兄妹此刻依旧在作壁上观,他们将随时出手支援。

  很快,双方已缠斗三十多招了。魔面“雷冲双目圆睁,暴厉地道:”倪尚强,
你与你的手下们就只有这点火候么。“

  叫倪尚强的胖大执事在激战中不由心浮气躁,越加愤怒,攻势紧跟着更转凶
猛,他警惕着自己,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将眼前的对手摆平,否则,这颜面就
要扫地啦。

  金蜈门中自门主、副门主之下,并列齐位的尚有大令主与大执法二人,大令
主权威极重,乃掌理监督整个金蜈门的内外行动,不啻是门主、副门主之下的首
席实权人物,大执法是专司金蜈门中所属规律与刑案之责,也是与大掌旗乎起平
坐的要角,他们下面另分两堂,各属四坛。长江堂隶属大英、大义、大勇、大智
四坛,黄河堂隶属大烈、大威、大雄、大能四坛,另设渤海堂,堂下均属女弟子,
八坛高低按排定的顺序而分上下,八坛鼎立,是为金蜈。八坛之下,均辖许多执
事,其人数不等,再下来就是香主、头目了。

  无可讳言,这位倪尚强执事一身武功本来自是十分硬扎的,不过,如今他的
对手却亦非泛泛,九翼手邵斌更是镖行这一道里屈指可数的顶尖人物,武功之强,
确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二人相较,老实说,倪尚强比起邵斌还要逊上一筹。

  现在双方的激战更已进入生死交关的白热化了,邵斌的一双烂银短枪吐刺如
电,闪烁流炫,火井着倪尚强那杆有如龙绕风旋的盘龙杖,另外倪尚强手下的两
名好手,却倾以全力,舍死力搏那两个异常倔强的镖师。

  三处厮杀中,那身长黑脸微麻的镖师猝然暴退,他的两个对手中一个使三节
棍的大汉立时斜跃,另一个执着两只峨媚刺的角色乘机揉上,双刺凌空划过两道
流光,猛然戮向这位镖师的背脊。

  假如是一个武学深湛精博之人,他能一眼之下便看出拼斗双方在彼此施展时
其中所含蕴的情势趋向。现在,钟家信隐在草丛里看得清晰,那个镖师是要用一
招来断胜负,分生死了。

  一抹深沉的微笑甫始浮上钟家信的唇角,斗场上已骤然变化,那位镖师猛地
身形前俯,整个身体领贴地面三寸之处,同时,他的一双锋利单刀已各自抖起半
抡寒光,猝然反腕自两胁之旁例穿而出,又快又准,稳狠兼备。

  自背后扑上来暗袭的那位金蜈门好手一击落空,惯性地往前一个倾俯,于是,
就那么凑巧地刚好迎住了对方反腕穿刺的两柄单刀,只听得“噗嗤”闷响,血光
飘溅,那两柄单刀已有一半刀身插进了这人的胸膛。

  得手的这名镖师毫不迟疑,他狂笑一声,立目斜身而出,一条瘦削的身体翻
舞纵掠,其急如风,又猛然扑向那余下的另一个敌人。

  当然,事情的转变,魔面子雷冲也看得仔细明白,他不由凄生生地笑了一声,
道:“小子,你果然还有两下,不过,只伯你要死得更艰难了。”说着,他突然
狂吼道:“钱聪,你也把那条命卖给他吧。”

  钱贤,就是那个使三节棍的大汉,他受命之下面色倏转惨厉,他嘶哑地尖号
着,三节棍挥扫盘旋,“哗啦哗啦”连连暴响,不要命地抽打向那名镖师。非仅
如此,这人也马上展开了全属于同归于尽的狠毒招式。看样子,他似是享的想将
一条性命,豁将出去了呢。

  懒洋洋的钟家信抹了把脸,他心付道:“金蜈门行事周密,手段残忍不说,
他们的规律更象是十分严峻呢,那个姓雷的妖人只一吆喝,他手下的角色便是真
的要拼命。看情形,姓邵的几个人只怕今天难逃此劫了。”

  钟家信正在琢磨着,那边人影暴闪中,“哗啦啦”的三节棍震响不绝,那名
镖师猝然翻扬,他的双刀带起了一溜血滴,那使三节棍的大汉也惨嗥着一头摔跌
出四五步远,手上的那节棍亦抛到了半天高。

  几乎在那人殒命的时间分不出先后,魔面子雷冲已一抹云般凌空飞扑过去,
他的动作简直隼利极了,凶悍极了,身形微微一闪,已是七招三十式同时暴卷,
有如狂飚也似猛罩而下。

  那个甫始力斩两名顽敌的镖师估不到雷冲的功力竟然精湛高强到此种地步,
他双刀盘舞,人已慌忙后退。

  狼嗥似的尖啸着,雷冲身形就宛似幻成一条鬼影,忽上忽下,倏左倏右,那
么疾似风滚云,快如湍流水,诡似烟幻雾一般回旋掠闪着,而在掠闪中,掌影如
云,如雨,如刃也似纵横四射,穿织交曳,自镖师急使的刀隙中飞射,自镖师拚
命的避让中转回。

  钟家信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手,这位镖师就要到鬼门关报到,他
来不及知会钟家仁、钟惠琴兄妹,飞星迸雷手倾弹,抖成月弧如轮,刚好穿入雷
冲的掌影之中,把那位镖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一手,一下子把双方所有的人全都惊愕了,尤其是魔面子雷冲,他更是大
出意外,急忙转身,他那两道尖利的目光箭一样的投注向钟家信。

  这时,邵斌与倪尚强之间的拼搏也自然停顿下来,但是他们两人却仍然持着,
双方俱在不停地喘息。

  缓缓地,雷冲迎前三步,他目注钟家信,冷厉地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如今正在做什么,我们又是谁么。”

  停下来,钟家信也看着雷冲,他皮笑肉不笑地道:“牛鸣石,拦路劫镖,金
蜈门,全答复了,对不对。”

  狼嗥似地尖笑一声,雷冲道:“看样子,你也象是初涉江湖,你是那一个门
派的。”

  嗤嗤一笑,钟家信道:“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总之,我知道你们是金蜈门的
我绝不会错。”

  满面的疤痕倏映红光,雷冲道:“好极了,你既知我们是金蜈门的人,又晓
得我们在这里是办一件不变他人窥探之事,你却突然闯了进来,小子,足见你是
有心找碴了。不过,休可曾估一估自己的分量够么。”

  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笑了,那两排白齿的瓷光微微耀泛,令人兴起一种有豹
吻狼口欲待扑噬猎物之前的狞猛感觉。钟家信目光莹激而凛烈地逼视着对方,徐
缓地,他道:“分量够不够是另外一回事,就算我也叫以卵击石,那是我自己活
腻味了。”

  冷冷地打量着钟家信,半晌,雷冲心怀叵测地道:“朋友,把你此来的真正
意图告诉我。”

  钟家信懒洋洋地道:“不是说我活腻味了么,你们杀人如麻,视生命如草芥,
我想,正好叫你们那双血手送上一程。”

  雷冲暴辣地吼道:“小子,你当我是给你取乐作耍的么。你以为金蜈门的买
卖是可以任人闯进闯出的么,今天你是来得去不得了。”

  钟家信不愠不怒,伸出舌头在嘴唇四周舔了一圈,微微一笑道:“人生乏味,
我本也不打算来而复去,所以说,雷大令主,你就下手取我这条老命吧。”

  性情暴戾专横的魔面子雷冲,虽然心地狠毒,手段残酷,却是精明机智无比,
在此时此地此景,突然会有那么一个外形懒散,不修边幅,却又神情镇定悠闲,
隐隐中含蕴着棱棱威煞的年轻人出现,而这年轻人又完全知道此间诸事的内容,
言谈之中,更是那般放荡不拘,嘻笑怒骂俱皆有之,这种情形,便大大地透着蹊
跷。尤其是钟家信刚才露的那一手,使他心存警惕。所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
粱山”,又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突冗的自半截腰上杀出来这么一个程咬
金,他出现的时间又恰巧在惩般重要的节骨眼上,莫不是他也别有所图。

  于是他强行抑止自己波荡的情绪,仍然暴烈地道:“小子,难道你此来的目
的,也是想取得邵斌怀中的那只玉盒么。”

  揉揉面颊,钟家信半眯着眼,不答反问道:“你说呢,大令主。”

  满脸的疤痕痉挛了一下,魔面子雷冲双目中煞气盈溢,他锉着牙,切着齿道:
“我么,这还用得着我说么,你不是为那玉盒而来莫不成尚有别的原因。嘿嘿,
只不过你黑吃黑到金蜈门头上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钟家信慢吞吞地一,道:“我和你们不是朋友。”

  雷冲大吼道:“当然不是。”

  钟家信点点头又道:“但是,我与姓邵的也不是朋友,你相信么。”

  雷冲冷然地一笑,愤怒地道:“这不用你说,你若是和任何一方是朋友,如
今你便不会出现在此。小子,你想夺取姓邵的怀中玉盒,可以……”说着他顿了
一顿,朝四周扫视了一遍,森凛地道:“你得首先全把我们摆乎在此地。”

  钟家信忽然十分有趣地笑了,说道:“雷大令主,你以为我们兄妹就做不到
么。”

  气得雷冲几乎把一双眼全挤出来了,平素身为金蜈门大令主的他,可以说俱
是颐指意使,威风八面,那种前呼后拥,高高在上的神气劲,他左右的一批人连
巴结都唯恐来不及,又有谁胆上生毛,敢于稍稍顶撞半句。而现在,钟家信不但
神态言谈之间,竭尽轻藐讥讽之能事。更简直不将他当个玩意,开始撕揭他的伤
疤来了。不错,雷冲那一脸疤痕固然丑恶狰狞不堪,但一个人最大的忌讳便是不
喜欢人家揭露他的短处,就好象和尚不想听人骂秃驴,胖人厌恶有人论肥猪,是
一般的道理,如今,钟家信非但明讽暗嘲更又一句一句地点鼻子骂,骂的全是雷
冲最最不愿听到的一些字眼,休说雷冲本就没有什么涵养,就算换了一个再有忍
耐功夫的人,叫人窝囊了这大半天,现下又大拉拉地羞辱嘲骂到头上,只伯这人
的忍耐也会一下无法忍的。

  雷冲尖吼一声,双眼气得发红地暴叫:“混帐小子,满口放屁,你你你,你
简直狂得离谱了,报上万儿来,让你雷爷爷一掌成全于你。”

  钟家信气定神闲地道:“无名小卒,报不报都我所谓。既然你问起,我就不
妨提一下,姓钟,名家信,那是我三哥家仁,小妹惠琴。”

  的确,名不见经传,可是他那手飞星迸雷手却够得上份量,绝学中的绝学,
雷冲吞了口唾沫道:“小子,我不否认,刚才你露的一手确是旷古绝今,但你却
不能太过嚣张狂妄,你应该知道,你要在道上混,人家也同样需要在道上混的。”

  钟家信微微一笑道:“你认为我姓钟的太狂了,那么方才你逼姓邵的那个时
候,你觉不觉得你也有些横暴呢。”

  雷冲一愕之下脱口叫道:“他已是笼中之鸟,有翅难飞。”

  钟家信点点头道:“对了,如今我看你们,与你们方才看邵斌,观点是完全
一样的。你们对邵斌不讲理,硬迫强压,只是因为你们能吃住他,你们的力量大,
相似的,我现在对你们这般奚落专损,亦乃我自认吃得住你们。我个人的力量,
也能超过你们所有力量的总和。”

  狂吼着,雷冲闪电般暴掠而上,抖手三十掌急劈钟家信,三十片掌影幻为一
沼流星似的芒彩急泄向前。另一只手却多了一件怪异物体,那是一面大光犹如脸
盆,金色盔形,且在盔面布满了寸许长短银梭的兵器。

  钟家信的目光稍许一斜,不觉冷冷哼了一声,在这冷冷一哼之下,他的天龙
神枪抖成月弧如轮,光流如虹,飞旋像滚云,激泄如飞瀑,暴烈得山震河颤,狂
悍得天地变色的一口气逼了过来。

  气流呼啸旋回,波荡排挤,四周空间全被纵横交织的角形所布,没有一点细
微的缝隙,没有一点点可供环转的余地,而压力如铁如石,有形与无形的,就那
么漫天盖地地罩下。

  凄厉的长嚎有如颤抖着直传九天,令人毛骨依然。那位被换作上官执事的仁
兄,面容完全扭曲成一副怪诞又可怖的形象,打着转子飞撞到山岩之下,在他坠
落的瞬息,老天,他身上竟然纵横交叉着枪痕了。

  那位身材魁梧的上官执事坠落下去的同时,恰好魔面子雷冲正咬着牙自下面
掠上来,一个死人一个活人,就这么上下擦掠过去,雷冲目光一扫之间,却几乎
提不住气,也险些跟着栽跟头了。而此刻,斗场已展开了一场混战,邵斌率领着
两名镖师正与金蜈门徒众动上了手,钟氏兄妹也加入了战斗。

  好整以暇的,钟家信等着雷冲掠上。而雷冲甫始心惊胆颤地足底尚未踏实,
一片枪影已当头盖来。倏然闪晃,雷冲手中的盔形兵器呼轰还攻,他一边大叫:
“小子,我和你拼了。”

  钟家信身形翻飞激旋,天龙神枪飞舞着,有如狂风暴雨,一枪与一枪之间速
度是那般急促,那般绵密,看上去便仿佛有千万只柄天龙枪自阴其中倏然飞射撞
刺一般,眩晕极了,诡邪极了,也狠辣极了。

  雷冲的身手也是顶尖之选,反应如电,攻拒凌厉,再加上招奇力沉,内劲悠
长施展开来自也非同小可。但是,这只指一般武林人物的感受而说,如今他的对
手乃是后起的佼佼者,太上老人和玄贞子一脉的嫡亲传人,场面便大大的不一样
了,雷冲的武学造诣固然够得上登堂入室,不过,钟家信却又比他高一筹。

  雷冲手上的盔形兵器闪舞翻飞,来去如电,却无法突破钟家信的枪网,只见
纵横穿掠的银芒拖影紧罩着一团跃动的金芒,就宛如漫天的银霞网着一轮乏力而
挣扎不停的昏暗月亮相似,眨眼问,二十招过去,雷冲已屡屡见险,逐步退向山
岩边缘了。

  出手如电,钟家信轻描淡写地道:“雷大令主,你要和我拼,用什么拼。得
饶人处且饶人,你若能放弃这趟劫守,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雷冲闷声不响,只管全神贯注地与他有生以来所遇上的第一个强敌厮杀着,
虽然,他早已感到左支右绌,压力如山了。

  目光斜视,钟家信不觉笑了。下面金蜈门的徒众已经歼灭得差不多了,只剩
下九翼手邵斌又和他那位胖胖的对头倪尚强仍在作殊死决斗。

  突然,钟家信暴闪逼近,七十七枪一次科手挥出,猝斜急旋,反手又是七十
七枪,同时,左掌一式潜龙飞升血刃似地飞去。雷冲大吼急叱着,手上的盔形兵
器雷轰电掣也似的四周挡拦拒截,金芒溜泄呼呼生风。

  全身倏缩,钟家信的身形贴着地面平平射出,天龙神枪由下而上,龙卷风似
地涌卷,气势磅礴。

  雷冲尖叫着金盔往下快击,身躯候然拔升。钟家信狂笑如啸,天龙神枪如影
随形紧跟而上,左手划出一道硕大的圆弧,在这圈无形的圆弧中,千百掌影穿掠
飘射,有如星月交辉,浮沉不定,展现出一副罕异的景色。这副罕异的景色,只
是突然一闪又寂,而凌空的魔面子雷冲却巳闷吭连连,身子在急剧的翻滚中,断
线风筝般沉重摔跌到山岩左侧的一片锯齿形石面上。

  方才,钟家信一口气连串暴展天龙四倒枪法中的精华招式,同时,左掌也以
他飞星迸雷手合并攻敌,如此双管齐下,雷冲任是再三分刁钻狡猾,又如何抵挡
得住这无法抗拒的凶悍武功。

  仰卧在那起伏不平,粗砺坚硬的石岩上头,雷冲口中暗紫色热血不停地往外
狂喷,他双眼圆瞪,眼珠子似欲突出双眶,面上痈痉赘结的疤痕也呈现出一种可
怕的乌青色彩,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四肢断续地痉挛,而他那个金盔形兵器,却
仍紧紧握在他有如藤箩般五指缠绕的手中。

  钟家信的天龙神枪并没有伤着他,仅只逼退他往高处跃躲,真正使雷冲吃到
苦头的乃钟家信同时推出的飞星迸雷手,在刚才那一刹那问,便有十七掌重重击
中了雷冲的身体,而且,大多数伤到要害。

  现在,钟家信缓缓地走近了雷冲。雷冲仰躺在那里,已经无法移动,无法挣
扎,甚至,连双眼也难以转侧了。

  有生以来,钟家信曾看过很多尸体,以及很多垂死的人,如今,他知道雷冲
已然快要接近成为一具尸体,现在,他正是一个典型的频死者了。微微俯下面孔,
钟家信有些悲悯地注视着那奄奄一息的雷冲,口中“啧”了两声,他叹息道:
“何苦来呢,雷冲,虽说早晚你也逃不过这一关,但多话些日子总是好的哪,你
非要争一口不值得争的气。真叫我替你惋惜。”

  “哇”地又吐出一口紫血,雷冲张了张嘴想嘶叫,但是,发出的声音却低弱
有如蚊蚋:“我,我好恨……”

  喉头发出一阵“咕噜噜”的怪异声响,在这片声响中,雷冲口里的鲜血又狂
涌如泉,蓦地,他双眼怒翻,摧肝沥胆似地嘶叫着:“姓钟的,你等着,我要找
你索命。”

  钟家信尚未及回答,雷冲已全身一挺,“咯”的一声之后立即断了气,他就
那么形状惨怖地仰卧在那里。

  钟家信摇摇头,他不再迟疑,双臂腾空,一个跟头翻到山岩之下。下面,那
胖大的倪尚强仍然在和九翼手邵斌火并得难分难解,看情形,他们似乎还不晓得
山岩上厮杀已经结束了呢。此际,邵斌显然已稍占上风,烂银短枪闪炫如蛇电飞
舞,纵横点截,隼利无比,倪尚强的盘龙杖虽也奋力挥展,浩荡有威,但两者相
较,倪尚强却逐渐有些活动不开,受制于人了。

  从一边走过来,钟家信扫了这一对舍生拼命一眼,转首对钟家仁说道:“三
哥,此地已不需要我们了,我们也该及早赶路了。”

  拼斗中的两位仁兄,闻声之下俱不由大惊失色,心寒胆颤,不约而同地,两
个人齐齐虚晃一记,慌忙分向两侧跃出,望着钟家信。倪尚强肥胖油亮的面孔如
今已是一片灰青,他艰辛地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地说道:“姓钟的,我们的大
令主呢。”

  钟家信左手向自己颈项一比,眨眨眼道:“翘辫子了。”

  “什么。”倪尚强如道雷殛,震惊之下,不由“噔噔”一连踉跄退了好几步,
他全身哆嗦,两颊肥肉急剧抽搐,声如嚎泣:“你是说我们的雷大令主已经死了。”

  钟家信笑了笑道:“很抱歉,除了这个解释,我的确找不到其他说法。”

  倪尚强痉挛着,气急败坏地道:“你,是你杀的。”

  钟家信颔首道:“不错,我也并没有诬赖别人。”

  僵窒了好半响,倪尚强才面容死灰,语声扑颤地道:“姓钟的,金蜈门誓不
与你甘休,你将为你今天的暴行偿还血债,连本带利的偿还。”

  打了个哈欠,钟家信略略显得有些疲乏地道:“你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以
为我姓钟的搞下这场乱子就得开溜,我老实告诉你,今天的这一回合,只是个开
头,热闹的还在后面,你们便是不找我,我也会寻上门去与你们亲热亲热,一直
亲热到你们金蜈门死尽埋光才算结束。”说到这里,他双目中闪射出凶狠的光芒
道:“你们只是一群贪婪的狼,一群无义的狗,一批奴才的奴才,一批小人的小
人,全该凌迟碎剐,五马分尸,没有一个配在世为人。”

  钟家信语声带血,神情蕴煞,每个字俱似一把刀,每句话皆象一柄剑,字字
句句都那么冷森森,血滴滴的插进了倪尚强的心窝,使他不寒而栗,魂惊魄散,
连大气也憋得透不了一口了。

  钟家信右手的天龙神枪指点向倪尚强,枪尖上血迹浓稠粘滴,钟家信冷酷如
冰地续道:“当年欧阳鸣,今日的碧眸古风、郝坚,都是一些人渣。欧阳鸣昔年
受阴阳判钟浩天的救命之恩,不思图报,反而恩将仇报,为了登上副门主那个位
子,出卖了他的救命恩人钟浩天。今之古风,凶杀成性,不听髯狮程良忠言相告,
竟使用毒药暗器将其谋害,最后连他的遗孤也不放过,逼着一个孱弱女子走向绝
路。钟家堡安宁的生活,在你们的刀头烈火下毁了,那些善良的堡丁,一个个作
了刀下之鬼,这些早就盼着以血偿血了。正好,你们正好不甘寂寞,这是天意,
要你们自行送到我的手里,你们也就认命了吧。”

  倪尚强惊骇的,失措地道:“钟家信,你还要如何。”

  钟家信双眉倏竖,说道:“你说呢。”

  倪尚强哆嗦了一下,恐惧地道:“你要赶经杀绝。”

  钟家信冷酷地道:“不,至少我目前不会杀你,我要留着你那张污秽的活口,
回去哭诉你们的主子。”顿了顿,他又道:“现在,我问你两个问题,希望你老
实回答,否则,你将丢掉自己的脑袋瓜子。”

  惊魂甫定,倪尚强不敢相信地道:“你是说,你会放我生还。”

  狂笑一声,钟家信道:“这要看你的诚意。”

  润了润那干裂的嘴唇,倪尚强沙哑地道:“姓钟的,我记着你这恩典,我…

  …“

  钟家信一挥手道:“还没有轮到你放屁的时候,我问你,欧阳鸣在金蜈门是
什么职位。”

  “金蜈门的上一代门主如今已然作古,门主之位已由他的师弟骆孤帆接掌,
欧阳鸣已膺任副门主。”

  钟家信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很干脆。”

  吸了口气,倪尚强又道:“我,可以离开了吧。”

  钟家信一挥手道:“你走吧。”

  邵斌目送倪尚强走后,忙踏前一步,诚惶诚恐,感激地躬身施礼道:“幸蒙
钟少侠仗义相助,拔刀拯危,解救邵某人于生死边缘,此恩此德,邵某人刻骨铭
心,终生难忘。”

  不等邵斌说完话,钟家信忙道:“些许微劳,何足挂齿,邵师父太见外了。

  不过,请邵镖头带个口信给我屈叔叔,就说我钟家合家平安,现已团聚在一
起。“

  说着顿了顿,回首朝钟家仁、钟惠琴兄妹道:“三哥,我们也应该赶路了,
免得爸挂念。”

  说完,也不等邵斌回答,兄妹三人即刻赶路奔去。


               第二十四章

  石花街在武当山以东,它虽是位于官道之上,却是一个颇为偏僻的山镇。

  这天傍晚时分,钟家信兄妹已经同家人会合,钟氏一门便在石花街落了店。

  由于多日仆仆风尘,大家都感到有点疲惫,饭后将身子往床上一抛,就什么
都不想做了。

  一片叱喝之声偏偏在此时传了过来,跟钟家信同住一间客房的钟家仁道:
“听到了吗,五弟。”

  钟家信道:“听到了。”

  钟家仁道:“要不要出去瞧瞧。”

  钟家信道:“咱们已经够累了,还是少管一点闲事吧。”

  “不,五弟,江湖是一个险恶的所在,咱们累归累,不能不提高一点警觉呀。”

  “好吧,咱们走。”

  他们走到店门,只听到博斗之声,他们的视线被一群人墙所阻,不知道搏斗
的双方是什么人物。

  钟家仁分开人墙,兄弟俩挤进去一瞧,原来是一个出家人跟一名长相英俊,
身着蓝衫的少年在恶斗。那位出家人钟家信认得,他就是游戏风尘的秋月和尚,
在武汉他曾经找过这个大师,估不到竟然在这个小镇之上不期而遇。

  秋月和尚的兵刃就是那口从不离身的化缘布袋,他却很少使用,因为他还没
有遇到非用兵刃不可的高人。现在他使用从不轻用的布袋了,而且攻守之间,显
得十分吃力,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表情是一片严肃。

  钟家仁并不认识秋月和尚,当然没有什么感触。钟家信就不同了,他只注目
瞧了一眼,立即现出惊怔之色。

  那位蓝衫少年约莫二十七、八,长相虽然英俊,神色上却一片冷酷。他使用
一柄一尺八、九寸的短刀,刀身寒芒流转,泛出一团似烟似雾的光华,钟家信虽
然不知道这柄刀的来历,却也知道它是神兵利器,绝世珍品。

  身怀绝世宝刀之人,必然练有一套旷古绝今的无敌刀法,否则他就不配做宝
刀的主人。不错,他一刀劈出,不只是云流雾旋,日月无光,那玄奇巧妙之处,
除了像秋月和尚这等高手,一般人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这就无怪秋月和
尚要使用他的布袋了。

  但秋月和尚并不能当真接下蓝衫少年的攻势,只是在痛苦的支撑着,只要微
一失神,就可能伤在蓝衫少年的宝刀之下。秋月和尚亦是《露宝真经》的传人之
一,以他一身武功及经验阅历,尚非蓝衫少年之敌。这蓝衫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呢,难道他的那身武学超过《露宝真经》绝学。

  钟家信不愿多管闲事,但秋月和尚是他的朋友,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友
人有难他怎能不管,更何况秋月和尚以前替他解过冷泉庄之围呢。于是他撮口发
出一声短啸,然后沉声呼叫道:“两位请住手,有话好说。”

  他适才的短啸,贯注了六成沸波神功,气劲震动空气,一波波的冲进人们的
耳鼓,啸声有如惊雷骤发,震得人们掩耳暴退。

  搏杀分开了,秋月和尚抹了一把汗水,道:“我想你应该来了,今天还不是
贫僧归位时辰嘛。”

  初脱大难,立即谈笑风生,大和尚果然不同凡俗。钟家信道:“大师先歇歇,
待在下向这位兄台赔个不是。”

  语音一落,再向蓝衫少年抱拳一拱,道:“秋月大师是在下的友人,如果有
什么开罪兄台之处,在下愿意代致歉意。”

  蓝衫少年目光如电,向钟家信冷冷的瞥了一眼,道:“你是谁。”

  钟家信道:“在下钟家信,兄台是……”

  蓝衫少年忽然双目暴睁,同时哈哈一阵狂笑,道:“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
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得很,今晚三更,咱们在半壁山作生死一决。”

  钟家信愕然道:“咱们有仇。”

  蓝衫少年冷哼一声,道:“一山难容二虎,何须有仇。”

  他没有说出他的姓名,转身一跃,去势如风,眨眼之间便已踪影全无。

  此时钟氏老少均已来到店门外,自然也目睹适才的一切,钟国栋道:“信儿,
快请这位大师到店内详谈。”

  钟家信应道:“是,大师请。”

  回到店内,钟国栋令店家弄来一桌素菜,本想亲自陪秋月和尚的,秋月和尚
却笑笑道:“贫僧与令公子是忘年之交,不敢劳动栋老,你请歇息,咱们说话还
要方便一点。”

  钟国栋打了一个哈哈道:“好好,老夫失陪。”

  他一离开,钟氏五兄弟就陪着秋月和尚闲谈起来,钟家信给几位兄长引见,
然后询问道:“大师,小弟当日曾经回店去找你,你跑到那儿去了。”

  秋月和尚道:“我去了一趟信阳,帮朋友处理一点私事。待我赶回武汉,已
经曲终人散,所以又沿路追来。”

  钟家信道:“那蓝衫少年是谁,你怎么跟他打起来的呢。”

  秋月和尚摇摇头道:“和尚识尽天下武林,只有对此人完全陌生。”

  钟家忠道:“那,大师是跟他发生误会了。”

  秋月和尚再度摇摇头道:“说来你们也许认为奇怪,我是为了家信才跟他打
起来的。”

  钟家信一怔道:“为我,这我就不懂了。”

  秋月和尚道:“我沿途听人绘声绘影,说一位身着紫衫的钟姓少年,是《露
珠真经》的得主,我想那人必然是你,因而一路寻来。适才在客栈之前遇到那个
穿蓝衫的,他问我是不是你的朋友,我说是,他竟然要我将你交出,咱们就这么
打起来了。”

  钟家信道:“大师不认识他。”

  秋月和尚道:“不认识。”

  钟家忠道:“可惜屈大叔回去了,或许他会识得此人。”

  钟家仁道:“屈大叔几时来过,怎么小弟毫无所知。”

  钟家忠道:“屈大叔亲自派遣了他唯一的龙手人鬼判薛雷及鲸手首领大铁链
任福暗中跟跟咱们一道来到东南,且颁布下天马令追寻你们的下落。直到中途,
咱们遇到爹娘跟二叔他们,他们才放了心,所以就回怒汉坡去了。”

  钟家仁道:“原来如此,其实秋月大师久走江湖,见闻之广,很少人能望其
项背。连他都不认识穿蓝衫的,屈大叔也不一定就能认识。”

  钟家忠道:“这倒也是。”

  钟家仁道:“五弟,你应不应蓝衫人之约。”

  钟家信道:“当然要去。”

  钟家孝道:“这是他片面之约,五弟,咱们不一定要听他的。”

  钟家信道:“二哥说的虽有道理,不过此人功力极高,他既然存心找小弟比
斗,逃避并不是办法,所以小弟想准时赴约。”

  钟家义道:“去就去,咱们兄弟还对会对付不了他。”

  钟家信道:“不,咱们不能倚多为胜,他挑战的是小弟,当然由小弟一个人
去会他。”

  钟家义道:“你不能太相信别人,五弟,如果他有帮手呢。”

  钟家忠道:“四弟顾虑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五弟,咱们一道去,如果他当
真只是一个人,咱们不插手,作壁上观就是。”

  钟家信道:“就算各位兄长不插手,但在心理上已经对他构成胁协,这样是
不公平的。”

  由于他的坚决反对,钟家忠等实在拗不过他,虽然大家都在替他担心,也只
好让他独自去赴这个约会。

  半壁山在石花街以西约莫三里之处,钟家信到达之时,蓝衫少年已经在一块
大石之上相候。此时天空有些浮云,月色是一片凄迷,但山风却颇为强劲,吹得
衣衫猎猎作响。钟家信立身大石一丈之外道:“钟某应约来了,朋友要怎样,划
下道来吧。”

  蓝衫少年以毫无感情的语气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钟家信道:“朋友约的是在下,钟某自然是一个人来的。”

  蓝衫少年猛一旋身,双目杀机暴射,向钟家信冷冷的瞧看着,一股凌人的气
势,也由全身奔放而出。

  钟家信参与过武汉风云际会,牛鸣石护镖拯危,见过不少场面,对打斗也不
再是毫无经验的雏儿,但他的目光与蓝衫少年一触,竟然感到心神一震。

  临阵搏杀首重气势,钟家信还没有跟对方交手,在气势上已经,弱了三分。

  他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当心生警惕之时,立即猛吸一口长气,同时暗凝神
功,气纳百骸,总算将浮动的心神稳了下来。

  蓝衫少年依然不言不动,但却目射煞光,以无比的威势罩向钟家信。最初他
那冷酷的面颊之上,曾经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后来笑意消失了,代之而起
的是一片淡淡的怒容。

  钟家信没有理会蓝衫少年神色上的变化,只是以平静的语气道:“朋友尊姓
大名。”

  蓝衫少年道:“公冶长虹。”

  “原来是公冶大侠,久仰久爷。”接着钟家信语音一顿,说道:“咱们素昧
平生,无怨无仇,今日之争岂不是毫无意义。”

  公冶长虹道:“我说过,一山难容二虎,江湖上有了我,就不能容许你的存
在。”

  钟家信道:“公孙大侠说笑话,江山如此之大,谁也碍不住谁,阁下为何如
此不能容物。”

  公冶长虹忽然仰天一阵狂笑,道:“大丈夫纵横江湖,应该如同万流归海,
浮云在天,不能有半分阻碍,你知道么。”

  钟家信冷冷道:“阁下既然执意如此,今日你我一搏,势必无法避免,那就
请命题吧。”

  公冶长虹道了一声“好”,蓝衫一荡,来势如风,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劲力,
以泰山压顶之势,向钟家信撞了过来。钟家信“哼”了一声,单堂一吐,挥掌迎
了上去。“轰”的一声巨响,但见沙飞石走,劲风四溢,这一掌之威足使天地失
色。

  公冶长虹凌空一个翻滚,身形落在丈外,钟家信也存身不住,一连退后两步。

  这一招互拼,他们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彼此的心里都有了一
个概念,知道对方不是易与之辈。公冶长虹略作调息,口中大喝一声,再度扑了
上来,双掌吞吐,有如巨网兜天,连绵不断的展开一阵抢攻。

  钟家信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可怕的掌法,虽以六度无相掌全力迎战,也只能
维持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他们一阵狠拼,转眼已逾百招,仍然是铢两悉称,无法分出胜负。看来纵使
再斗千招,只怕也难分轩轾。钟家信不想再斗下去了,在一掌震退公冶长虹之后,
双拳一抱,道:“阁下功力超卓,在下认输,咱们不必打了,你看如何。”

  公冶长虹冷冷道:“认输,好,在下发点善心,只毁掉你的武功,是你自己
动手,还是要我代劳。”

  钟家信面色一变道:“你太过分了,公冶长虹,只要你有那份能耐,你不妨
动手试试看。”

  公冶长虹撤出宝刀,纵身上步,一刀挥了过来。刀锋相距还有数尺,一股凉
飕飕的寒风,挟着强大无比的劲力已然迫体而至,此等功力与刀法,当得是武林
罕见,这就难怪以秋月和尚那等高人,都会落于下风了。

  钟家信连翻获得巧遇,身负数家之长,面对此等绝学高手,依然不敢丝毫大
意,他以天龙神枪全力迎战,展开了天龙四倒枪法。双方恶斗数百招,还是一个
平手的局面。

  此时天色已经现出曙光,他们仍然在各呈机锋,全力酣战。这是一场江湖罕
见的精彩搏杀,双方所用的招式,都是冠盖武林的绝学,局中人还不觉得怎样,
旁观者倒处于惊涛骇浪,风雨危楼之中。敢情钟氏一门老少,业已全部到齐,他
们只是暗中旁观,谁也不愿倚多为胜。

  在另一处山石之后,还有一个黑衣蒙面人,他双目炯炯的注视斗场,关切之
情,绝不在钟氏一门老少之下。

  莫非他是公冶长虹的友人,关心亲友是人之常情,他们却未想到斗场上会忽
然发生剧烈的变化。两声闷哼之后,两条人影分别摔倒下去,显然,他们是两败
俱伤,弄成一个悲惨的结局。

  钟氏老少再也忍不住了,他们腾身而起,纷纷向斗场急扑。

  他们扑到斗场,全都大吃一惊,莫非钟家信业已身遭意外,一暝不视不成。

  不,他们只是没有瞧到钟家信而已。活的见人,死的见尸,瞧不到自然要找。

  结果他们找遍半壁山每一个角落,还是一个失望。要令人骇异的是那位公冶
长虹也不见了,难道钟家信是被他掳去。按当时的情况,这是不可能的,纵使他
较钟家信受伤为轻,也无法掳走一个伤者而不被钟氏老少发现。

  那么他们究竟怎样了,化成轻烟,变成做气体。不管怎样,找不到钟家信,
他的家人是不会甘心的,因而他们就在石花街耽搁了下来。

  绣幔流苏,馨香满室,一名红衣丽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支颐沉思。莫非她是
一名深闺倩女正为情所苦,还是对镜理妆,在等待她的情郎。不错,她的确是为
情所苦,却不是在等待她的情郎,因为她心爱的那位公子,正睡在她的牙床之上。

  他是一个长相英俊,逗人喜爱的少年,也是一个雄姿英发,倜傥不群的人物,
此时高卧温柔乡中,自然在享受那无边春色与似水柔情了。

  但红衣丽人为什么不珍惜那千金难买的春宵,竟然独坐妆台,支颐苦思呢。

  敢情独卧雅档的那位公子,并不是在温柔乡中享受,他双目紧闭,面白如纸,
眉峰轻轻的蹙动着,显出一付痛苦的表情。原来他是受了伤,一晃五日,尚未苏
醒,红衣丽人支颐苦思,只是在为他担忧罢了。

  现在他醒来了,身体虽是有些虚弱,神智却十分清醒。他讶异当前的处境,
也不知道桃花仙子是谁,最重要的是担心他的家人会遭到意外。他中了公冶长虹
一掌,对方并没有占到便宜,一记洞玄指也使公冶长虹受到重伤,不过此人功力
之高,江湖罕见,如果他还有再战之能,如果他遇到钟氏家族,后果如何就令人
难以想像了。心中一急,他就待挺身跃起。

  “不要动,兄弟,这样会影响你的伤势的。”红衣丽人身形一转,涌过来一
片眩目的艳光,同时莲步姗姗,缓缓走向床前。

  “啊,姐姐,是你。”

  “是我,兄弟,你昏迷五天,都快把姐姐急疯了。”

  当今江湖之上,跟钟家信姊弟相称的只有一个,她就是丐帮五丐之一的桃花
仙子柳桃儿。此时她依旧是一身娇红,配上一张宜嗔宜喜娇靥,实在动人已极。

  钟家信虽是在伤患之中,仍然目瞪口呆的向她傻呆呆的瞧看着。

  桃花仙子娇靥一红,便却大大方方的坐到床边,伸出纤纤玉手,轻抚钟家信
的前额,道:“谢天谢地,热度终于退了。”

  钟家信道:“谢谢你救我,姐姐,这是哪儿。”

  桃花仙子道:“这儿是薤山,离石花街有四十余里,屋主是姐姐的好友,你
安心养伤吧。”

  钟家信道:“不,姐姐,小弟要去找我的家人。”

  桃花仙子道:“你爹娘及兄弟姊妹都很平安,你不必替他们担心,何况你内
伤未愈,去了只有增加他们的麻烦。”

  钟家信叹息一声道:“我如果不去,我爹他们一定到处找我,万一碰到公冶
长虹……”

  桃花仙子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就这么没有自信。不错,你是挨了一掌身
负重伤,那姓公孙的可也没有占到便宜,你那一指嘛,少说点他也得躺上三两个
月才能复原。”

  钟家信道:“姐姐都看到了。”

  桃花仙子幽幽的道:“自从那天坠入江心,自知生死永别,但我不死心,纵
使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找到你,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我找到你了,而
且知道你连番获得奇遇,身负数家之长,只是,唉……”

  她表情凄苦,晶莹若玉的泪珠,在那任是无情也动人的美目中滚滚欲落,钟
家信忍不住握住她的玉手道:“多谢你这么关心我,其实小弟对姐姐也同样放心
不下,我一到武汉,立即到丐帮总坛找你,他们说你已经离开武汉,我再求见帮
主也未能如愿。姐姐,我觉得丐帮对小弟存有芥蒂,这是为了什么。”

  桃花仙子嘤咛一声,娇躯倒向钟家信的怀抱之内,双肩抽动,竟然啜泣不已。

  这位姑娘是钟家信第一个接触的女人,他们男欢女爱,曾经有一段美好的岁
月。女人梨花带雨的哭泣,使人我见犹怜,爱怜抚慰,二个人心动了,旧情复炽,
因而他捧着她的螓首,向她那香馥的樱唇印了上去。她的粉臂缠了上来,娇躯蠕
动着,向他的怀中挤,向他的胸膛压,直到两人之间找不到一丝空隙,她似乎还
有些不太安静。

  钟家信左手搂着她,右手按在她的小秘穴上面,手掌伸手中指一勾滑进了浅
沟,在那小猫咪的上方扣弄起来。这地方是女人性感最敏感的地方,如今经他的
手指这么一拨弄挖拨,弄得她浑身颤抖起来。

  桃花仙子慢慢躺了下来,这时钟家信的左手也空了出来,于是在她的乳房上
不断的抚摸起来。一会儿摸一会儿捏,一会儿扣,他把她的乳房当作玩具,把她
的乳头当作皮球。

  桃花仙子也不甘示弱,两手握住他的大肉棒套弄着,而且也用舌头去舔,舔
得钟家信毛孔俱张,麻痒极了,桃花仙子边摸边叫着:“短短几个月不见,你的
家伙似乎比以前更大更粗更长了。”

  “是这样的么,可能是你的错觉啦。”

  “不是错觉,是直觉。”她又吻着他的肉棒道:“信弟,我太幸福了,太好
了,我恨不得一口将你吃掉,永远放在我的里面。”

  她说完,将整根肉棒含住,慢慢的吸着吻着咬着,整根肉棒将她的小嘴胀得
满满的,有时差点跳出来。幸亏她两只手紧紧握着,才没有脱轨的事故发生。

  她用嘴含着他的肉棒,竟使他有些压抑不住了,这种方法大概就是人家所说
的吹箫吧。

  “太妙,太美了。”钟家信不由得问道:“桃儿姐,你是怎么知道吹箫的,
真是太美了。”

  “唷,原来这就叫吹箫,信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先我也不知道,后来我看了《千门秘笈》的玩乐篇之后才懂的。”

  桃花仙子猛然在钟家信的肉棒前端舔了几舔,用牙齿轻轻的咬着。这一下,
钟家信真的受不了啦,忙道:“桃儿姐,不行啦,好难受,我承受不了啦。”

  “亏你还研究过什么《千门秘笈》玩乐篇之类的,连这点点都受不了,也不
害臊。”

  “小心它尿尿喔。”

  “没关系,它要是真的尿尿,我咬掉不就行了。”

  好个潘金莲型的女人,明知道肉棒在性冲动时是不可能尿尿的,却偏偏来故
意逗他。于是,钟家信两手抚弄得更快更凶,把右手中指顶着那粒相思豆,食指
跟着滑入浅沟,两只手指在油田里转动。这么一来,直把桃花仙子逗得浪水直流,
臀儿猛摆。同时,也使她更加猛烈地吸吮着肉棒。

  他们两人这番互相挑逗,各得其乐,但最后还是桃花仙子受不了啦,她一骨
碌爬了起来:“信弟,别再挖弄了,该轮到你小老弟来亲亲我的小仙子了。”

  “好吧,该用什么姿势呢。”

  “什么姿势都行,只要慰劳它就行。”说着,一面将两腿分得开开的,两手
扒开两片蚌肉,将那迷人的仙女洞露出,一付迫不及待的样子。

  钟家信要桃花仙子站在床沿前面,上身伏在床沿,两腿分开,他站在后面抱
住小蛮腰,将肉棒由后面送进油田。这种姿势女人完全被动,男人主动抽送。这
种姿势女人臀部朝上,仙女洞朝下,肉棒不能全部插到花心。但是,由于仙女洞
的位置反了,肉棒很容易碰到相思豆,用此方法便可以使女人达到高潮。同时,
男的也可以触摸到女人的大屁股,也可伸手触摸乳房,随心所欲,又摸又玩,同
样可以达到高潮。

  这时伏在床沿的桃花仙子把一个肥臀翘得高高的,一心等着肉棒来寻幽洞揽
胜。

  钟家信把肉棒对准仙女洞轻轻的插入,就按兵不动,反在她肥臀和乳房上下
其手,抚摸不已。

  桃花仙子见他肉棒入门而不深进,花房感到空虚,而她因为肉棒的没有深入
只急得用肥臀往后压,难过的说道:“信弟,怎么不动呢,肉棒已经进入门房了,
就让它深入花房采蜜啊,唔唔……”

  钟家信见她求助了,也怕她真的生气了,自然会失去一份助力,于是屁股一
挺,“咕唧”一声进入花房。

  “唔唔”的桃花仙子吸了一口气,感到满足了。但她却不愿肉棒在里面按兵
不动,只能将屁股左右前后扭动着,让肉棒在里面磨擦着。

  她的这种浪劲看得钟家信好舒服,于是他故意逗她一下,将肉棒抽出一半,
另一半留在里面。这剩下的一半,他也不抽送插弄,这又怎能满足桃花仙子此刻
的需要呢,只急的她大叫大嚷道:“信弟,不要再逗弄姐姐了,快用力插吧,我
渴死了,痒死了,需要你的肉棒啊,快点。”

  钟家信不忍见她难受,于是提劲地用力抽插起来。

  桃花仙子何曾尝过这种隔山取火的招数,油田被他猛抽猛插,再加上双手揉
搓乳头的快感,这种滋味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尤其是钟家信肉棒前端的龟头次次
都碰到她的花心,是酥麻,是酸痒,浅沟壁两边的嫩肉,被粗壮的肉棒胀得满满
的,好不充实。在一抽一插时,被大肉棒所凸起的大棱沟刮得更是酸痒不已,真
是五味杂陈,妙不可言。

  兴奋的桃花仙子的肥臀左右摇摆,前抓后纵,配合钟家信的抽插呻吟着:
“哎唷喂,好弟弟,姐姐的命今天一定会死在你的手里啦,抽吧,用力的插,姐
姐好舒坦,好痛快啊,又出来了,泄死我了。”

  钟家信只觉得她的花房正在一夹一夹的咬吮着自己的肉棒前端,一股像泡沫
似的热液直冲而出,流得床单一大片。自从他习得玩乐篇之后,知道女人在大泄
之后是很伤身体的,必须加以抚慰。于是,他将肉棒抵着花房,让她有喘息的机
会。

  桃花仙子得到这片刻的喘息,为了投桃报李,立即提议另换一种姿势:“信
弟,你一定很累了,我们换个花样儿,保证你会满意的。”

  “桃儿姐,你快说。”

  “信弟,你起来。”

  钟家信把肉棒拔出桃花仙子的体内,仰面躺在床上。

  桃花仙子一个鹞子翻身,马上骑在他的身上,像骑马似的蹲了下来,两手握
着湿淋淋、滑腻腻的肉棒,对准了自己的迷人洞往下一坐。只听“滋”的一声,
整根肉棒被她的迷人洞吞进去了。

  “啊,美极了。”桃花仙子笑得好得意,肉棒顶在她的花心上,顶得她全身
麻酥酥,软绵绵的。她的两腿一用力,向上一提肥臀,肉棒又悄悄地溜出来了,
她忙用手抓住,肥臀一沉又套进去了:“爽啊,有够爽。”

  这就是女人与男人不同的地方,男人一泻千里便后继无力,而女人就不同了,
花谢了会再开。现在的桃花仙子就是谢了以后再开,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美
极了,动人极了。她一上一下地套着肉棒,得意洋洋,淫态毕露。

  钟家信看她这付春意荡漾的神色,也感到有兴趣极了,忙伸出手玩弄着她那
对丰满的乳房,时而窥视迷人洞套弄肉棒的样子。只见她的两片蚌肉一翻一入,
红浪翻腾,美极了。

  他们二人,一个备战,一个主攻。桃花仙子主动地套了顿饭光景,猛地感到
一阵快感袭上身来,她眨眨眼,吐口气,开始嚷嚷着:“啊,美死了。”

  一股热滚滚的液体直喷而出,喷在钟家信的肉棒上,并沿着肉棒流在他的小
腹上。

  由于这种姿势身体很容易累,所以桃花仙子一泄洪后人也跟着伏在钟家信的
身上,她喘息着:“好好舒服,我好好痛快,我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信弟,你
真行。”

  “桃儿姐,你吃饱了,喝足了,可我还没有啦。”说完,钟家信忙一翻身,
将桃花仙子两腿分开,用老汉推车的姿势,粗壮的肉棒一起一落,一进一出的狠
狠抽插起来。

  钟家信肉棒的肉棱子紧紧地磨刮着浅沟的两壁,使得桃花仙子的高潮再度兴
起。三四百下之后,桃花仙子已是娇喘频频。这时钟家信感到她的宝蛤在一阵阵
的收缩,知道她又要泄洪了,忙抽出肉棒,伏在她的身上。

  这时的桃花仙子正步入高潮之中,欲仙欲死之际,他这么撤退罢工就如同由
空中跌下来,感到空虚惆怅与无奈。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脸上浮起痛
苦的神色:“信弟,怎么啦,快继续,别再逗姐姐了。”

  “好。”说着“滋”的一声,他那火热的肉棒已进入了湿淋淋的迷人洞,猛
插狂插,下下到底,次次命中红心。

  就这样抽插了盏茶功夫,终于他们俩人都进入了高潮,相拥而眠了。

  第二天天一亮,钟家信与桃花仙子还是恩情款款地相搂睡在牙床之上,不,
他们还在梦里云雨巫山。


               第二十五章

  阳光正由窗外那边照射过来,满窗都是鸟语花香,此情此景倒也似人间天堂。
钟家信与桃花仙子一同站在放有盆花的阳台前面,快乐的相依着。

  桃花仙子粉颊红潮未褪,真个是娇艳绝伦,她向他瞥了一眼,无限关切的道:
“兄弟,你淫毒未清,好厉害喔,弄得人家……”

  钟家信道:“刚才不知道怎么,现在好多了。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丐帮
为什么对我忽然生出芥蒂。”

  桃花仙子一叹道:“令狐世家、冷泉庄、八卦门,联名向丐帮提出警告,沙
师兄不愿因咱们而结下这么多的强敌,所以逼着我离开武汉。”语音一顿,接道:
“兄弟,你只怕饿了。小雯,快将点心端进来。”

  娇婢小雯进来了,脸色讪讪的,好像她适才曾经做错了什么,她低着头叫了
一声“公子小姐”后,就将食盘放到床头柜上。

  盘里是几样精致的小菜,及一碗燕窝粥,莱肴虽是不多,但色香均佳,颇能
引人食欲,桃花仙子道:“兄弟,让姐姐喂你。”

  钟家信道:“谢谢你,姐姐,还是让小弟自己来吧。”

  饭后,钟家信请托桃花仙子打听他父母的消息,桃花仙子道:“放心吧,兄
弟,你们钟氏一家现在寄居武当,该派掌门修圭,以上宾之礼相待,只待你伤势
好转,我就陪你上武当与家人团聚。”

  钟家信道:“好吧。”

  于是,在桃花仙子主婢殷殷伺候之下,他就在这儿居住下来。

  他身负绝顶武功,还有义母孟婆婆赠送的一颗具有祛毒疗伤作用的菩提珠,
因而伤势日渐痊愈。这日午后他练了一回内功吐纳,在百无聊赖之中,就想出去
走走。在往常,多半会由桃花仙子主婢陪伴的,偏偏今天她们主婢有事外出,他
只好自己一人去遛遛了。

  他住在后院的一幢精舍,绿柳成荫,香花处处,算得是一个养伤的好去处,
但他却翻过后院,一迳向后山走去。

  此地山峦挺拔,木石皆秀,与他原住的劳山相较,别有一番风貌,也许他久
处病榻吧,一旦瞧到辽阔的视野,立即感到心情特别开朗,也就信步所之,而云
深不知处了。当他正准备觅路返回之际,一股尖锐的叱喝之声忽然由右侧传来,
他呆了一呆,暗忖:“荒山野岭,杏无人迹,莫非我听错了不成。”

  他当然没有听错,因为那股尖锐的叱喝已经再度传来,而且还有高吭的豪笑
之声,显得十分刺耳。现在他猜到是怎么一回事,立即弹身一跃,迳向右侧放步
急驰。

  越过一条山沟,穿过一片丛林,他发现两条人影在一块山坡之上打斗,男的
一头乱发,面目狰狞如鬼,伸出两双枯爪正与一位黄衣姑娘展开恶斗。

  黄衣姑娘舞着一柄药锄,她虽是持有兵刃,仍无法阻挡那人徒手的功势。这
双搏杀的男女,功力都十分之高,尤以那位狞恶大汉,更是武功惊人,他那一双
枯爪奇招百出,内力像山峦一般,只要一爪飞出,必然会震得黄衣女郎衣袂飘飘,
她那婀娜的娇体也会在掌力之下颤抖。

  女人的长力原就较男人为差,再遇上如此一个高强的对手,时间一久,黄衣
女郎只怕很难逃过狞恶大汉的毒手。

  恶斗在继续着,豪放的笑声也在空气中传播着:“嘿嘿,小妞儿,老夫今天
第一天出关就遇到你,你能说这不是缘分。乖乖的听话,老夫不会亏待你的,否
则,嘿嘿,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了。”

  敢情狞恶大汉是一个闭关潜修的绝世魔头,在江湖道上,阴风神魔欧阳天可
是一个家喻户晓,令人闻名丧胆的魔头,黄衣女郎时运不济,今日上山采药,竟
然遇到这么一个可怕的煞星。

  钟家信虽说在江湖上已闯了不少时日,却不知道阴风神魔欧阳天的可怕,其
实就算知道,他也会伸手管闲事的,因为他生就一付侠肝义胆,只要义所当为,
从来不计较它的后果。因而他捡起三颗小石子,暗凝真力,准备随时对黄衣女郎
加以支援。

  又是三十招之后,钟家信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阴风神魔欧阳天双爪飞舞,
魔影满天,黄衣女郎一个防范不及,一双粉嫩酥搓的右腕,已经送到阴风神魔的
枯爪之中了。

  “嘿嘿,小妞儿,老夫纵横江湖,予取予求,放眼天下,还没有人敢违背老
夫的意旨。”他是一名恶魔,也是一头饿虎,现在让他抓着一支肥美的绵羊,怎
能不得意的狂笑。

  只是他的笑声还在空际飘荡,三股劲风忽然以星驰电掣之势,分掣他的手腕、
喉结,及胁门几处重穴。

  天下居然有人敢管阴风神魔的闲事,岂不是买咸鱼放生,不知死活。不管怎
么说,由于劲负来势太过劲急,除了放开黄衣女郎再飘身避让,实在别无选择。

  他飘退丈外,再举目向来人打量,原来是一名身着紫衫,神态飘逸的英俊少
年。

  双目一翻,冷冷“哼”了一声,道:“小子,是你破坏老夫的好事。”

  紫衫少年双拳一抱,道:“晚辈钟家信参见前辈,适才出手鲁莽,希望前辈
能够原谅。”

  阴风神魔欧阳天哈哈一阵狂笑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你知道老夫是谁。”

  钟家信道:“请前辈赐告。”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老夫欧阳天,人称阴风神魔……”

  “久仰。”

  “那好,今天老夫发点慈悲,你自己了断吧。”

  钟家信神情一肃道:“你错了,前辈,晚辈是为你好,为什么要自己了断。”

  阴风神魔被说得一怔道:“为老夫好,说说你的理由。”

  钟家信道:“前辈是成名已久的武林高人,怎能欺侮一个女孩子,如果传出
江湖,岂不有损前辈的声誉。”

  阴风神魔嘿嘿一笑道:“这话不错,老夫的确应该小心一点,小子,接招。”

  枯爪倏吐,狂飙陡生,一股奇寒澈骨的掌力,猛向钟家信当胸撞来。他是想
杀人灭口,才使出他的独门掌力,如若他以阴风神掌对付黄衣女郎,她可能早已
伤在他的掌下了。

  钟家信身负数家之长,功力之高当得是武林罕见,以他的成就原是不必畏惧
阴风神掌的,只是他内伤未愈,功力只能提到七成,以伤患之身,来硬拼这个绝
代魔头,他自然不是欧阳天的对手。现在他采用的战法是躲与闪,再抽冷子击出
一记洞玄指力。

  这个战法颇为有效,总算遏阻了阴风神魔的狂焰,其实这并非长久之计,因
为钟家信的内伤未愈,功力只能提到七成,经过适才一扬激战,他的伤已经复发,
最多再斗十招,他必然会伤在对方的手下。

  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欧阳天忽然倒纵丈外,然后哈哈一阵大笑道:“这当
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肯不肯认我这个师父。”

  钟家信闻言一呆,他想不到事情会急转直下,阴风神魔胜利在握之际,会来
这么一手。以钟家信的性格,纵使用刀搁在脖子上,他也不会跟魔鬼打交道的,
何况还要他拜一个魔鬼做师父。因此他“哼”了一声道:“对不起,前辈,背师
别投是武林的大忌,在下不敢。”

  阴风神魔欧阳天面色一变道:“老夫言出如山,当今之世还没有人敢违背老
夫的意旨,再说老夫想收你为徒,是你几生修来的造化,你居然敢不知好歹。”

  钟家信面色一沉道:“人各有志,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

  阴风神魔欧阳天勃然大怒道:“小子,你既然不识抬举,老夫只好超度你了。”

  一旁观战的黄衣女郎忽然尖叫一声,道:“慢点动手,我有说话。”

  阴风神魔欧阳天原已伸出他的枯爪,闻言掌劈一收道:“你要说什么,老夫
耐力有限,快说。”

  黄衣女郎道:“阴风神魔欧阳天可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你如此欺凌
一个默默无闻的后生晚辈,你就不怕被江湖朋友耻笑。”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老夫言出法随,就算是当今皇上他也得听我的,这小
子居然敢对老夫不敬,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

  黄衣女郎道:“这样公平吗,前辈。”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有什么不公平的,你们可以一起上,老夫照样接着。”

  黄衣女郎撇撇嘴道:“何须两个,他如非身负内伤,不见得就会输给前辈,
你不过是乘人之危罢了。”

  阴风神魔欧阳天面色一变,道:“你说他身负内伤,老夫是乘人之危。”

  黄衣女郎道:“我没有说错,前辈,他是我闺中密友桃花仙子的朋友,不久
前才来到我家养伤。”

  阴风神魔一怔道:“原来是这样的,不过老夫说过不能不算,让我想一想应
该怎么处置你们两个。”

  他在想,钟家信与黄衣女郎却在发呆,他们互相瞧了一眼,两个人都把头垂
了下去。原因很简单,钟家信想不到黄衣女郎就是他作客的东主,这位姑娘偏偏
又像一株幽谷芝兰,清新脱俗,是那么惹人怜爱。还有一点令他不解,他寄居此
处养伤,除了桃花仙子主婢,他从未见到过第三人,那么黄衣姑娘是如何认出他
来的。

  其实这件事十分单纯,他只要往深里多想一想就会明白。桃花仙子主婢带一
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到友人家养伤,最起码也应该将他的身世、人品,及武功作一
番说明,何况他当时既在昏迷之中,又怎知别人没有见过他。

  不过他们这一低头,可就造成许多意想不到的风波了。首先他们分别中了一
记暗算,被阴风神魔隔空点穴,制住他们的武功,待他们回过神来,已经失去反
抗的能力。

  钟家信愕然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阴风神魔道:“别发急,小子,老夫只是暂时封闭你们的武功,待会儿就会
给你们解开的。”

  黄衣姑娘“哼”了一声道:“咱们两人都打不过你,你这不是多此一举。”

  阴风神魔道:“你们虽是打我不过,不见得会肯到我的阴风洞府作客,老夫
这可是一番好意,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钟家信道:“你要咱们到你的阴风洞府作客。”

  阴风神魔道:“不错,你在老夫那儿养伤,待你伤愈后咱们再公平的一搏。”

  钟家信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先要放了这位姑娘。”

  阴风神魔道:“那不行,你们两个都是百年罕见的精金美玉,何况珠联璧合,
也可为未来武林留下一段佳话。走吧,小子,别跟老夫罗嗦了。”

  说他们是百年罕见的精金美玉,这话说的很对,至于说他们是珠联璧合,那
也没有说错,只是这一双玉人儿却由脸上红到脖子,全都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阴风神魔哈哈一笑,道:“老夫是说着玩的,不必介意,咱们走吧。”

  阴风洞是一条形势险恶,人兽绝迹的山沟之内,他们一走进洞门,就感到一
阵阵带着奇寒的阴风,由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钟家信与黄衣姑娘虽是身具上乘
武功,也不由得连打几个寒噤。

  里面只有两个较大的石洞,一间卧室,一间练功室,后面另有储藏室及盥洗
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小小的山洞,倒是一个修真养性的好所在。惟一
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它的寒气,白天已经冷得叫人发抖,入夜更为凌厉,而且洞内
并无御寒之物,这个罪就有得他们受的了。

  好在阴风神魔已经解开他们的穴道,并微微一笑道:“这里是冷了一点,不
过只要你们习会了我的内功心法,这点寒气就算不了什么了。你们就住这间练功
房吧,老夫要去调息了。”

  阴风神魔走开了,他们两人却面面相视,半晌做声不得。因为他们两人曾经
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只待穴道解开,便觑机设法逃走。

  这绝对不是一个笨办法,阴风神魔也是血肉之躯,他需要歇息,不可能整天
寸步不离的盯着他们,只可惜他们这项希望落了空,因为洞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
严密吻合,与洞壁浑然一体,显然洞门是以机关控制的,如果找不到机关,势难
破壁而出。现在惟一出洞的法子,只有钟家信及早恢复功力,能够胜得了阴风神
魔,出洞的问题自可迎刃而解,否则,就只有拜他为师了。

  正邪不两立,钟家信生一付宁折不弯的性格,纵然把刀搁在他的脖子上,他
也不会屈服的。

  他收回打量洞口的目光,向这间练功室流目一瞥。

  这是一个天然石窟,再经人工整修而成,室内的空间方圆不足两丈,除了地
上摆着一只打坐的薄团,别无任何陈设。不过石壁上倒还有几件东西,那是两张
挂图,及放着一本书的小洞。

  此地是练功室,挂图及小洞里的书本,八成就是阴风神魔的武功秘笈,就阴
风神魔那身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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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10-06-21  
可测的功力来说,这些秘笈必然都是惊欲骇世之学,他山之石可
以攻玉,就便瞧了一下未尝不可。但钟家信却不屑一顾,一转身就在石壁上一角
盘膝坐了下来。

  厉烈的寒气袭击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奇寒中发抖,在这等地方疗伤只有更
增加伤势,最后可能会冻死在这里。这似乎是无法改变的结果,但钟家信却不去
想它,迳自垂眉阖目,五心向天,默运内功来治疗内伤并抵御寒气。

  他身负三家之长,功力之高,在当代武林是罕见的,如非内伤未愈,阴寒虽
重仍然难不倒他。如今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只能全力抵御外来的寒气,对内伤
的治疗,就有点力难从心了。只是这无异饮鸩止渴,他以全力拒抗奇寒,必然会
使伤势增加,时间一长,后果焉能想像。

  正当他心无旁鹜,全力抗寒之际,一股颤抖的娇音忽然钻进他的耳鼓:“钟
公子,我实在忍受不住。”

  这间练功室内,只有一个女人,那位难耐奇寒,娇声求助者,自然是黄衣女
郎了。只不过钟家信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虽有同情之心,却无援助之力,
但人家已经挤到他身边来了,他总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他睁开双目,吁出一口长
气,道:“对不起,姑娘,在下无能为力。”

  “我知道,但咱们总得想个自救的法子。”

  “这,我想不出。”

  “咳,公子,难道咱们就这么冻死在这里。”

  “也许是命该如此吧。”

  “不,公子,法子是人想出来的,咱们不能认命。”

  “莫非姑娘已有自救之策。”

  “有……”

  “哦,请说。”

  “我适才瞧过石壁上的挂图,它就是阴风神功,咱们如果学会了它,就可以
克制这里的寒气了。”

  “那我该恭喜你了,快去学吧。”

  “怎么说,公子,你不想学。”

  “是的,我不想背师别投,为江湖同道所不耻,何况正邪不两立,我怎能拜
一个魔头为师。”

  “你这人真是的,谁要你拜他为师了,咱们照图学习不行吗。”

  “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纵然有,我也不干。”

  “你太固执了,公子,咱们通权达变一点不行么。”

  “不行。”

  “好吧,不学就不学。”

  “姑娘,人各有志,请你不要勉强我,不过我并没有阻止你去学,我也无权
阻止你,请吧。”

  “不要撵我,公子,你不学我也不想学了,只是唉,这冻死的滋味实在难受。”

  这位姑娘倒是真怪,钟家信不学阴风神功,她也不想学了,听口吻,冻死的
滋味虽是不太好受,她好像冻怎样怯惧。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你如果想猜猜她究竟为了什么,结果必然会得来一个
失望。钟家信从来不猜女人的心事,所以他双目一阖,不再理会黄衣姑娘了。

  “别这样嘛,公子,我还有一个法子。”

  “你还有法子。”钟家信不相信她还有法子,他的双眼却再度睁开。求生是
人类的本能,无论贵贱穷富都是一样,钟家信年纪轻轻前程似锦,要是冻死在这
时,他是心有不甘的。所以,他虽是心有所疑,还是向黄衣姑娘投下带着求生希
望的一瞥。

  黄衫女郎懂了他的眼神,抛给他几分羞意的笑容,跟着将螓首垂了下去:
“公子,武林中有一种玄功名叫和合神气,你可曾听人说过。”

  “没有。”

  “那,薤山双奇呢。”

  “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并不知道那两位前辈的字号。”

  “哼,你这人。好啦,还是让我告诉你吧,薤山双奇是我爹娘,本门的独门
玄功就是和合神气。”

  “原来姑娘是武林高人的千金,在下还没有请教,太失礼了。”

  “这不能怪你,自从先父母因走火入魔,相继去世之后,我就心灰意冷,将
自己锁在孤独寂寞之中了,你来敝庄养伤,我没有尽半点地主之谊,失礼的应该
是我。”语音一顿,黄衫女郎续道:“我叫方玫,跟柳姊姊是闺中密友,你们既
是姊弟相称,咱们之间也无须客套,你说,你愿不愿练习和合神气。”

  “这个……”

  “怎么,你还有顾虑。”

  “是的,在下的确有些顾虑。”

  “说说看。”

  “第一是咱们有没有足够的练习时间,你想,一旦让阴风神魔发现,他还能
不立下杀手。”

  “现在时间已经入夜,阴寒之气较日间更为凌厉,阴风神魔必然以为咱们在
难耐奇寒之下,入了他的圈套,正在练习阴风神魔功以资御寒,不过这只是我的
想法,但咱们别无选择,不得不赌赌运气。”

  “好,就算是这样吧。请问,姑娘既是贵门的惟一传人,为什么不能抗拒寒
气。”

  “你认为我练过和合神气。”

  “难道不是么。”

  “你说的不能算错,我是本门惟一的传人,应该练过这门玄功,不过到目前
为止,我只知道它的练法,却从来没有练过。”

  “这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一个人能练,它就不会名叫和合神气了。”

  “这个,我不懂。”

  “顾名思义嘛,它所以名为和合神气,就必须一男一女两人合练。”话是说
明了,但钟家信却面色一变,黄衣姑娘方玫悠悠一叹,道:“公子误会和合神气
是邪派武功了,先父母生生行侠江湖,活人无数,薤山双奇之名,决不是沽名钓
誉而来。”

  钟家信不知道薤山双奇的侠名,却正与他们的独生女儿一室相处,这位姑娘
端庄娴雅,静如幽兰,如果说她是魔道,那么天下就没有正人君子了,他略作沉
吟道:“好,咱们赌赌运气,如何练法姑娘请说。”

  方玫道:“公子下定决心了。”

  钟家信道:“说吧,姑娘,在下不会后悔的。”

  方玫悠悠道:“好吧,不过小妹没有练过这项玄功,很难预料它的后果,咱
们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公子在心理上应该有一个准备。”

  语音一落,她立即讲述和合神气的玄功秘诀,以及它的练法,待钟家信完全
领悟,然后盘膝对坐,四掌相抵。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进入忘我之境了。和合
神气相传来自于蒙古,它的老名称叫做“演蝶儿法”,所谓演蝶儿,就是中国话
大快活的意思。引起的年代,是元顺帝的时候。

  历代风流皇帝的离奇怪诞故事不胜枚举,但却没有一个像这位君王荒唐的。

  众所周知,元代统治中国乃是蒙古族的天下,照说元顺帝也当然是蒙古人了。
可是,如果依照史传的说法,却又大大不然。原来,他不但不是蒙古人,而是汉
蒙混血儿,又不但是汉蒙混血种,而且居然还是宋朝末代皇帝的后人。

  说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这段经过却是有纹有路的。当宋朝为元所亡后,最
后一个正统皇帝也就是少帝也给蒙古人抓去,封为瀛国公,闲居在燕富,和其他
臣子一样,每天都得上朝拜谒。

  有一天晚上,元世祖忽然做了一个梦,看见一条金龙盘踞着金銮殿的柱子。

  古时金龙本是代表皇帝的,元世祖一觉醒来觉得非常奇怪,心里想道:金龙
便是我自己,怎么我还会看到另一条金龙盘踞在大殿的柱子上,难道还有另外一
个皇帝。他愈想愈觉不解,愈想愈觉不对劲。

  到了第二天早上坐朝,抬头一看,元世祖猛然一惊,原来昨晚梦见金龙盘绕
的柱子之下,宋少帝这个瀛国公刚好便站在其旁。因此,竟使元世祖愈想愈嫉忌,
便有心要干掉他,以免后患。

  宋少帝知道了以后害怕得很,他这时虽然只有十来岁,却也已深知亡国的痛
苦。本来他就不想做什么瀛国公,再给元世祖这一疑忌,更加觉得危险十分,于
是便随机应变,立刻上了一道非常诚恳的奏折,表示自己已看破红尘,想去做和
尚,作为元世祖的替身,而且还愿意往西天接受佛法。

  元世祖见了他的表章方才放心,因为只要他一做了和尚,再把他送到西北自
己的老巢,便再也没有什么的顾忌了。于是便批准了他,并封为合尊大师,着令
他到甘肃的白塔寺出家。

  当瀛国公这个合尊大师到了甘肃之后,遇着非常凄凉的青磐木鱼生活,不知
不觉又是两年过去了。

  有一天,白塔寺中忽然来了一个越王。这越王乃是元世祖的宗人,分封此地。

  因为年纪已有一大把了,膝下尚虚无儿,所以要到白塔寺中许愿求子,当下
与合尊大师见过。见他如此凄凉,便对他说:“不如我留下一个婢女给你,也好
替你缝补僧袍,煮两餐斋饭,免得你连两餐也无法维持。”

  当时宋少帝获得越王的这一厚赐,自然是十分感激,承受了这个婢女之后,
不但叫她煮饭洗衣,而且与她在白塔寺参起欢喜禅起来。

  元代虽说是信奉佛教,但所崇奉的佛教乃是佛教中的密宗,当时这密宗的教
文是非常宽大的,甚至宽大到和尚可以随便玩女人。所以,当蒙古入主中原之后,
他们随来的喇嘛,上至大国师,下至所有的和尚,不但到处追逐女人加以强奸,
甚至连美少年也一样的玩,居然是一批花和尚。禅寺之中一片春光,真正是不可
说不可说。

  当时,元代给他们都发有人身保护令,那一个敢杀害他们要诛九族或凌迟处
死。凡是伤害喇嘛手脚的,便将伤害者断去手脚作为刑罚。在此严刑威迫之下,
当时只有和尚为非作歹,却没有人敢去碰一碰他们。

  宋少帝与此女婢同参欢喜禅之后不久,便养了一个小和尚。这小和尚生得龙
眉凤目,相貌奇伟。

  有一天,宋少帝为了感谢越王赠婢之恩,两口子便抱着小和尚到越王府去拜
谢,不料越王见了这小子,竟是前生缘份一般,十分喜欢:“合尊大师,你这孩
子不如给了我吧,一来我没有孩子,二来你们两个还年轻,将来总来有得望,三
来他在你们身旁总没有做我的儿子那样尊贵,怎么样。”

  宋少帝想了想,觉得形势比人还强,无可奈何也就只好答应了。

  越王收养了这个儿子,再三叮嘱不要泄漏出去,原因是越王如此一来便可上
报皇家,从此这个王位可世袭代替,自己这块牌位有了着落。二来此事如果一宣
泄出去,等于欺君,杀头有份,所以自然不敢泄漏,少帝也都一一答应了。

  好在甘洲这地方原是荒凉地头,有什么消息也不易为外人知道,宋少帝养子
的消息自然也不为人所知。于是,越王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那晓得这么一来
立刻便将这座江山双手送回宋朝。

  原来宋少帝与胡婢所养下的这个小和尚,成为越王的世子之后,改名叫做妥
欢帖木耳。不久之后,元明宗因为年老无子,要在宗室中找一个继承人,一见了
妥欢帖木耳喜欢得不得了,便将他接到宫中。就这样,宋代亡国之君宋少帝的儿
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整个宋室光复了。此事见于后代许多传说,相信也不
会假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说是明代永乐年间,明太祖与有名的
相法大师柳庄,在宫中翻阅历代帝王的遗像,当看到元顺帝的像时,说道:“是
不是皇帝像下的名号画错了,怎么这元顺帝一点也不像他的祖宗,反而似出宋代
的皇帝。”这种说法也可以从《符合集》中代到根据。

  元顺帝登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女人。原来蒙古王自入主中华之后,可能
是因为此辈是马上得天理的粗人,运动已惯,在性行为上都有过人之处。因为,
他们对于女人的要求也特别强,在他们的心目击中,没有一个男人是只娶一个老
婆的。而事实上娶不娶老婆,或者娶多少老婆,在他们来说也不成为一个问题。

  因为在他们的集团之中,根本就无所谓贞操观念。一个蒙古包里头,不但客
人到来可以获得主人隆重款待,将自己的老婆或妹子让给客人睡一晚,而且大家
都挤在一起,任纵这位客人如何搞法,旁的人根本视若无睹。

  除此之外,蒙古人本身只要兴起,也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女人给他看中
了,立即可以手到擒来,强其一奸,然后驰马逸去。受污者本身亦很少有斤斤追
究的,所谓劫掠式的性生活,在蒙古人来说实在已经是司空见惯,无足为奇。所
以,在入主中原之后,也仍是兴到即奸,意动即淫,根本就不曾将汉人所尊重的
礼法放在眼里。

  后来,还是有一些比较懂事的蒙古人看见汉人因为女性被淫辱而反抗得非常
激烈,生怕闹出事来,这才下令所有蒙古人稍为敛迹。但所有蒙古人都已习惯于
这种生活,要他们敛迹岂不是等于扎绑着他们。起初大家非常不满,几乎闹出内
乱事故。最后还是皇帝有办法,想出了一项既可安民,又可安抚内部的措施,便
是下令每年春秋雨季在全面征选秀女,专门供应宫廷使用。

  这一大批秀女送到京师之后,先由皇选了一批顶尖儿留在宫中自用,然后依
照等级一路分配下去。保证人人有份,永不落空。于是,一来可以免于蒙古人到
处出外捕捉之苦,二来也可以便当时受奴隶的汉人不至于受到太多的骚扰,而引
起他们的反抗,搅出乱子。在当时的统治者看来,这方法可真是法良意美。

  在元顺帝时,当第一批选拔的秀女到达京师后,照例他只能接一小部分,而
要将其他大部分美女分配给蒙古人的。然而,他却是非常自私,居然照单全收,
对其他蒙古属下说:“不知怎的,我只觉得这批女孩子个个都好,实在不能挑剩
出来,还是我一个人要吧。”

  这一照单全收,就等于断绝了所有蒙古人分润的路,因此对他都非常怨恨。

  在收到了这一批秀女之后的元顺帝,说来也好笑,因为一个个都太好了,使
得他不知选择那个最好。而仍照规矩,他到了这个年龄是要去选后妃的,却为了
无法确定谁是最好而立皇后。于是他一咬牙,索性成批交易,一口气封了二百八
十个皇后,一些次货则封为贵妃,一共有六百多人。这在全世界及古代的历史记
载来说,一个皇帝同时拥有近三百个皇后、六百个贵妃的,也只有这位元顺帝的
了。他的一些宠爱之臣如哈麻等人,看见他如此大手笔,也觉得有些愕然。

  由于皇后贵妃特殊多,且还有无数的宫女,自己实在玩不了这么多,又怕搞
乱。于是他别出心栽制就了一批皇后帮及贵妃帮的制服,规定皇后戴泥金帽,穿
的是云纱金丝袍。而贵妃则不戴帽,则戴七彩头巾,穿粉红色的丝袍,其余职级
则一律扎绸巾,穿缎袍。而唯一特别规定的则是,不论是皇后贵妃,一律不许穿
着裤子。

  元顺帝有这样多的老婆,如果按照近代军队编制来计算,至少有一团之众。

  说句笑话,这批后妃要拿来当作靶子射击,每月射一次,永不休息,也要射
上好几年始能达成任务。如果回头轮值,这其中又必定有的受到偏爱,难免多留
滞一些时日,这一来后面排长龙等候龙驾光临的便不免更加伸长脖子了。

  女人不嫁丈夫则已,一旦嫁了丈夫,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自不免于苦闷,
一苦闷毛病便会百出。然后,元顺帝对于这种情况似乎甚有心得,换言之,他是
颇能操这批靶子的高手。

  首先他提倡了一种集体游乐,每天一到下午,大家午睡起来之后,所有皇后
妃嫔一听到集合的锣声响过,便都如天体营一样,大家裸体结集到大殿中来。于
是,集体游乐游戏便开始了。譬如说,今天凑巧宫中的碧桃花开了,元顺帝便举
行碧桃之宴。大家载歌载舞、酒酣耳热之余,元顺帝便亲自从树下摘下一朵花来,
把自已的汗巾系在上面,然后叫太监击动羯鼓,“蓬蓬蓬”的大敲一番。

  皇后妃嫔便在醉人的鼓声中各自乱跳乱叫,而元顺帝使在混乱中将系有汗巾
的碧桃一抛,等于公主抛绣球招亲一样,抛到谁的身上,谁便在这天晚上承接皇
帝的深春雨露。人人都有份,永不落空。

  要是抛不中的人,便由元顺帝赏赐她们一些东西,让她们各自退去,下次请
早。总而言之,机会常在。就如今日我们买六合彩一样,希望既然永不断绝,而
且又有饮有吃有玩,至少每日都可以在皇帝身边玩一阵。比起从前,有深宫不得
见者三十六年的惨象,究竟又要进步多了。

  有时候,这种抛花荐枕的玩意也会变更的。譬如在三月春暧花开季节时,元
顺帝便会把这批皇后妃嫔召到温泉之内,放一只有如真的玉马在温泉池中,然后
叫她们都脱光衣服一齐跳入水里,如果那一个手快能够温泉骑马,而又不被旁人
扯下来的,她便是这天的优胜者,奖品就是元顺帝。这种寓运动于性的把允,大
概也只有元顺帝这宝贝才能想得到。

  除了上述的选择后妃同寝的古怪方法之外,元顺帝还有许多古怪精灵的耍乐
方法。例如到了冬天的时候,无法作温泉骑马之戏,于是便将众后妃嫔集中到宫
内,开大暧气(煤炕之害),然后叫大家都把衣服脱光,在宫中手拉手、团团转
的跳舞。这时元顺帝便高踞在一个小台上,弯起弓箭,这样的弯弓并不是如元太
祖成吉思汗那样射其大雕,而是射向团团转的后妃嫔身上。这支弓箭前面没有箭
簇,只是缚了一个非常香的香囊在箭头,一射出去,给射中的后妃,香囊便在她
的身上破开来,撒得她一身都香喷喷的。于是,她算是这天晚上中了六合彩,由
元顺帝亲自下来,将她赤裸裸的抱入宫中成其好事。类如这种选择位寝后妃的办
事,便叫做香幸。

  除了香幸之外,到了春天,又有另一个新的噱头,这噱头叫做蝶幸。到了这
时,因为御花园之中百花盛开,元顺帝便叫众后妃到御花园中摘花,将花插得满
头都是。又照便脱光衣服,这会儿不再跳舞,而是静静的排坐在元顺帝的跟前。

  元顺帝将预先藏在手中的一只粉蝶随手一放,蝴蝶闻到花香之味,自然而然
的便向众后妃嫔飞将过去。大家撞彩头,看蝴蝶停在那一个人的头上,那末这天
晚上也就是她获得陪皇帝睡觉的特权了。

  除此之外,元顺帝还有一套办法,便是叫众后妃嫔大家都不要出来,静静坐
候在她们所居的宫院之中,而元顺帝自己便坐在一辆小车里,由两只山羊一路拖
着。看看山羊叔叔喜欢在那一个后妃嫔的住居之前停下来,元顺帝便走下车来,
进入院中,与这个幸运的后妃嫔绸缪一番,这叫羊幸。

  元顺帝的这许多方法照说倒也是相当公平的,因为既然大家都是靠撞,那一
个运气好可能连撞多次,获得与皇帝同寝的机会。撞不冲的,也只有自叹倒楣了。

  元顺帝所采取的这种羊车驾幸的办法,乃是仿的古意。古代的皇帝在宫中所
坐的御车都是由羊拖着走的,所以要用羊,不但为了安全,也隐含有安乐逍遥的
味道。看上去犹如神仙一般,所以羊车也代表了帝王的潇洒风流。古代的皇帝,
老婆也没有元顺帝这样多,也没有如此多的花臣的噱头。羊车也者,并不是用来
任放,随着它把自己拖到那一个宫院,就和那一个妃子睡觉的,而元顺帝却唯此
是尚。


               第二十六章

  他的后妃嫔们也就利用羊的特性,来大出其老千,将元顺帝千到自己的怀抱
中来。

  耍这种老千手法而又最成功的,是当时一个出名的江南美女,名字叫做龙瑞
娇。羊喜欢吃竹叶,喜欢舔吃馊水,龙瑞娇便是利用此法把元顺帝千来,奠定了
得宠的基础,而与元顺帝展开了多采多姿的生活。

  龙瑞娇之所以得宠,一来元顺帝不知她出千,因见羊儿总是将他拉至龙瑞娇
宫中,还以为是天意,与龙妃有缘,自是喜欢了她。二是龙瑞娇此人本来便生得
冰雪聪明,口舌伶俐,猜饮唱弹,无一不备,只将元顺帝服侍得心花怒放。在来
这个生自水乡的女儿,可能是小时候摇艇过多之故,不但下围发达,而且别有一
功,更使元顺帝春水船如天上坐,舒服无比。所以一定情以后,爱她也就爱得无
法再分开来,竟将她当作奇宝一样看待。

  然而,这龙瑞娇不接近男人则已,一接近元顺帝,初承雨露后竟也是半刻不
能稍离。元顺帝有时疲倦了,不大想那事儿,龙瑞娇却是死人弗管的一味请求,
搅得元顺帝实在忍不住,又舍不得难为她,教她如饥如渴,他笑对龙瑞娇说道:
“爱卿,怎么你这样好精神,好像百战不疲的战士,难道你不疲倦吗。”

  龙瑞娇听了以后心中好笑,暗道:“别说你这个脓包,便是真的能征惯战的
大将,我也不怕,那能使我疲倦。”

  心中虽想,口中却不便说明,以免扫元顺帝之兴,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便对元顺帝道:“启禀陛下,臣妾是人,人消耗得多了,岂有不疲倦之理。只是
在臣妾入宫之前曾经遇到一个仙姑,这仙姑当时替臣妾看了相,说臣妾将来必荷
圣眷。为了将来能够好好报答圣上的恩泽,所以便授予臣妾一种房中异术,使用
起来能够经历许多时候而不觉疲倦,这就是臣妾所以能够时常与圣上周旋的原因。”

  说完,自然又尽力竭力在元顺帝之前将异术连耍几手,只搞得元顺帝气喘嘘
嘘:“难怪难怪,果然厉害,只是此事得要旗鼓相当才有趣味,最好我也能到什
么地方去请个神仙来,教我几下散手也好。”

  这一番话在元顺帝说来是言者无心,可是,他的侧近一批包打听的宠臣却是
如奉圣旨,那里还肯放过,立即便秘密出动,想办法替元顺帝找个神仙导师,以
使他能与龙瑞娇旗鼓相当。

  经过一番行动之后,最醒目击的还是一个叫哈嘛的臣子,竟然给他在京师之
中找到了一个喇嘛。

  这位喇嘛来自印度西藏边境,起初也不过卖些草头药替人治病,后来结识了
一些蒙古官员,替他们合房中秘药以增加情趣,哈嘛也是顾客之一。

  有一天,正当他送药到哈麻府中之时,哈嘛偶然看他一回,只觉得这个喇嘛
相貌奇特,倒像是个活神仙的模样,灵机一触,便将他延入内室,低声对他说道:
“皇帝陛下近来身子甚虚,要想找个神仙授术,我看你的样子倒蛮像神仙,不如
我将你推荐给皇上,说你有奇术,能够转弱为强,起死回生。如果有什么好处,
也好大家发运,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喇嘛只了连声说好,并对喇嘛说:“实不相瞒,对于这套功夫我还有许多
未尽之才,如果你有办法介绍,我也准保不会甩你的胡子。”

  哈嘛听了更加喜欢,连忙问他还有什么妙法,并且告诉他,皇帝是不大喜欢
吃药的,所以靠药物是不行的。却不料喇嘛听后却摇摇头道:“我这未尽之才决
非吃药,而是奇术,而且此术乃是得自天竺秘传。从前许多印度皇帝都曾经过用,
极为有效,其名叫做演蝶儿法。”

  哈嘛听了后哈哈大笑,连声说道:“好一个演蝶儿法。”

  原来这喇嘛所讲的乃是地道的蒙古话,所谓演蝶儿法,就是中国话大快活的
意思。当下两人商量妥当,便当喇嘛进宫,与元顺帝见了面后,看见元顺帝猛打
哈欠,便假意问道:“陛下何以如此疲倦。”

  元顺帝在这些宠臣面前也不隐瞒,便将自己与龙瑞娇如何难分难舍,又如何
被她场场杀败的经过对哈嘛说了。

  哈嘛听罢,连声说道:“妙极,妙极。”

  元顺帝此时心中有气,开口便骂道:“什么,寡人场场战败,你还说妙极,
想减低两寸(杀头)了。”

  哈嘛见机会已到,不敢怠慢,假装诚惶诚恐。连忙跪奏道:“请陛下恕罪,
微臣此语并非想得罪圣上,而是想起一个活佛。前几天他对微臣所讲的话如此之
灵验,所以不觉随口而出,赞叹他的灵验而已。”

  元顺帝听到活佛已是心中一动,又听说他说话灵验,也想知道他说些什么,
便向哈嘛追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是哈嘛便说道:“这个活佛乃是来自西天印度,到中土尚犹不久。前两天,
臣到相国寺行香,偶然行遇廊檐之下,只见他正在那里捉木虱。一面捉,一面还
低声说着:定光佛有女难,非营救不可。臣下不知说哪一个,便问道:哪一个是
定光佛。他笑了笑,向皇城这边指了指,笑着说:就是目前管领中土十八省的皇
帝,他原是西天有名的大头佛,你不知道吗。这些日子来正有不可告人之秘,需
人营救。陛下请想一想,此活佛的话不是很灵过神明么。”

  元顺帝听了哈嘛这样说,也是一惊,连忙问道:“真的竟有此灵验的喇嘛。”

  哈嘛听了,更加把喇嘛渲染得神化十分,同时又特别隆重介绍了他的大快活
秘法。只听得元顺帝心花怒放,立刻叫哈嘛将喇嘛召至宫中。

  喇嘛此时自称为西天僧,又吹了一回法螺,将元顺帝说成西天托生而来的定
光佛。说得活龙活现,有证有据。

  元顺帝一听说自己还是菩萨托生,更加欢喜,当下便请西天僧本于同门之谊,
授以征服龙瑞娇的秘术。

  这西天僧江湖跑惯了,自然也有他的一套,于是便将所谓连气的秘法授予元
顺帝。我们知道,大凡敌补之道都不过存此一点真气,只要真气归纳调理得宜,
便可将两性的工作延长时间,甚至可以完成所谓锁闭不泄的功夫。对于一个泄到
犹如软脚蟹的元顺帝来说,无疑非常之用得着,至少对付龙瑞娇之流的能征惯战
女将是有效的,彼此是真正到达大快活的境界。所以,这演蝶儿一演下来,竟将
龙瑞娇之类的蝶儿演得七颠八倒。如此一来,不用说,元顺帝便以为真的成仙成
佛了。

  只是这套奇法施行的时候有许多诀窍,却不是随便一说便懂的,必须来一番
临床指导,才能收到实际的效果。于是,元顺帝便又对西天僧提出要求,请他多
开一课临床实验。

  西天僧听了面有难色,便对元顺帝说道:“陛下是泽生人间的宝佛,理合享
尽世间荣华富贵,所以多玩几个女人没有关系。我乃是清修苦参之人,也来参加
这一手,却有所不便。”

  元顺帝听了大笑起来,说道:“你不必担心这些,横竖我也是西天来的活菩
萨,不用说,在佛界中的地位比你高,有什么罪过,只要将来一同回到西天之时,
我一力将你罩住,担保你无罪,这不就行了么。”

  一面说,一面又把金银珠宝往他的袈裟中塞了过去。

  所谓西天僧的喇嘛原就是想的这些,既然元顺帝如此爽快,还有什么好说的,
便假意推辞一番之后,好就答应了。元顺帝就将四个最健壮的宫女赐给了他,就
叫他在宫中另外开了一间实验室,每日自己便带同几个最宠爱而又喜欢的后妃到
这实验室中观摩。由西天僧以着宫女作为示范,元顺帝便与龙瑞娇之流在旁依样
画葫芦的实习起来。到了晚上,便展开猛烈战斗。

  元顺帝自从获得西天僧的演蝶儿房中术之后,由于吐纳之术的帮助,果然甚
为有利于房中的功架。自此之后,快活非常,日夜与龙瑞娇等宠妃照着西天僧所
授予的花臣,学而时习之,只闹得个不亦乐乎,甚至连早期也不从。一连放了六
十几天的假,推说有病,其实是与龙瑞娇如此这般斗法斩了六十几天,因此也就
搅到外面天翻地覆。

  一些蒙古大臣无不烦恼十分,于是便约了一齐到宫中去见元顺帝,表面上是
问病,事实上便是要借机规谏一下。

  元顺帝听说那些家伙要来深宫朝谒,心里觉得好笑,心想:你们这些家伙,
不过是因为我全部留用征来的秀女没分给你们,所以心里不舒服,借个题目来大
做文章而已。只要如此这般,不怕你们此后再敢开口。

  主意打定,便将一众大臣传了过来,听他们痛哭流涕一番之后,连说“有理”,
表示并不反对他们的进谏。说完之后,便对大家表示:“众卿家忠心耿耿,其诚
可嘉,应该慰劳一番。”

  于是立即传旨摆酒。就在酒过数巡之后,只见元顺帝将手一摆,叫了声“天
魔女进”。

  一语才出,早有一批不穿衣服的少女就如同盘丝洞的妖精一样,以肉海战术
行了过来。笙歌细细,极尽柔和,那一条条丰满圆润的玉腿高高的翘起,宝蛤微
合,红桃欲绽,令人见之不由心神大震,欲念横生。她们在众大臣面前如此这般
的种种挑逗,这批蒙古佬本来就是天生的咸虫,何况是出来这群天魔女,个个是
万中挑一,样样字正。只凭这一点装就使众大臣装到晕,不知不觉间竟与她们舞
作一团去了。愈舞愈颠,愈颠则愈舞,舞到后来,竟然顾不得在皇帝面前,一直
舞到御花园后面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这一阵艳舞表演下来,元顺帝看了也不觉好笑,但仍非常有耐心的一面饮酒,
一面等候他们的舞完。然后,把他们召集到自己的面前,笑着说:“众卿家,你
们当可明白,我为什么没有时间坐朝的道理了吧,就是换了你们,也是同样无心
上朝的。”

  元顺帝这一怀柔政策的耍出,果然使得众臣子为之皆大快活,本来是要进谏,
要他不要老是玩女人。这样一来,反觉得皇帝陛下的大快活大有道理。

  正在嘘嘘然之间,元顺帝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一面参观,一面猛笑,丝毫
没有烦恼之色。一般大臣此时反被搞得躲也不是迎也不是。正在尴尬,却见元顺
帝摆一摆手说道:“众卿家请便,你们身旁的天魔女,就算是你们的如夫人了。”

  原来这些所谓的天魔女都是元顺帝为了演习演蝶儿法而特别训练出来的技术
助教,人人都有沉鱼落雁之貌,能征惯战之术。现在竟然皇恩浩荡,实行配给,
无怪乎群臣无不为之感激涕零,一面涕泪垂垂,一面高呼万岁起来。

  元顺帝看见更加好笑,当下便道:“你们获得天魔女之后,算是大大享用了。

  但受用的还不止是她们的姿色,老实告诉你们,她们都是千锤百炼的房术专
家。

  她们都随寡人与西天僧学得一套房中奇术,所以你们回去之后,大可将此术
发扬光大。总而言之,将来都有希望延年益寿,成仙得道,甚至与寡人一样,日
御百女而不疲倦。“

  演蝶儿法就是这样流传而来的,明太祖即位将这些秘技全都焚毁了,但氏向
却藏有部分,被浮萍子获得。可是浮萍子是个道人,他深懂吐纳之术,经他的研
究后,发觉这演蝶儿法原来就是我们始祖皇帝的《素女经》。道家的静坐调息之
法共分五部,即所谓的正躯、调息、空心、止念、守窍五法,盖人之身体以气为
主,血肉为副,气为衍,血为营。人之一生皆营衍,故日营非衍不连,衍非养不
和。又有气为主,血为从,衍为重,营为轻之说,血有不足,可以暂生,气有不
足,立即隔屁。

  浮萍子钻研之后,发觉《素女经》并非专门房中术,是养气宝典,于是与灵
空老尼共同探讨,结果发明了一套和合神气。二人却都是出家人,自然不宜修连
这门功夫,乃传与俗家内侄方春生夫妇,从而传得薤山双奇的美誉。

  和合神气,顾名思义是一种合色双修的神功,也难怪方玫空自身负绝学,却
无法修练。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这种神气必须夫妻档修练,才具神效。因此,
方玫空具神功秘诀,却不能修练。

  当然,在开始初习和合神气,方玫必须加以讲解,她道:“阴阳调和,乃是
此神功主要条件,切不可视此为邪门武功,先父母在江湖颇有侠誉,只要打听一
下,就知道我所说非假了。不过,我事先得声明,我没有练过这项神功,至今我
仍是处子之身,很难预料它的后果,你在心理上应该有个准备。”

  语音一落,她立即讲述和合神气的玄功秘诀,以及它的练法。

  钟家信越听越玄,不由道:“听人家说,这种事儿办多了要憔悴的呀。”

  方玫刹时脸泛红颜,羞怯怯地说道:“据家母告知,练这门玄功异于淫交,
不同的地方女子流得是浪水,真正的阴精都被男人的东西吸收了。而男人射出来
的阴精,因为瓶塞阻住了花房,让女的吸收,这样以阴阳交流,互补内功,以增
加彼此的内力。”

  于是,待钟家信完全领悟后,方玫很大方的除去亵裤。这一脱,她那神秘地
带竟是白晰晰的,没有一根杂草,更没有丛林,只看得钟家信两眼发直。

  钟家信已不是菜鸟了,已与几个女人有过实际作战经验,对女人的胴体曾多
次巡礼,这种装备却异于其他女人:“哇,好一个白虎,真是漂亮。玫妹,你把
它分开,让我好好看看。”

  “不要看了嘛,真是羞死人了。”方玫的粉脸泛着红霞,鲜红的小嘴微微上
翘,挺直的瑶鼻吐气如兰,一对丰满的圣女峰在紧密的包装里骏见起伏。

  钟家信看得亢奋,匆匆解放了下体的障碍,他有过与处女接触的经验,怕她
受不了,于是道:“这是你的第一次,你可在忍耐点。”

  方玫羞怯地点了点头,钟家信手握着肉棒,用龟头在浅沟的迷人洞口轻轻地
磨擦了许久,方玫的娇躯已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了。钟家信慢慢地挺运屁股向前
挺进,由于龟头有淫水的润滑,“滋”的一声整个龟头已深入浅沟。

  只听到方玫“哎唷”了一声,钟家信急忙道:“玫妹,你……”

  “没关系,我受得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钟家信不敢急进,紧紧地搂住她,吻着她的香唇,并且把舌头偷渡过了板门
店。良久,他关心的问:“玫妹,好点了没有。”

  “好些了。”

  钟家信动着屁股,开始轻轻的旋磨着,然后再稍稍用力往里一挺,肉棒进入
了二寸多。方玫虽然没有呼叫,但她粉脸已开始煞白,全身颤抖。钟家信看得心
里实在不忍,于是停止攻击,隔着布幕揉捏乳房,使她增加性趣。

  “玫妹,忍耐一下,过后就会苦尽甘来,欢乐无穷了。何况,我们是习练玄
功,必须攻破这一关,是不是。”方玫点了点头,钟家信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他
再也不管她是受得了还是受不了,猛的一挺屁股,粗长的肉棒整根深入了油田。

  方玫没有叫出声音来,但却咬着银牙,头冒汗珠,全身痉挛。良久,钟家信
边为她擦汗,边柔声道:“玫妹,你好一点了吧。”

  “现在好一点了,可是里面又胀又痒的,反而难受死了。信哥,怎么会这样
的啊……”

  “玫妹,女人第一次都是这样的,忍耐点。”钟家信一边用力挺动着屁股,
二人由于两腿交叠的办事很不方便,只能靠钟家信一人动力,而方玫却无法协助。

  寂静的练功室,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久,加入了方玫的喘息声。又过了不久,方玫开始呻吟起来了,终于她开
始泄洪了。钟家信不敢怠慢,立即依照和合神气的要诀,开始收她的阴精。

  钟氏一门由竹溪北上,经白河、漫川关,迳向山阳县城奔去。山阳位于终南
山之南,是一个颇为偏僻的山坡,旅客固然极少来到此地,江湖人物也不可能来
到这个穷乡僻壤。这是往日的情况,今日与往日就大为不同了。首先是零星的外
乡人来到山阳,后来成群结队愈来愈多,而且这些人全是跨刀配剑的江湖豪客,
那么斗殴凶杀之事也就时有所闻了。

  这天钟氏一门也来到山阳,他们同样是路经这儿,只是比别人到得晚了一点。

  县城原本不大,客栈本就不多,这一到晚岂不食宿都成了问题。走江湖随遇
而安,露宿一晚算不了什么,饿一晚也没有什么要紧。不过又饿又冻,在一个长
途疲累的人来说,毕竟不太好受。

  当他们寻找客栈失望之后,钟家忠的媳妇姚玉姑出了一个主意:“家忠,咱
们何不向大户人家借宿。”

  “好主意,我想这县城之内,总有一些大户人家的。”

  钟家忠向他爹提出了这个建议,立即获得钟国栋的赞同,钟家义接着道:
“禀伯父,侄儿瞧到西城根一家大户,他们房屋很多,咱们不妨试试。”

  钟国栋道:“好,二弟,你带家义、家孝前去瞧瞧吧。”

  钟国梁道:“是,大哥。”

  西城距此不远,拐两个弯就见到一片黑压压的房屋,其实在瞧到那大户之前,
他们已经听到兵刃撞击,以及喊杀之声,这父子三人在微微一怔之后,就加快了
脚步。他们担心大户出了事,不幸偏偏被他们猜个正着。

  大户门前的广场,正在上演一曲残暴的屠杀,被杀者肢体纵横,到处是触目
惊心的血腥,残存者仍被多人围攻,他们是在赶尽杀绝。行凶的约莫二十多人,
正在追奔逐北,横施杀手,还有近三十人在场边旁观,并吆喝鼓掌,替杀人者助
兴。

  钟家义勃然震怒道:“爹,这些强盗太狠了,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钟国梁点点头,同时贯注真力大喝一声道:“住手。”

  这声叱喝有如九天惊雷,搏杀的双方心头一震,全都应声停了下来。一名身
着黑袍,虬髯连腮的彪形大汉可能是这些人的头儿,他向钟国梁父子打量一眼,
说道:“朋友,面生得很,报个万儿吧。”

  钟国梁道:“老朽名不见经传,说了阁下也不会知道,何况咱们萍水相逢,
也没有通名报姓的必要。”

  黑袍大汉嘿嘿一阵冷笑道:“朋友敢伸手架梁,连报个万儿的勇气都没有么。”

  钟国梁面色一正道:“老夫无意与阁下为敌,只是想做个调人罢了。”

  黑被大叹哈哈一阵狂笑道:“作个调人,你也配。”

  钟家义怒叱道:“你敢瞧不起我爹,少爷要教训教训你。”

  黑袍大汉面色一沉道:“给我废了他们。”

  一名持枪的黑衫老者及两名抱刀的黑衣大汉应声奔出,他们一言不发,出手
就是一阵狂攻。这三人的功力全都不凡,尤以黑衫老者的一杆使得出神入化,一
枪点出,有如灵蛇乱舞,令人眼花缭乱,有着无所适从的感觉。

  钟国梁并未撤剑招架,只是身形一挫,向一旁移出三尺。

  黑袍老者上步欺身,挺枪再吐,枪尖带着劲风,声势凶猛已极。他这一阵狂
猛的攻击,晃眼就是十余招,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却连钟国梁的衣角也没有
沾到。这是他的运气不错,钟国梁有那份耐性陪他蘑菇,其他两人的时运就差了,
钟氏小兄弟可不愿浪费精力。但见长剑急吐,有如长虹经天,虽是一吐即收,黑
衣大汉已经丢灰弃甲了,这还是他们心存厚道,只让对方失去战斗之力,如果要
他们死,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忌辰。

  观战的虬髯大汉神色一变,他知道这父子三人都是江湖罕见的高人,按说他
是应该认败服输的,只不过黑衣堂横行川陕,无往不利,他不甘心就这么砸掉招
牌。于是他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展开一场倚多为胜的疯狂攻击。也许他是对的,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他以十倍以上的人力,必然可以打倒钟氏父子。

  这是他的如意算盘,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因为钟氏父子不是普通的高手,
尤其是天都九归剑法一经过杨鹤修正之后更见辛辣,因此,他那倚多胜少的法则,
自然发生不了作用。这是一场罕见的搏杀,钟氏一老二小虽是以寡击众,却能予
取予求,掌握了绝对的主动。他们以快如闪电的手法,使敌人近身不得,只要一
剑飞出,必然有人负创倒地,黑衣堂以卵击石,焉有不败之理。

  片刻之后,这股横行川陕的黑势力已然溃不成军。有不少黑衣人在地上哀嚎,
却没有一人失去生命,钟氏父子手下留情,只是瓦解了敌人的斗志,让他们在疯
狂中冷静下来。

  他们的头儿虬髯大汉眼见大势已去,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他用掉掌中的厚背
劈山刀,双眼一翻道:“朋友果然高明,黑衣堂今天认栽,不过咱们只要还有一
口气在,誓报今日之仇,你如果害怕,最好杀了咱们。”

  钟国梁微微一笑道:“老夫钟国梁随时候教,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黑衣堂的人走了,一片哭声却由屋内传出。显然,黑衣堂不只是使这家人受
到伤害,还可能危害到这家人的首脑人物。

  钟氏父子轻叹息一声,身形一转,迳向原路退了回去,但就在这时传来一声
呼喊:“恩人,请留步。”

  随着话声,一群人快步奔来,领头的是一位身着青衫,年约三旬的汉子,他
向钟国梁躬身一揖道:“家主母正在前厅立候恩公,特命崔护前来奉请。”

  钟国梁略作迟疑道:“不敢当,崔少侠请。”

  这是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筑,在山城固然首屈一指,在都市也是数得出的富豪
之家,只可惜他们不只是人丁单薄,而且一门孤寡,富豪虽是令人羡慕,并没有
为他们带来什么幸运。在厅上立候的是一个四旬出头的素衣徐娘,虽然哀伤满面,
却掩不住一股精干之色。

  她向钟国梁裣衽一礼道:“未亡人见过恩公。”

  钟国梁还了一礼道:“夫人太客气了,钟某为德不卒,致令尊夫遇害,怎敢
当那恩公二字。”

  素衣徐娘一叹道:“在劫难逃,也许这是天意,但如若恩公再迟到一时半刻,
崔氏一门只怕没有一个能够活着。”

  钟国梁道:“就算这样吧,咱们父子只不过举手之劳,崔夫人千万不要放在
心上,如果别无他事,钟某等就此告辞。”

  崔夫人道:“本城旅邸很少,恩公如是初到,必然难觅栖身之处,寒家空屋
很多,恩公何不在此屈留一宿。”

  她果然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钟国梁父子前来此处的目的,她早已一眼看
穿。只不过人家初遭剧变,他们如何能够安心居住下去。主人虽是一片好意,钟
国梁却有点举步踌躇。

  崔夫人接道:“江湖儿女随遇而安,恩公就不必犹疑不决了,何况贱妾还有
要事请教。”

  她这么一说,钟国梁倒不便推辞了,遂咳了一声道:“多谢崔夫人,不过老
朽还有家人。”

  崔夫人道:“那不要紧,崔护,你随这位公子前去,务必将钟恩公的宝眷一
并请来。”

  崔护道:“遵命,公子请。”

  钟国梁道:“家义,你去请伯父吧。”

  郭子孚道:“是。”

  片刻之后,钟国栋率领家人来到崔府,他们被安置在西院,崔府拨有专人照
顾他们。

  晚餐之后,崔护前来道:“禀郭恩公,夫人求见。”

  钟国梁道:“快请。”

  崔夫人带着两名侍婢,及一名容貌清丽、体态刚健的白衣少女来到西院,双
方落坐之后,崔夫人微微一笑道:“恩公还住得惯吗,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
吩咐。”

  钟国梁道:“崔夫人,老朽说过,咱们只是举手之劳,请不必放在心上,今
后请不要再称恩公二字,老朽实在承担不起。”

  崔夫人道:“钟大侠忘行高洁,贱妾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语音一顿,忽
然话题一转道:“钟大侠可知道那般黑衣人的来历。”

  钟国梁道:“老朽只知道他们是黑衣堂,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崔夫人道:“黑衣堂是川陕一带最大的帮派,他们杀人越货,横行不法,所
行所为无不令人发指。先夫当年在西安知府任内,曾判一名巨盗死刑,但还未等
到秋决,就被他越狱逃走。”

  钟国梁道:“莫非那巨盗是黑衣堂的。”

  崔夫人道:“正是如此,那巨盗便是黑衣堂主飞天黑龙葛魅的胞弟飞天黑虎
葛蒲,也就是那个黑衣虬髯汉子。唉,想不到事隔多年,先夫依然难逃他的毒手。”

  钟国梁不安的道:“对不起,崔夫人,老朽不明内情,以致放掉元凶,这叫
老朽好生愧疚。”

  崔夫人道:“钟大侠慈悲为怀,这怎能怪你,只不过咱们今后,唉……”

  崔夫人言下之意,是说崔氏一门今后祸患未已,虽然如此,她并没有责惯钟
国梁之意,因为纵使钟国梁当时杀掉飞天黑龙葛蒲,不见得就能为崔氏永绝后患,
只是元凶授首,对死难者是一点安慰罢了。当然,死难者是否安慰并不重要,重
要的是崔氏一门的安危。死者已矣,生者总得活下去,但黑衣堂会放过他们么。

  一旦卷土重来,这一门老幼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钟国梁回顾钟国栋道:“大哥,你看怎么办。”

  钟国栋略作沉吟道:“请问夫人,府上在外地可有能够投靠的亲戚。”

  崔夫人摇遥头道:“托妻寄子谈何容易,何况这还涉及江湖恩怨,纵然有几
个葭莩之亲,贱妾怎忍心祸延他人。”

  钟国栋道:“崔夫人说的是,我看这样吧,由咱们去找黑衣堂,跟他们作一
个彻底的了断。”

  崔夫人道:“多谢钟大侠,只是这项办法会有困难,因为黑衣堂的匪徒遍布
川陕二省,其他各地也会有他们的踪迹,钟大侠如是跟他们动武,势难一网打尽,
岂不依然留下祸根。”

  钟国栋道:“这倒也是实情,但不知崔夫人有什么万全之计。”

  崔夫人道:“小女粗通文墨,且曾学习武功,往日曾经训练家丁的武技,以
备保护咱们的家园,无奈势穷力促,才落得这般绝境,如若有一位真正的高的领
导,并非事不可为。”

  钟氏一门全是真正的高手,每一个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问题是谁愿意留在
崔家,谁留在崔家才算合适。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钟氏二老虽然明白崔夫人
的心意,却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法作肯定的答覆。

  崔夫人咳了一声道:“小女玉簪虽是蓬门陋质,然秉性贤淑,知书达礼,如
今年方二九,仍然待字闺中。”

  钟氏二老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崔夫人是要在钟氏小兄弟之中挑一个女婿。钟
氏兄弟五个,除了老大钟家忠已婚,老五钟家信不在此地,老四已有意中人,即
白衣姑娘程如萍,其他二个正当少壮之年,都可能雀屏中选。这是一件好事,论
门第,崔府是官宦之家,讲人品,崔玉簪清雅宜人,学兼文武,只是武林动乱方
殷,钟氏任重道远,实在不愿意人力分散,因此钟国栋老兄弟俩仍在沉吟着。

  谁知一旁侍立的老三钟家仁忽然插口道:“大伯,爹,孩儿愿意留下。”

  好小子,年纪轻轻的,居然动起色心来了。春实这也难怪,窈窕淑女,君子
好逑,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应该是正常的现象。

  这一回难题可就落到钟国梁的身上了,他张口结舌,简直不知道如何来处理
这个问题。

  问题到了节骨眼上,崔夫人自然不敢放松,立刻起身一揖道:“这是一个缘
字,希望两位老哥可成全。”

  钟国梁道:“大哥,你看怎样。”

  钟国栋道:“看来咱们只好成全他们了。”

  钟国梁道:“可是,大哥,黑衣堂人多势众,小弟担心仁儿应付不了。”

  钟国栋道:“我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想犁庭扫穴,给黑衣堂一个致命的摧
毁,只要除去一些主要的匪首,仁儿就可以应付了。”

  钟国梁长长一吁道:“也只好如此了,崔夫人,老朽有一点要求。”

  崔夫人道:“二哥有话但请吩咐。”

  钟国梁道:“请立即派遣适当人手,查明黑衣深圳总坛的确实位置,以及该
堂有若干高手,这般高手现在何处。”

  崔夫人道:“好,小妹立即照办。”

  这位崔夫人是一位刚毅果敢的女性,虽然崔府遭逢大变,她仍能有条不紊的
处理大小事务,她派崔护侦查黑衣堂的一切,并替钟家义及崔玉簪举行文定,待
一切粗安,崔武也带来黑衣堂的消息。

  “禀夫人,黑衣堂的总坛在镇安县城之南,那儿名叫青铜寨,该堂的高手除
了葛雍、葛蒲兄弟,还有南北两使者余天荣、张子平、及护法杨坚、苗扎等,这
般人都有一身独到的功夫,在江湖上名头极为响亮。”

  “哦,他们现在何处。”

  “听说这些人正奉命赶回青铜寨,八成是要对付咱们。”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钟国栋老兄弟立即作出决定,惠珍、惠琴、惠瑶三姊妹
留下来协助钟家仁防卫崔府,其余的直捣青铜寨,对黑衣堂作犁庭扫穴的攻击。


               第二十七章

  且说正在动练和合神气的钟家信与方玫二人,时间在慢慢溜走,现在已是第
二日的凌晨,无论阴风神魔欧阳天有多大的自信,他总得前来瞧瞧这一对少年是
不是在练他的阴风神功。

  及到达练功室门外一瞧,这位名震武林的魔头竟然目瞪口呆,满脸都是骇异
之色。原来他瞧见钟家信坐在地上,方玫则坐在钟家信的怀抱之内,他们四手环
抱,四唇相接,那付闭目深吻的情景,是一幅香艳绝伦的写照。

  这只是上面一截,由于方玫的裙子洒开,护着整个下体,使他瞧不到下面,
不过他们的身体在轻微的震动,难免使人想入非非。阴风神魔数十年不近女色,
估不到他准备收归门下的传人,却是一对淫娃浪子,这怎能不叫他大为震怒。

  “两个孽障,老夫毙了你们。”一声怒吼之后,立即闯向室门。

  他在盛怒之下,已经提足了全身功力,纵使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他这全力
一闯。但在一声巨震之后,他竟然被弹了回来,亏得他连续几个翻滚,除了眼冒
金花,还没有造成重大的伤害,只是在感受上他却惊骇已极,因为他是被一股排
山倒海似的罡气给弹回来的。

  那么这一对少年男女,并非在做淫秽之事,他们是在练功,而且已臻大成。

  是什么玄功会是这般练法,欧阳天毕竟是一位前辈高人,略一思忖,便已猜
出它的来路。他知道薤山双奇,自然也知道他们的独门玄功和合神气,只是十余
年来这对奇人已不再出现江湖,想不到这两名少年男女,竟是他们的门下。阴风
神功绝对敌不过和合神气,以一敌两更是连一丝侥幸的机会也没有,他再向室内
投下一瞥,便悄悄转身退了回去。

  这是一场十分凶险的经历,钟家信与方玫可以说历经生死,逃过一场劫难,
因为他们运功正当紧要关头,适才阴风神魔一闯,已在他们的心神上造成极大的
震荡,如非欧阳天心生疑惧,只要连续再闯几次,他们可能会走火入魔,当场死
亡。

  再经一个时辰,他们终于大功告成,只是这等练功的形状,难免使人感到尴
尬。

  方玫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如此投怀送抱,更是羞得不可抑,她首先腾
身而起,面对石壁,嘤嘤啜泣起来。

  钟家信先是一阵尴尬,然后是万般惶悚,他暗忖:“莫非是我欺侮她了,要
不她为什么如此伤心。”

  其实当时他们的心神体态,已全部投入和合神气的玄功之中,除了练功,一
切都在毫无意识之中进行,这样做是为了练功的需要,动作虽然是亲密,但心如
皎月,没有丝毫杂念,这一点他们全都明白。不过方玫毕竟是一个女孩子,钟家
信却也占了她的便宜,除了温香在抱,檀口送吻,他的内伤已霍然而愈,一身功
力更为精纯,现在去向人家姑娘表示一点歉意难道不应该。

  于是他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方玫的身后,说道:“方姑娘,适才在下颇为失
礼,希望姑娘能够原谅。”

  方玫果然不再哭泣了,她拧转娇躯,仰起挂着泪珠的粉颊,向钟家信投下羞
涩的一瞥,口中叫了一声“大哥”,便一头向他的怀里钻去。

  钟家信心头一懔,他知道这又是一椿不易解决的麻烦,虽然如此,他还是轻
轻环臂拥抱着她,并柔声安慰道:“瞧你,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哭哭啼啼的,走,
咱们找那魔头算账去。”

  方玫道:“好的,不过……”

  钟家信道:“怎么啦,你怕咱们斗不过他。”

  方玫道:“不是,现在咱们练成和合神气,就算单打独斗,我一个人也能将
他收拾下来,只是他对咱们并无恶意,咱们何必做得太绝。”

  钟家信道:“除恶就是行善,咱们不能留他在世上为害武林。”

  方玫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在世上害人的。”

  钟家信道:“这还不简单,不害人怎会称为魔头。”

  方玫微微一笑,道:“大哥,江湖褒贬是不能采信的,先父当年谈过这个人,
他最大的缺点是不辨是非,一切全凭自己喜恶行事,他不是好人,也不能算作恶
人,只因他杀过几个名门正派的弟子,遂被人称为魔头。”

  钟家信道:“原来如此,好吧,只要他放咱们出去,我不再深究就是。”

  于是,他们走出练功室,去找欧阳天,谁知这位名满江湖的魔头,正在室外
等着他们了。只见他哈哈一声长笑,向钟家信、方玫抱拳道:“恭喜二位练成神
功,老朽也该去歇息了。洞门已经开启,两位请吧。”

  钟家信一怔,道:“你都知道。”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从两位练功开始,老朽就在替你们护法,我当然知道
了。”

  方玫愕然道:“你替咱们护法,为什么。”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姑娘姓方吧,尊父母薤山双奇侠名满天下,是老朽最
钦佩的一对侠侣,你们在蜗居练功,怎能不替你们护法。”

  方玫道:“多谢,你不再要咱们做你的传人了。”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那是老朽无知,不知者无罪,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老朽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如果两位不弃,老朽希望咱们交个忘年之交
的朋友。“

  这件事方玫就不敢做主了,她回过头来,瞧着钟家信道:“大哥,你看呢。”

  以钟家信的方正性格,他是不会跟魔头交朋友,不过此人的本质并不太坏,
并且曾经为他们护法,因而犹疑不决的沉吟起来。方玫了解他的心意,她却颇为
同情这位孤独的老者,于是面色一整道:“你要跟咱们交朋友,那很简单,只要
改改你的行为就可以了。”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如何改法,姑娘请说。”

  方玫道:“你平生全照你自己的好恶行事,全然不顾伦理道德与社会规范,
如果人人像你,岂不要天下大乱。”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这个好吧,我改,今后一切都听你们的,这总行了吧。”

  对一个勇于改过,从善如流的人,应该鼓励,不应排斥,钟家信、方玫都有
同样的想法,因而双双抱拳一礼,道:“见过老哥哥。”

  阴风神魔欧阳天哈哈一阵大笑道:“好好,小兄弟,小妹子,老哥哥没有什
么见面礼给你们,不过咱们应该庆祝一下。走,咱们到镇上去喝个痛快。”

  方玫道:“何必到镇上,小妹庄上什么都有。”

  钟家信道:“对,咱们回庄吧,也免得庄里的人因为找不到咱们着急。”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这样也好”,于是他收拾了一个包裹,封闭洞门,三个
人一起回到了庄上。

  方家庄人丁单薄,除了方玫,还有一个老管家方福,以及他的儿子小柱,方
家庄一切对内对外的事务,全由这父子两人处理。另外还有奶娘赵大娘、婢女小
燕,是负责伺候小姐方玫的。

  不过目前的方家庄比较热闹一点,因为多了钟家信及桃花仙子主婢几位客人。

  只是这双主婢因事离庄,钟家信及方玫彻夜未归,这可急坏老管家及赵大娘
了,他们曾经在附近找过,结果是失望而归。

  正当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小柱子忽然大叫起来:“爹,快来,小
姐回来了。”

  老管家方福首先闻声奔出,接着奶娘赵大娘和丫头小燕也奔了出来,他们一
眼瞧到方玫,神情上全都现出一片诧异之色。敢情方家这位大小姐,虽然是幽雅
娴静,生就一会温婉的性格,但她却孤芳自赏,对男人从不感到兴趣,现在居然
挽着钟家信的臂膀,一脸娇羞之状,怎能不使他们大为惊愕。不过这是他们小主
人的事,做下人的不敢过问,何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钟家信英俊倜傥,超凡
逸俗,能够得到这么一个归宿,他们全都替方玫高兴。

  待走入大厅之后,方玫很大方的为欧阳天及钟家信介绍方家庄的成员,然后
对赵大娘道:“奶娘,咱们要饿扁了,快替咱们准备酒菜。”

  赵大娘道:“不要紧,有现成的,只要热一下,很快就好了。”

  赵大娘先去厨房,小燕沏好茶也去厨房帮忙,片刻之后酒菜就端了上来。席
上只有三个人,气氛却显得十分和谐,阴风神魔欧阳天是酒到杯干,同时口沫横
飞的畅谈着江湖往事。

  钟家信是他忠实的听众,所以很少说话。

  方玫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插上一两句,她的全付心神几乎都放在钟家信
的身上:“吃嘛,大哥,听故事别忘了喝酒吃菜,这是我最喜欢吃的冰糖肘子,
你尝尝看。”

  斟酒,布菜,劝饮,劝食,方大小姐忙个不停,几乎要将整个酒菜一起灌进
钟家信的肚内似的。

  阴风神魔欧阳天不在乎这些,他认为小两口应该如此,可是却有人在乎,而
且会为钟家信带来极大的困扰。

  “小姐。”老管家方福匆匆由外面奔进大厅,好像有什么事要向方玫禀报,
但他只叫了一声“小姐”,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方玫见老管家神色有异,不由询问道:“怎么啦,福叔,出了什么事。”

  老管家方福道:“适才小的瞧到桃花仙子柳姑娘主婢由庄门匆匆奔出。”

  方玫一怔道:“咳,福叔,你为什么不叫住她们。”

  老管家道:“小的叫了,并且还追出庄去,只是她们的脚程太快,一眨眼就
走得没有影子了。”

  方玫道:“奇怪,柳姊姊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就算要走,也应该打
个招呼。”

  钟家信眉峰一皱道:“她也许有急事吧,我也应该走了。”

  方玫道:“你也要走,去那儿。”

  钟家信说道:“家父母一行寄居武当,我有点放心不下。”

  方玫瞧了一下天色道:“武当距离咱们这儿不远,但天黑以前必定无法到达,
不如在庄上歇一晚,明天一早上道。”

  钟家信道:“请原谅,方姑娘,只要一想到家父母,我就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方玫道:“好吧,你一定要现在走,咱们只好听你的了。小燕,快去收拾包
裹,咱们立刻起程。”

  钟家信一怔道:“你也要去。”

  方玫撇撇嘴道:“我为什么不去。”

  阴风神魔欧阳天哈哈一笑道:“应该应该,人多一点彼此有个照应。”

  赵大娘道:“小姐,我呢。”

  方玫道:“我只带小燕,你们都留下来看家。”

  赵大娘道:“小姐一向很少出门,老婆子有点放心不下。”

  方玫道:“咳,奶娘,你还将我当成小孩子,我那江南玉女的名号又不是捡
来的。”

  阴风神魔欧阳天哈哈一笑道:“好一个江南玉女,果然名不虚传。”

  方玫瞪了他一眼,再流目向钟家信一瞥道:“这是江湖朋友开玩笑的,老哥
哥休要见笑。”

  赵大娘向郭子钟家信抱拳一礼道:“我家小姐江湖阅历不够,今后还望公子
照顾一点。”

  钟家信道:“在下的见识并不比方姑娘多,不过我会尽力照顾她的,好在欧
阳老哥哥是老江湖,大娘不必担心。”

  此时小燕已经背着包裹出来,她将一把雁翎宝刀交给方玫,她自己的腰际则
缠着一条黑色软鞭。

  方玫接过雁翎刀,再向阴风神魔欧阳天及钟家信一瞥,说道:“两位使用什
么兵刃。”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老哥哥一向不用兵刃,你还是替小兄弟找一件趁手的
兵刃吧。”

  钟家信道:“小弟习惯用剑,如果有现成的普通长剑,倒可借用一下。”

  方玫道:“小燕,快去将老爷书房挂的那柄剑取来。”

  小燕应声奔去,迅即取来一柄套着布套的长剑。钟家信并未打开瞧看,只是
向老管家、赵大娘双拳一抱,迳自转身向庄外急驰。

  他们这一阵驰行,眨眼就是二十多里,直待钟家信放缓了速度,阴风神魔欧
阳天才追到他的身侧,说道:“小兄弟,你要怎样走法。”

  “怎样走法,小弟不懂老哥哥的用意。”

  “咱们不是要上武当山吗,上山的途径很多,总得事先有个决定。”

  “小弟没有上过武当,该怎么走,老哥哥决定就是。”

  “上武当一般的走法,是由县草店上山,咱们是在武当的南端,由草店上山
路就远了。”

  “还有没有比较近的。”

  “有,咱们由南岩上山,至少近两天的途程,不过……”

  “怎么,由南岸上山有困难。”

  “是的,南岩峻岭插天,危崖处处,行走十分不易。”

  他语音甫落,钟家信忽然“啊”了一声,道:“老哥哥,有人带路了,你瞧。”

  阴风神魔欧阳天与方玫同时向前面一瞧,果然发现十几条人影,正兔起鹘落
的向南岸奔去,方玫道:“大哥,这些人不是道士,而且个个功力不凡。”

  钟家信剑眉一挑道:“我想起来了,这些人可能是我的仇家。”

  方玫道:“相隔如此之远,你怎能这么肯定。”

  钟家信道:“我听二哥说过他们的服色,是男黑女白,咱们虽然瞧不见他们
的长相,但黑白二色一望而知。”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据老哥哥所知,当今武林各派,还没有男黑女白这等
服式的,他们究竟是什么门派。”

  钟家信道:“听说他们来自西南,至于是什么门派,好像叫什么金蜈门。”

  阴风神魔欧阳天长长一吁道:“如此说来,中原武林又要遭到一次空前的浩
劫了。”

  方玫愕然道:“老哥哥,你该不是危言耸听吧,中原武林人材辈出,岂会惧
怕异端邪教。”

  阴风神魔欧阳天摇一摇头道:“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是不知道他们
的厉害。”

  方玫道:“说嘛,老哥哥,他们究竟有些什么厉害之处。”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四十年前,西南一个诡异的门派进军中原,他们以横
扫千军之势,连败中原七大门派,不仅在江湖上造成极大的震撼,也使中原武林
几乎一蹶不振,如非《露宝真经》传人联合出山,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方玫“啊”了一声道:“是他们,我听爹说过,他们的兵刃是冷魂飞星,还
会放蕴有奇毒的金色蜈蚣伤人。据爹说,当时参与的人,先父母乃冷晓梅老前辈
的传人,此外还有泥凡道人的师专一瓢生,太上老人一股是天龙叟杨百量。至于
断魂一剑一派,好像是大慈城主。虽然事隔数十年,武林中仍然谈蜈色变。”

  钟家信道:“冷魂飞星是什么。”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冷魂飞星是一种星形的利器,连接一条两丈长短的细
绳,飞星出手,只能瞧到一丝银光,星形利器便已击中敌对者的重要穴道,当真
是招无虚发,狠毒无比。”

  方玫道:“大哥,你家怎会惹他上他们的。”

  钟家信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过,如以近因来说,是
我伸手管了桩闲事。”

  显然,他是不顾后果的将乃祖歼灭北斗七星会的事说出来,不过,他紧接着
将义救程如萍及九翼手邵斌的事扼要的叙述了一遍。他们口中虽在交谈,脚下可
没有半点放松,经过三个时辰的追逐,南岩已经呈现在眼前了。

  此地层峦叠嶂,沟壑无尽,放眼望去,但见山峰如海浪,耸立于烟雾迷蒙之
中,我国山川的雄伟,真个壮丽已极。领先急驰的阴风神魔欧阳天忽然脚下一收,
说道:“小兄弟,天色已近黄昏,咱们是不是还要追下去。”

  钟家信道:“当然要追,如果他们是乘夜偷袭武当,咱们正好打个接应。”

  阴风神魔道:“要追可以,但有点我必须说个明白。”

  钟家信道:“老哥哥请说。”

  阴风神魔道:“第一,入夜以后视线不明,加上山高林密,只怕很难找到他
们。其次是金蜈门下个个武功高强,不只是冷魂飞星疾逾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他们的毒蜈蚣尤其可怕,只要被咬上一口,大好生命就算搁在这里了。”

  钟家信沉思片刻后道:“老哥哥说的是,我看这样吧,咱们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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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表于: 2010-06-21  
意并非要跟什
么人动武,只是不放心家父母而已,因此小弟想一个人先上山。”

  “不,大哥,我不许你一个人上山。”钟家信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人提出反
对,语音急促而锐,连树林的鸟儿也被惊得飞了起来。

  是谁这么激动,语气又是如此的蛮横。这自然是方玫了,除了她,这一行四
人之中还有谁叫他大哥。

  钟家信闻言一呆,阴风神魔欧阳天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对,不许他一
个人上山,再说我只是说明对方的情况,他竟然将咱们当作外人,所以也该罚。”

  阴风神魔欧阳天如此一来,方姑娘那玫瑰般的脸蛋,立即映上一抹红晕,目
光向钟家信投下一瞥,螓首同时垂了下去。

  钟家信长长一吁道:“老哥哥不要误会,小弟只是想先找到家父母,一个人
行动比较方便一些。”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随便你怎么说,你想乃掉咱们是办不到的,如果李靖
甩掉红拂,那还叫什么风尘三友。”

  这是一个好譬喻,他将他们三人以风尘三侠自居,虽然只是一个笑话,却也
恰到好处。钟家信不说话了,方玫在那儿拈衣弄带,粉颊上带着几分喜悦。惟一
没有参加辩论的是小燕,因为她是下人,不敢随便插嘴,现在辩论宣告终止,她
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玫螓首一抬,瞪她一眼,道:“死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小燕道:“没、什么,小婢只是觉得咱们这半天滴水未沾,大家应该饿了,
无论要做什么,总要吃点干粮歇息一下再说。”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这话不错,人是铁,饭是钢,不填饱肚皮那有力气爬
山。”

  方玫向钟家信瞥了一眼道:“大哥,你说呢。”

  钟家信投目天际,向逐渐消失的晚霞投下一瞥道:“好吧,咱们吃快一点。”

  燕丫头十分可人,立即取出水壶、干粮,分给钟家信等食用,并未耽搁多少
时间,他们就直趋南岩。

  武当,是中国历史上传奇的山。山在湖北省西北角房县与均县之间,主峰海
拔约一六二十公尺。徐霞客尝谓此山是山峦清秀,风景幽奇。

  此山为中国唯一以二朝之力所建设的宏大宫院观阁的名山,武当最有名的金
顶宽广二十余公尺,上面有赤铜所铸神殿三座,内供祖师像,因铜殿发光,故称
金顶而名。其信心之诚,叹为观止。

  武当山之所以留传很广,有两大原因:其一,武当山为武当派祖师张三丰发
祥地,其武功与少林寺齐名,剑仙侠士之说,更予以神秘的渲染。其二,允敉之
变,这座名山是明朝建文太据与燕王闹家事一幕惨剧。

  据传,明洪武二十五年春,太子标游于长安,太祖拟立标长子允敉,时燕王
朱棣拥重兵于北京,惟虑允敉文弱,恐为所乘,乃于梦前赐以锦囊,为危急时之
用。

  允敉继承大位,改元建文,惟军国大事均决于燕王。帝侧重臣屡思除燕王而
不得手,燕王终以清除帝侧为名,兵下金陵,于为靖难之变。建文帝四年攻陷应
天,史载:宫中火起,建文不知所向,惠帝失踪。后人推测建文于宫中起火时,
开锦囊乃锦衣僧帽,顿悟,化装逃往武昌,转往武当山。

  数年后,为永乐贞知,复进兵武当,建文要求其叔儿以佛事终其余年,将留
三千御骑,实则软禁。

  越数年,永乐复至,建文力战不敌,坠崖而死。永乐为掩天下人耳目,乃称
建文为玉皇转世,因无意宫贵,乃于武当山修成正果,飞升天堂。并将湖北西二
十余府县之精赋尽拔修观建庙之用。按各种神话,分别建筑各种宫院。志载开山
当时一共有八宫、六院、二十四庵、七十二观,延续长达一百四十里,其规模之
大,为中国各山之冠。

  钟家信等一众等登上南岩,天色已经入暮,好在半弯新月,正闪着朦胧的光
辉,视线虽是不太清朗,以身负上乘武功的人来说,并不妨碍他们的行动。

  阴风神魔欧阳天足迹遍天下,武当是道家圣地,他自然熟悉得很。他们由榔
梅祠至三天门,再经三琼台至尹喜岩,这一路奇峰突兀,远岫参差,景色之美,
简直不可方物,可惜他们无心欣赏,时时都在戒备之中,美景当前,只得轻轻放
过。

  过尹喜岩是元君殿,然后绕行而上即达天柱顶。他们还未到达元君殿,就已
感到天风劲冽,高寒澈骨,尤以时值深夜,寒气之甚,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武
当山中当然没有常人,但却出现了一批树人,而且还发生一连串骇人听闻的怪事。

  树会流血,树会走路,它还会将一个武林高手杀死,你能说这不是一件怪事。

  最先碰到树人的是金蜈门,他们走在钟家信一行的前间,自然要首当其冲。

  也许是合当有事吧,这般人不迟不早,不前不后,偏偏就在遍布树人的丛林
之中停了下来。他们的领队是一个白衣女郎,由于她面蒙轻纱,瞧不出年岁的大
小,若由身形推测,柳腰丰臂,婀娜多姿,可能是一位姿色迷人的妙龄女郎。

  对这班突袭队伍,她具有极高的权力,在一声“停止,歇息”的命令之下,
他们立即停止前进,然后她吩咐道:“各位调息一下,半个时辰之后咱们继续上
路。”

  对一个长途跋涉者来说,半个时辰是一个短暂而宝贵的时间,他们不愿浪费,
默默的散了去开去。

  对于那个领队女郎金娃来说,春霄一刻值千金。这白衣女郎姓金,名叫霏霏,
乃是淫魔牡丹居士的爱徒,心计武功,这连房中术皆已尽得淫魔的真传。牡丹居
士死后,金霏霏就暗中吸取了牡丹居士的旧部,同时也收揽了黑道中人物,准备
自成一派。

  在三年前,金霏霏在偶然的机会中遇见了金蜈门门主骆孤帆,干柴烈火,一
拍即合。其实,是金霏霏对骆孤帆的勾引,目的不是看中了骆孤帆这个人,而是
看中了他那实力雄厚的金蜈门,想取而代之。而骆孤帆是看中这个人,想收为己
用,并想接收她的部属。

  这于,金霏霏特别请了骆孤帆吃饭,居然告诉骆孤帆是想另主门户,骆孤帆
赞许的说道:“对,你这想法很好,人就要有理想,有抱负,金蜈门上自我骆孤
帆,下至每一个门人,都将为你的后盾。”

  这几句话对金霏霏最是管用,金霏霏听得眉开眼笑的说道:“那太好了,这
事就全仗骆大哥了,小妹没齿不忘。”

  岂知金霏霏这一笑,在骆孤帆看来却是百媚横生,简直到达倾国倾城的地步。

  须知骆孤帆这种年纪的男人,他所喜欢的女人并非是什么青春少女,而是这
种成熟又懂得风情的女人。谁知就在这时,他已感出有些不大对劲,体内像有一
把火在开始燃烧,而且火势渐渐向小腹下集中,烧得他那肉棒很快便变成一条又
大又粗的火钻,不由把裤子撑起了老高。

  本来彼此话已说得差不多了,他也该起身告辞了,这一来却使他根本不好意
思站起来,连坐在那里都必须弯下腰去。他万万没料到,竟是金霏霏主动在饭菜
中下了媚药。其实以骆孤帆这种杀手出道的人物来说,怎么会中了道儿呢,这做
叫作色不迷人人自迷嘛。

  此刻,金霏霏见骆孤帆一面弯腰,一面咬牙裂嘴,但她故意水仙不开花,装
蒜,显得惊讶的神情说道:“骆大哥,您是怎么啦,好像不舒服的模样。”

  骆孤帆老奸巨滑,当然明白着了道儿,但又难以启齿,只好强忍直行而上的
欲火,双颊抽搐的道:“不晓得怎么搞的,肚子有点不舒服。”

  “是不是饭菜不干净,这菜馆真可恶,非找他理论不可,给他一点教训。”

  “老夫记得饭菜中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据小妹所知,有很多食物是相克的,说不定骆大哥吃了什么东西,就是吃
了相克的东西会不会有这种感觉。骆大哥,你有什么感觉。”

  “这个,老夫很难启齿的。”

  “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的确羞于出口呢。”这时骆孤帆的肉棒真个是孤舟扬帆了,他捂着小腹道:
“我该回客栈了。”

  “回去,那你的肚子痛怎么办呢。”

  “就由它了,回到客栈找个医生看看,就会没事的。”

  “骆大哥,不如到小妹房间躺会儿怎么样。”

  “那怎么好意思呢。”

  “骆大哥,你怎么见外起来啦,小妹今后仰仗之处甚多,都是自家人了,还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由小妹亲自照顾也比较安心。”

  “可是到你的房里,总不太好吧。”

  “骆大哥,你越说越见外了,你未娶我未嫁,咱们都是武林中人,讲求的是
洒脱,这有什么好顾忌的。”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先到你房中去躺躺。”但他因为肉棒撑得太高,无
法直起腰来,只好趁对方不注意之际,偷偷的迅速把那根肉棒扳到大腿中间夹起,
然后小心的站了起来。

  金霏霏为了表示殷勤和体贴,连忙上前扶起。骆孤帆不敢走快,以免那肉棒
滑出腿外,只能两腿夹紧,一点一点的向前挪步。其实,这些金霏霏早以河豚吞
灯,肚明雪亮,但仍然故意问道:“骆大哥,你好像连走起路来都很吃力一样。”

  岂知他这一开口分神,那肉棒竟然真的溜出腿外,把裤子撑得“砰”的一声
响。他连忙一咧嘴,急急弯下腰去,偷偷地抓起来又塞进两条大腿中间去。当然,
这情形瞒不过金霏霏,只是她故意装着没有看见。

  进入卧房,骆孤帆眼睛一亮。金霏霏的卧房他实在没有料到,布置得竟是如
此春光旖旎,一个平常人踏入也难免会心猿意马,何况骆孤帆此刻已在媚药的强
烈催情下。在这刹那,骆孤帆真恨不得一把搂住金霏霏压倒在床上,即刻行云布
雨,共赴巫山。但却自持一门之主,还是强忍着。

  金霏霏把他扶上床,他本想以俯卧或侧卧姿势把肉棒压在身下,以免丑态毕
露,但金霏霏却偏偏扶着他仰面躺下。这样一来,骆孤帆仍必须把两腿紧夹住,
虽然躺在那里,仍是标准的立正姿势,操场上的基本动作是可打个满分的。

  “骆大哥,既然是肚子痛,四肢就都松散一下,您干嘛把两腿夹得那么紧。”

  “老夫正在用力,唯有这样才会觉得舒服些。”

  “不对吧,这样怎能舒服得起来嘛。”

  “老夫所习武与一般武者不同,两腿夹紧正是运功紧要关头。”那知,他说
话时两腿稍微一松,那肉棒却趁机胜的一胜蹦了出来。这一蹦不打紧,那裤子立
即竖起了遮阳伞。

  金霏霏装得真够绝,立即尖叫一声道:“骆大哥,这时候你还玩什么魔术,
你裤子里怎才装了个弹簧锤。”

  骆孤帆不能再装了,其实他早已被媚药催得欲火焚身,顺手一拉,就把金霏
霏掀翻在床上,开始撕扯金霏霏的衣服。

  “骆大哥,你想干什么。”

  骆孤帆气喘如牛的说道:“霏霏,老夫实在不能不说了,我可能是误服了春
药,下身烧得实在受不了了,若再不解决,只怕……”

  说话时,他继续撕扯着金霏霏的衣服,而霏霏却故意做作嚷嚷道:“骆大哥,
不可以,我出去替您找个女人来。”

  骆孤帆那能听得进去,三下五除二,已把金霏霏撕扯得一丝不挂,然后自己
也剥个精光。立即,一个猛虎擒羊扑了上去。他那大肉棒实在太大,虽已对正目
标,但开采得非常辛苦,就像考生挤窄门一样。

  金霏霏虽是淫娃,但因事前未能调情,忽然碰上大肉棒,以致蓬门未开就遭
大军压境,就显得难以适应,不由“哎唷”了好几声:“骆大哥,你轻一点,小
妹适应不了啦。”

  骆孤帆只得放慢了行军速度,命令大军暂时在城门游巡。金霏霏依然“哎唷”

  连声的叫道:“骆大哥,您今年高寿呀。”

  骆孤帆一面挺动一面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的年纪至少也该七十岁了吧,怎么竟比小伙子还厉害百倍。”

  “这是天生的,不可强求,直到临死,也不会变质的,哈哈……”说完,磨
蹭了几下,接着便由浅入深,开始发动了攻势。

  金霏霏经过这一阵调情,油田已开始润滑了不少,她一面体会这肉棒带来的
刺激,一面还居然旋转起臀部迎合着。

  不大一会儿工夫,骆孤帆终于长驱直入,攻到了底。接着,油田里发出异声,
像夏天里的养着青蛙一样。

  在骆孤帆不停的行刺下,金霏霏也跟着浪声不绝,双手紧紧搂住骆孤帆的腰,
并照样挺臀相迎。现在,金霏霏虽不是他乡遇故知,却是名符其实的金榜题名时。

  在骆孤帆的一阵猛攻之下,终于疟疾复发,浑身发抖。最后是黄河决口,油
田尽成泽国。

  骆孤帆只见对方已经溃不成军,而自己尚未交货,不由心头大急。他明白,
若想散尽体内的媚药之毒,不交货是不成的,尚若现在收了兵,等于功亏一篑。

  “霏霏,你怎么样啦。”

  “骆大哥,小妹不行啦。”

  “可是我不能停止啊,必须让它出来,这样才能散尽体内的媚毒。”

  “可不可以让小妹休息一下再来。”

  “不行,我不能休息,一体息那药必保会重返体内,那就麻烦大啦。”

  金霏霏一咬牙道:“好吧,骆大哥只管插吧。”

  “老夫也担心怕你受不了啦。”

  “小妹只好人情送到底啦,即便拼着一死,也要替骆大哥排去体内的媚毒。”

  “霏霏,你注意啦,老夫的第二次攻击又要发动了。”骆孤帆说干就干,绝
不拖泥带水,立即展开第二波攻击行动。

  金霏霏真的这样溃不成军了吗,其实这是她的手法,欲擒故纵,做出这种牺
牲小我的伎俩。女人就是这一点厉害,从欢乐的高峰滑落跌下之后,很快的就可
以在不知不觉中又还阳,这就是女人能够征服男人的地方。而男人就不行了,一
旦从欢乐的高峰上滑落跌下之后,立刻就会像一条死蛇,一蹶不振,原形毕露。

  骆孤帆连插了几百下,终于从淋漓酣畅的欢乐高峰上滑落下来,完全了重大
责任。

  这时金霏霏死去活来,似乎整个人都瘫软了,躺在床上狂喘嘘嘘,放肆的狂
摆嘶吼。眉梢眼角儿,那一股比酒更浓的春情仍然散不掉,化不开。

  骆孤帆顿时萌生惜香怜玉之心,翻身下马,低头望望自己的肉棒。这家伙真
是神奇无比,刚才还威武昂扬像巨无霸似的,此刻一下缩得很似一根死蛇。他拉
起被子先把金霏霏的身子盖上,然后匆匆地穿好衣服便想要下床。

  却听金霏霏有气无力的叫道:“骆大哥,你要到哪里去。”

  骆孤帆拱拱手道:“霏霏,感谢你舍身相助,大恩大德骆孤帆永记肺腑,没
齿难忘。”

  金霏霏忽然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把拉住骆孤帆道:“骆大哥,你就这样走了
么。”

  骆孤帆被问得吃了一惊道:“霏霏,你是想借此威胁我吗。”

  金霏霏斜眼睨了骆孤帆一眼,说道:“骆大哥,你误会了,老虎拉车,小妹
那敢啦。”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妹虽然名声不好,但并非人尽可夫,现在已经给你了,希望骆大哥别忘
记小妹就好。”

  “霏霏,你真想跟我继续来往吗。”

  “骆大哥是不是嫌弃我。”

  “怎么会呢,我这是喜从天降,做梦也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这不是做梦
吧。”

  “当然不是做梦,骆大哥,今日的事小妹永远不会忘记,实对你说,小妹从
来没有这样痛快过。”

  “霏霏,既然你肯答应,以后咱们就……”

  “以后咱们就合作,小妹从今天起也就是金蜈门的人了。”

  这次以后,他们果然合作了,金霏霏作了骆孤帆的情妇,居然以门主夫人自
居。此次行动,由金霏霏作主,对付的自然就是武当派了。


               第二十八章

  阴风神魔欧阳天足迹遍天下,武当是道家圣地,他自然熟悉得很。他们由榔
梅祠至三天门,再经三琼台至尹喜岩,这一路奇峰突兀,远岫参差,景色之美,
简直不可方物,可惜他们无心欣赏,时时都在戒备之中,美景当前,只得轻轻放
过。

  夜深人静,万物皆寂,何况又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按说是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的。当然,他们也不会打扰别人,这儿除了草木沙石,连一支蚂蚁都很难找到。

  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尤以深山大泽之中,往往会发生令人想不到的怪事,
可能是金蜈门流年不利吧,一种骇人听闻的怪事,今晚就被他们遇上了。

  他们之中有一个年约三旬的彪形大汉名叫褚傅新,是金蜈门黑衣队中的杰出
人物。此人功力颇高,但性偏激,只要一言不合,出手必然伤人,自从金蜈门踏
入中原以来,伤在他手下的黑白两道高手,已有十余之多。现在有半个时辰的歇
息时间,他却不愿跟大伙挤在一块,因而转身移步,独自向树林之中走去。

  也许这几天他没有杀人,所以性情变得十分粗暴,他手中抡着一枚冷魂飞星,
伸缩吞吐之间,不断的向邻近的树木飞射。没有人杀,杀树,未尝不是一种发泄,
虽然树木不会呼痛,那飞星着树的夺夺之声,听来倒是有些过瘾。

  树木不会呼痛,会呼痛的树木必然是一个怪物。世间的怪物毕竟不多,除非
特别倒楣,多半不会碰到它们。也许褚傅新楣运当头,别人遇不到的怪事,竟然
被他遇上了。

  他伤过不少树,也杀过不少人,这回当飞星掷出之后,他竟然心头一懔。像
他这种人是不会害怕的,在他来说,杀人是乐事,伤几棵树又算得了什么。只不
过他击中的那棵矮树,竟然是一个怪物,飞星掷出,矮树应手发出一声闷哼。这
实在是一件前所未见的奇事,树木居然会发出人类一样的声音,就算他胆大如斗,
也不能不为之大感震骇。毕竟他是一个煞星,所以有些不太信邪,右臂一振将飞
星收了回来,脚下一挪,向那棵矮树逼了过去。

  现在的月色并不清朗,树林更是一片迷朦,由于他目光锐利,仍能瞧出树干
之上有一缕身丝渗出,他懔然了,无论他的功力多高,也不能与山精木客为敌。

  于是,他想走,及早脱离险地,应该是明智的选择,但他刚刚拧转身形,左
右胁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他就什么不知道了。

  他是恶人,是煞星,这种收场是必然的,正应了那句瓦罐不离井口破,但是
他临死那声尖锐的惨嚎,难免会将他的同伴引来。

  适才矮树的闷哼,金蜈门已经有人听到,这声惨嚎声闻数里,他们一行人自
然会闻声而来。他们找到了惨死的褚傅新,却找不到杀他的敌人,但晚风呼啸,
草木皆兵,令人有一股肃杀的感觉。不管怎样,金蜈门的人不能白死,他们必须
找出这个暗中下手的敌人,在领队指派之下他们分开了,由三面展开搜索。

  这是一个极端诡异,恐怖绝伦的森林,他们没有找到一个敌人,但金蜈门下
却在不断发出惨呼,敌人几乎是来无影,去无声,他们三路人马全都受到惨痛的
打击。

  这种扣人心弦的声浪,钟家信一行也听到了,因为他们正紧跟在金蜈门的身
后。

  “小姐,这是什么在叫,好怕人。”

  “别怕,小燕,咱们跟着钟公子有什么好怕的。”这是方玫主婢一段简短的
交谈,由语意之中,可以听出她们对钟家信是如何的信赖。

  阴风神魔欧阳天哈哈一笑道:“小妹子,这你就弄错了,要是行侠江湖,扶
危济困,或是跟当今豪侠争一日之长短,你们跟着小兄弟一定不会吃亏,不过,
嘿嘿,现在咱们是置身于深山密林之中,所遇到的不是鬼物便是妖魔。”

  方玫尖叫一声道:“老哥哥,你别吓我。”

  阴风神魔欧阳天微微一笑道:“老哥哥怎会吓你,只是向你说明实情罢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要不要听。”

  方玫樱唇一撇道:“你说吧,我才不怕呢。”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所谓山精木客,妖魔鬼怪,也只是传说而已,举世之
中有几个当真看到?一般江湖术士,左道旁门,多半利用人们心理上的弱点,妖
言惑众,故弄玄虚,使鬼魔邪恶的传说,在民间造成极大的震撼。”

  钟家信道:“老哥哥说的不错,很多事都是庸人自扰。”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但有一些江湖门派,专门装神弄鬼,那些阴险狡诈的
门道,令人防不胜防。”

  方玫道:“我明白了,老哥哥是说郭大哥江湖阅历不足,碰到今晚的景况,
只有你才能保护咱们。”

  阴风神魔欧阳天哈哈一笑道:“小妹言重了,那保护二字老哥哥可不敢当,
只不过一般宵小的障眼法儿,很难逃过老哥哥的一双老眼,到时候可以从旁提醒
一二罢了。”

  方玫道:“这话倒是不错,请老哥哥带头。”

  经过一阵急驰,他们走近了那片森林,一片恐怖的景象立即呈现于他们的眼
前。地上躺着参遭横死的金蜈门下,却瞧不出一点打斗的痕迹,好像死者突然遭
到意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抵抗。再往前走,遗尸逐渐增多,打斗的痕迹也随处
可见,只是除了金蜈门下,找不出敌对者的尸体。

  阴风神魔欧阳天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行动也显得十分慎重,最后停下脚步
道:“小兄弟,咱们只怕遇到一群十分可怕的敌人。”

  钟家信道:“老哥哥知道他们是谁吗。”

  阴风神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可能是神树门。”

  方玫一怔道:“神树门,这是怎样一个门派。”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个门派,甚至整个江湖知
道有这么一个门派的也为数不多。”

  方玫道:“老哥哥是如何知道的。”

  阴风神魔沉思有顷,似是在回忆一段往事,良久始道:“十年以前,我偶游
云贵边区,在一个名叫河塘铺的山镇附近,就遇到几名树人,那一次我几乎栽在
他们的手里。”

  方玫道:“什么叫树人。”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他们戴着头罩,穿着圆桶似的长袍,全身的颜色与树
干一般无二,乍眼瞧去,必然以为他是一截树椿,所以当地的民众称他们为树人。”

  说着顿了一顿,接道:“他们使用像树枝的钢叉,招式怪异,来去如风,还
会射出毒烟,令人防不胜防。”

  钟家信道:“凭武功,咱们多少总还可以应付,如果他们再抽冷子射出毒烟,
这的确是一桩麻烦。”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他们的毒烟带着深灰色,如非视线不明的夜晚,倒还
容易辨认,最要注意的是与这般人对敌之际,必然抢占上风,如若他们射出了毒
烟而又闪避不及,那就该迅速倒向地面,以最低的姿态,对敌人的下盘作凶悍的
攻击。”

  方玫道:“为什么要倒向地面。”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毒烟较空气为轻,一经射出,立即向空中飘升,贴身
地面是躲避毒烟的一种方法。”

  钟家信一叹道:“世事洞明皆学问,闯江湖果然不是单凭武功就能行得通的。”

  他们边走边谈,此时已经进入丛林的中心地带了,阴风神魔欧阳天忽然脚下
窒,急道:“小心。”

  其实不必他出声警告,走在他身后的钟家信等已经十分明白,因为前面一片
林空之带正摆着十几具鲜血淋漓的尸体,那股血腥之气,令人触鼻欲呕。横存林
空的尸体之中,有金蜈门下,也有树人,如果将双方的遗尸作一比较,树人比金
蜈门还多出三具。

  钟家信眉峰一皱,道:“老哥哥,由此地凌乱的情形瞧看,适才的搏杀可能
相当剧烈,令人不解的是,树人似乎落了下风。”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那是必然的,金蜈凌空飞舞,威力何等的惊人。他们
的冷魂飞星,也是武林公认最为犀利的外门兵刃,神树门只不过……”他语音未
落,忽然“哼”了一声道:“兔崽子,果然来了。”

  钟家信道:“老哥哥,你猜他们是那方面的。”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金蜈门人数不多,经过几场拼斗,所剩已是寥寥无几
了,我想来人必然是神树门的。”

  钟家信道:“神树门跟咱们并无过节,那就不必结这个仇家了,咱们由树上
走。”

  阴风神魔道了一声“好”,弹身跃起,一飞冲天,身形穿林而上,在树梢停
了下来,待钟家信等先后到达,他用于指了一下方向,然后以风驰电掣之势向南
岩急扑,待登上岩顶,已是天色大明了。

  南岩的名胜有太子困龙床、大金钱、大金钟、五百灵官、井露井、梳妆台、
飞身岩、龙头香等,都是引人人胜的好去处。身入灵山,眼观胜景,钟家信虽然
急于找到老父,脚下却自然的慢了下来。他们在路上吃了两次干粮,傍晚时分赶
到了树梅祠,此地只有半山,气候便已不同,山风呼呼,寒气袭人,使人有隆冬
将至之感。

  武当山高,每一段气温不同,故山中花木,入春殆备四时,初则桃李如锦,
绿荫如幄,继则红叶黄花,老梅残雪,变化之大,令人如历四季。在榔梅祠,他
们找道人借宿,然后询问钟氏一门的近况。

  被问的是一个约莫四旬的道长,他双目精光一闪,道:“施主是什么人,跟
钟家有什么关系。”

  钟家信道:“在下钟家信,钟国栋乃是家父。”

  道长道:“原来是钟少侠,久仰,贫道听说钟氏一门曾经寄居敝山,但详细
情形贫道并不了解,各位可以在此暂留一宿,明早贫道派人带你们去见敝掌门,
一定有一个圆满的答复。”

  钟家信道:“多谢道长。”

  待这位道人离去之后,阴风神魔忽然“哼”了一声道:“这牛鼻子到底在搞
什么鬼。”

  钟家信一怔道:“老哥哥瞧出了什么。”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此人目露精光,暗蕴杀机,言语口不应心,对咱们含
有颇深的敌意。”

  钟家信道:“这就怪了,莫非本门子弟无意中开罪了他们。”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我看不会如此简单,其中只怕另有蹊跷。”

  方玫道:“老哥哥说的不错,咱们倒是应该小心一些。”

  小燕撇撇嘴道:“就凭武当这些牛鼻子,哼,弄火了咱们就抄了他们的窝。”

  方玫瞪了她一眼道:“小燕,你在胡说些什么。”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武当人材凋零,早巳今非昔比,该派不求振作,却仍
以泰山北斗自居,该派长老金弘道长昔年勾结苗疆蛊女黎可秀之事揭穿之后,声
誉更是一落千丈,他们仍不知闭门思过,给他们一点教训应不为过。”

  钟家信道:“反正明天要见到他们掌门了,到时候见机而行就是。”

  这一晚很平安的度过去了,翌晨由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道童引导,直向天
柱峰的绝顶奔去。

  在途中奔行半日,道童连吭出一声都没有,钟家信原想跟他聊聊,就便探听
一点金氏一门的讯息,人家既然心存敌意,他只好免开尊口了。

  道童无知,钟家信不屑计较,但小燕却不愿就这么便宜他。她解下腰际的软
鞭,右臂一伸,劲贯鞭梢,同时一吐一带,道童冷不防竟然摔了个狗吃屎。

  平白被人家摔倒,道童自然火冒三丈,他一蹶即起,双手向腰间一叉道:
“是谁暗算道爷,有种的就站出来。”

  小燕把玩着她那条软鞭,投目空际,瞧都不瞧道童一眼,但却嘴角轻撇,冷
冷一哼,道:“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对女人,道童有一份缅腆,尤以像小燕如此年轻,而又美丽的女孩子,他更
觉得手足失措,良久,他才红着脖子,挣出一句话来,说道:“你为什么要摔我。”

  小燕道:“谁故意摔你了,我只是想舒展一下筋骨,不小心碰到你罢了,其
实摔一下平常得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小道童不再说什么了,身形一转,继续向前面奔去。

  小燕奔上几步,跟到道童的身后,道:“喂,我叫小燕,你的法号叫什么。”

  道童道:“我叫瑞云。”

  小燕道:“原来是瑞云小道长,失敬,听说你们武当有一种袖中剑很好玩的,
你学过吗。”

  瑞云道:“没有,袖中剑要等几年我才能学。”

  小燕道:“这么说来,它必然是贵派最高深的剑术了。”

  瑞云道:“不,敝派最高深的剑术是太极慧剑,可恨那本秘笈竟被人偷走了。”

  他说到别人偷走之时,竟然扭过头来向钟家信狠狠的瞪了一眼,好像在指着
和尚秃驴,那本太极慧剑秘笈的被偷,与钟家信似乎颇有关连一般。

  钟家信心头一动道:“小道长,贵派的秘笈何时被偷,是什么人偷的,贵派
可有眉目。”

  瑞云道:“大前天晚上被偷,偷的人还留下一张借据。”

  钟家信道:“会有这种事,那人是谁。”

  瑞云道:“钟家仁。”

  钟家信愕然道:“是我三哥,不可能。”

  他语音甫落,但见人影嗖嗖,山石草木之间忽然涌出数十名道士来,其中一
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哼”了一声,道:“铁证如山,有什么不可能的。”

  钟家信道:“道长是……”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老牛鼻子是武当掌门的师叔,也是该派硕果仅存的青
铜长老。”

  钟家信抱拳一礼道:“钟家信参见前辈。”

  青铜长老“哼”了一声道:“不必,只要你们交出本门的秘笈,咱们也不愿
深究。”

  钟家信道:“前辈这是强人所难了,咱们几时拿走贵派的秘笈的。”

  青铜长老道:“我知道不是你,但不得不委屈你一下,带走。”

  武当门下应声奔出四人,他们的年龄不相上下,约莫在三十五至四十之间。

  这些人除了身着道装,怀抱长剑,另一相同之处是目光锐利,气定神闲,必
然都是武当门下的高手。

  钟家信不愿因一点误会而导致轩然大波,于是迎着来人双拳一抱,道:“各
位道长,这只是一个误会,我三哥绝不会要贵派的剑笈的。”

  来人之中一名身材瘦长的道士冷哼一声,道:“就凭你这句话。”

  钟家信道:“不在下人微言轻,道长自然听不进去,不过在下可以用行动来
做证明。”

  瘦长道士道:“哦,说下去,什么行动。”

  钟家信道:“本门天都九归剑法,虽然算不得武林绝艺,但在下自信绝对不
会输给太极慧剑的。”

  瘦长道士面色一沉,道:“你是要以剑术跟贫道分个高低。”

  钟家信道:“是的,但不是道长一人,而是想向四位道长同时请教。”

  瘦长道士勃然大怒道:“好狂妄的小辈,你知道咱们是谁。”

  阴风神魔欧阳天接口道:“武当四大弟子,的确是几个出色的人物,不过,
嘿嘿,碰到老夫的小兄弟,你们就不值一提了。”

  瘦长道士向阴风神魔欧阳天打量一眼道:“你是谁,竟……”

  阴风神魔欧阳天名震武林,只要走过江湖,没有不认识他的,武当四大弟子
也是湖海闻人,瘦长道士居然不认识欧阳天,岂不是一件怪事。其实这不能怪他,
因为阴风神魔戴着一顶阔边草帽,帽沿压到眉际,遮着了半个面孔,自然不易认
得出来。

  经瘦长道士一问,他才将帽沿推高,现出一张阴森冷酷的,布满杀机的面貌。

  人的名,树的影,当武当门下瞧出他就是名震黑白两道的阴风神魔之后,禁
不住面色大变,底下要说的话也噎了回去。青铜长老双拳一抱道:“原来是欧阳
大侠,久违了。”

  阴风神魔欧阳天“嘿嘿”一阵冷笑道:“别攀交情,老牛鼻子,咱们桥归桥,
路归路,有什么话待小兄弟的事解决之后再说。”

  青铜长老“啊”了一声道:“钟小施主是欧阳大侠的小兄弟,贫道失敬了。”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不错,不过对付你们这些牛鼻子,还用不着老夫插手,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青铜长老精神一振道:“对不起,欧阳大侠,太极剑笈是敝派镇山之宝,咱
们不惜任何代价,必须追它回来。丹书,你就向钟小施主讨教讨教吧。”

  欧阳天虽然被人列为魔道,但一诺千金,言出必践,是他的金字招牌,他说
不插手就不会插手,这是青铜长老精神一振的原因。

  丹书就是那位瘦长道士,也是武当四大弟子之首,此人一身功力,除了青铜
长老,在场的武当门下就数他修为最高,青铜叫他出战是志在必得。虽然如此,
丹书依然不敢大意,阴风神魔能够认钟家信是他的小兄弟,这位丰姿优美的少年,
必非等闲之辈。于是他面色一整,将长剑往怀中一抱道:“贫道丹书请钟少侠赐
教。

  对付像丹书这等人物,钟家信本来无须用剑,举手投足便可将对方收拾下来,
但为了展现天都九归剑法并不输于太极慧剑,他还是将方玫赠送的长剑取出。

  出鞘一道白光,势如经天长虹,这是钟家信长剑出鞘的气势,这一气势却使
丹书及所有在场的武当门下神色一呆,因为他们瞧出它是名满天下的白虹宝剑。

  白虹宝剑吹毛立断,锋利无比,是薤山双奇的成名兵刃,除了他的后人或亲
传弟子,外人是无法获得的。

  因此,丹书“哼”了一声道:“施主原来是方大侠的传人,失敬。”

  钟家信道:“那你不打了。”

  丹书道:“方大侠侠名满天下,贫道岂能不表示一点敬意,施主注意了。”

  语音甫落长剑倏飞,刹那之间,一连攻出五剑。太极慧剑果然不凡,这五剑
不只是一气呵成,而且首尾相连,浑然一体,构成一幅绵密的剑幕,包围着钟家
信的全身,似乎他每一寸肌肤,都在剑锋攻击之下。

  方玫主婢大吃一惊,两人一声娇叱,就待双双赴援。但她们的身形还未移动,
突见白虹耀眼,斗场上响起一片折金断铁之声,丹书的剑幕消失了,他踉跄着连
退数步,在原地留下一些破铜烂铁。

  显然,丹书失败了,兵刃被毁,衣裂肉现,钟家信只是回敬了一招,武当四
大弟子之首竟然败得如此之惨。

  在武当来说,这是一个惊人的意外,也是一项奇耻大辱,如是传之江湖,武
当一派岂不要声誉扫地。因而他们在一呆之后,尚未参战的四大弟子之三便一起
挥剑急扑,其余武当门下也纷纷亮出长剑,一场血溅名山的混战,眼看难以避免。

  令人想不到的是青铜长老,他竟然以悬崖勒马的心情,及时发出一声叱喝:
“住手。”

  武当门下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钟家信也愿意息事宁人,拦住奔上来的方
玫主婢,这一仗暂时是打不起来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已经事无,因为双方仍然
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再起恶斗的可能。

  谁知青铜长老忽然长长一吁,道:“也许咱们当真错了,各位请吧。”

  方玫道:“前辈是让咱们走。”

  青铜长老道:“请恕敝派没有接待,请。”

  钟家信双拳一抱道:“前辈高人的胸襟,果然不同凡俗,不过金氏一门忠厚
传家,决不能容许任何一个害群之马,贵派固然必须收回剑笈,晚辈也要查个明
白,如果前辈能够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见示,晚辈当感激不尽。”

  青铜长老略作沉吟道:“好吧,我告诉你,五天前的一个夜晚,贵门忽然举
家离山,只留给敝派掌门一封谢函。”

  钟家信道:“署名的是我三哥。”

  青铜长老道:“不,是令尊钟大侠。”

  钟家信道:“信上怎么说。”

  青铜长老道:“很简单,多谢招待及因急事不得不连夜离山。”

  方玫插嘴道:“后来你们发现剑笈失踪,就怀疑是钟家盗走了。”

  青铜长老道:“不是怀疑,是有铁一般的证据。”

  方玫道:“什么证据。”

  青铜长老道:“钟家仁留下的一张纸条,说明借剑笈一年。”

  钟家信道:“那张纸条呢。”

  青铜长老道:“敝掌门去追赶钟大侠,纸条由他随身带走了。”

  钟家信道:“他们去了何处。”

  青铜长老道:“西北。”

  钟家信双拳一抱道:“贵派失落剑笈之事,晚辈早晚会对贵派有一个交代,
告辞。”

  语音一落,转身向西北放步急驰。

  待越过几座山峰,方玫脚下一紧,奔到钟家信的身侧道:“大哥,西北地域
辽阔,差之毫厘就会失之千里,咱们究竟如何走法,应该先有一个打算。”

  钟家信道:“我在武汉之时,听说获得《露宝真经》之人系逃往西北,当时
云集武汉的各派高手,也相继向西北赶去,不管我爹他们为什么也去那儿,但西
北已经是群雄荟萃,山雨欲来的态势是不会错的,咱们只要往西北走,不怕找不
到他们。”

  阴风神魔欧阳天道:“好,咱们由竹溪入陕,然后北上,我想不待到达西安,
就会有点眉目的。”

  于是他们由草店转往西北,经材山、竹溪之线,迳向陕西省境奔去。

  巴山主峰在陕西之南郑,山脉迤逦入川,雄峙川东,广大难尽,重庆的鹅颈
岭就是巴山峰岭之一。鹅颈岭上的浮图关,紧扼长江、嘉陵两江,登关遥望,但
见江山盘纡,苍郁满目,洵河有“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之概。

  关后“夜雨寺”之东,有一幢建筑雄伟,型式古朴的房屋,四周古木环护,
洞壑幽深,景物之美,简直不可方物。这幢房屋名叫“夜雨山庄”,庄主是一位
家财万贯,但不求闻达的隐世高人。庄西有一道小溪,溪水清澈,游鱼可数,加
上两岸林木掩映,修竹参差,五柳先生的桃尖胜景也不过如此。

  此时正当晌午,目正当中,微风不扬,山林虽然清幽,仍有一份燥热的感受,
忽然传来一声娇娇的声音:“小姐,这儿天气热死人了,咱们歇一下可好。”

  “好吧。”

  说话的是一红一绿两名少女,她们沿溪而上,像是游山玩水而来,也许她们
已经走过不少山路,神情上已有几分慵懒的状态。她们刚刚坐上一块山石,绿衣
少女又“啊”了一声道:“小姐,你瞧。”

  红衣少女道:“瞧什么。”

  绿衣少女道:“你瞧那小潭。”

  红衣少女道:“小潭又怎样。”

  绿衣少女道:“咱们这一身汗,咳,实在难受得很。”

  红衣少女道:“你想到潭里洗洗。”

  绿衣少女道:“好不好嘛,小姐。”

  红衣少女道:“你疯啦,小丫头,青天白日,你不觉得害臊。”

  绿衣少女樱唇一噘道:“这儿连鬼都没有,有什么好害臊的。”

  红衣少女迟疑良久,再向四周打量了一阵,终于在绿衣少女相劝之下,同意
了清溪戏水,以消永夏。

  她是一个罕见的美人儿,芙蓉为神玉为骨,再配上那绝代风华,醉人的丰姿,
更增加了几分俏丽。她更是一位天生尤物,无论是一颦一笑,或是举手投足之间,
都会热浪四射,媚态撩人。像她这样一位美绝天人的姑娘,纵然是荆钗布裙,也
难掩那国色天香,如是罗襦尽解,怕不使天地失色。

  爱美是出自天性,所谓食色性也,一个具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是无法抗
拒此等诱惑的。好在这儿是荒山密林,人迹罕至的所在,这双裸体戏水的娇娃,
还不致弄得天下大乱。

  这两个美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桃花仙子柳桃儿和她的婢女小雯姑娘。白居易
诗曰:“春寒赐浴华清他,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此刻主婢清溪戏水,正是这一首诗的写照。

  但当她们戏水不久,桃花仙子忽然面色一变。因为在她两腿交叉之间冲来一
物,只震荡得她整个心神为之一荡。

  “是鱼儿么。”她脑中闪电似的浮起这一想法,然而她整个身躯也随着下体
这个冲击之势,变了姿势,她站在潭中央。可是那尚不知名的东西,像是粘在她
下体上一样,随着她的身子,跟了过去。

  “不是鱼,不是鱼,一定不是鱼。”桃花仙子马上继又生出这一感想,但究
竟是什么呢,她不知道。但她在感觉上,已有了异样。原来这时,在她两股之间,
有一根硬棒棒的物体,隔着一层亵裤,正欲往她那神秘宫深入。

  “难道有鬼。”桃花仙子又想,因此也不由毛发随之悚然。她想呼叫,可是
在这荒山密林又有谁来救援,那么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而失去了主张。她
原是一个很有自信,独断专权的女孩,但此刻却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因为,
那东西却暗暗的给了她一种启示,那便是无限的快感,令她整个的芳心都跟着沉
醉。

  自从和钟家信好过那次以后,她就常常回味那欲仙欲死的情景。回首望去,
美婢小雯已不知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因此,更勾起了她无限的遐思。恍如这一刻,
她己入了仙境,早把呼救求援的意念抛诸脑后,心里痒酥酥的,任由那东西在她
的下体抵触,磨蹭。

  虽然她已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她却装着不知。非但不去理睬,反而巴不得
它有更积极的动作。

  果然,那东西隔着亵裤,向内抵撞了一阵不得要领,便索性把她的亵裤拉了
下来。

  原来,水中潜伏着一个人,他正有计划的向桃花仙子采取行动,这时桃花仙
子的一颗心,早就被他撞酥了,所以也就随他。他把桃花仙子亵裤脱下之后,五
个手指,便如小蛇一般,向她那浅沟慢慢钻去。

  初时,她还感到有些微疼痛,可是经过一阵拔弄扣挖,不但习以为常,反而
竟渐渐的舍不得那五个手指头,不在里面作乐了。

  “喔喔,美爽了,向里搔呀,你是谁呀,哼嗯……”她挺起粉臀向前顶,可
惜在水中用不上力,五个手指虽然紧凑,就是搔不到她的深处,令她难熬以极。

  “用力啊,再用力啊,啊呀……”她竭力将两腿张开,一边五指易于向内深
入。

  这时,她几乎两腿半分弯,但她的痒处仍然没有被搔着,不过,两胯经过一
阵疼痛之后,竞把她整个欲魔驱走,顿时清醒过来。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钟家
信,这样做她是不是对不起钟家信的呢,想到这,她立即面如红血,不知如何是
好。

  她想要尽速摆脱那在水底玩弄她的情操之人,但一想到亵裤仍在那人手中,
便不由又气馁起来:“怎么办。”

  当她尚未想出对策,一条滑溜溜的身体已紧贴着她,冒出水面,她不敢正眼
相视。

  可是他却不能就此饶了她,他是一个中年人,身如游鱼,水波不扬,其水性
之佳,在当代武林之中,堪称极为罕见。此人五官端正,浓眉大眼,虽是面无表
情,但是那无情的面颊,却在不由自主的轻轻跳动,双目放射奇光。显示他内心
具有难以抑压的激动。

  “姑娘,够意思吧。”说完,嘿嘿一笑。

  这一笑,结合了万千情绪,桃花仙子听了,打心眼底直哆嗦:“请你……”

  “有什么话,尽管说,用不着吞吞吐吐的。”

  桃花仙子想要拿回亵裤,但却不好意思开口:“请你帮帮忙,还给我……”

  “什么东西。”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桃花仙子知道自己若不直言道破,即不知要蘑菇到什么时候,于是她红着脸,
腼腆的道:“我的亵裤。”

  “噢,这个呀,要我还你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成了。”

  “什么事。”桃花仙子深怕对方提出刻薄的要求,不由心如鹿撞。

  “这个嘛,我知道你听了之后,决不会反对,说不定还巴不得,我开口哪。”

  “究竟是什么事嘛。”

  “当然是好事。”

  “好事……”

  “你答不答应。”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所说的好事,是什么哪。”

  那人哈哈一笑,只笑得桃花仙子心悸不已。那人笑过一阵之后,说道:“刚
才也许你痛快得飘飘欲仙,可是我这棍棒棒,却还在大门口外立正的站着卫兵哩,
你看怎么打发呢。”

  这一问题,桃花仙子怎能回答得出口,于是她默然无语。

  “你说呀。”他说着话,已划到桃花仙子背后,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又道:“难道你痛快了,就不顾我了么。”

  这时候桃花仙子真是万般自悔,不该贪图一时消魂,落得这般尴尬。

  “你是不是不信,那么你就摸摸看。”他抓起她的手,按在他硬棒棒的肉棒
上。桃花仙子有过一次经验,在她脑海里总以为男人的肉棒大小都是一样的,此
刻真是令她作梦也没想到这人的东西,似乎比钟家信还要壮硕,她不禁想道:
“假若他这东西塞在我这里边。”

  一种奇异的感觉,撩起她的遐思,以致竟忘了她按在对方的肉棒上的手,是
该抽同来呢,还是继续抚摸着。这时,她只一味的想。

  “这个硬棒棒的东西寨进去,是不是比钟家信的更好受,还是痛苦。假若要
是痛苦,恐怕普天下的女人也会都是傻瓜,自讨苦吃,那么一定是更好受、更快
乐喽。”她一边想着,竟心不在意揉着对方的肉棒。

  “我没有骗你吧。”

  那人突然说了一句,顿令桃花仙子倏然一惊,可是欲火这时已开始在她的内
心中燃烧。她情不自禁,无法按捺的点了点头。但却想不通,现在是在水中,怎
么样才可以替对方消了欲念,也替自己解决饥渴呢,于是她忍不住问道:“在水
里行吗。”

  “这有何不可,你的水性很强,泡上个把时辰决无问题。”

  “我怕。”

  “你怕什么。”

  是的,她怕什么呢。是怕别人瞧见,是怕对不起钟家信,还是怕不够消魂,
连自己都不知道。

  “假若你怕力量不够,有我哪,就是在水中待上个一天半天也没关系。别怕,
有我呢。”

  桃花仙子真想不到,对方竟然能有这般高强的水性,令她甚感惊异,于是,
忍不住向对方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真是令她大失所望,并且啼笑皆非。原来,对方不知在什么时候,
戴上了一个特制的面具,似乎是一种潜水的工具,怪不得敢癞蛤蟆打哈欠,吹大
气了。可是,桃花仙子这时,桃花仙子整个意念均被欲念所占据,那有闲情追问
面具的功用,只听她问道:“在水里恐怕不行吧。”

  “好得很,不信你就试试,保证你称心如意。同时还有个名堂,叫做鸳鸯戏
水。”

  “鸳鸯戏水。”桃花仙子第一次听到这种名称,所以竟情不由己的,也跟着
复诵一遍。其实桃花仙子早已心中发痒,口舌干燥了,显然她的欲之火且已达高
潮,若不扑灭,恐怕连她自己会立刻化成灰烬。闻言她迫不及待的说:“好嘛,
就试试看吧,不过,这样做我一点也不懂。”

  “这还用老师教,只要你依着我的话就行了。不过,你可要沉住一口大气,
否则,喝了水,那可就要糟糕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桃花仙子扳正,面向着
他,虽然两个人齐肩之下,均在水中,可是,那底下两个玩意却已经开始彼此勾
搭了。

  终于,他那肉棒被宝蛤包住了。他再一用力,将她的粉臀往自己身上一扳,
那根棒棒的玩意就进入“水火同源”寻幽览胜了。

  桃花仙子“啊”了一声,便闭上了她的一双眼睛:“是这样吗。”

  “是的,你很聪明,一学就会,孺子可教也。”

  “我,人家还是第一次,你还要取笑。”桃花仙子颤巍巍的说,用手去捶他
的胸脯,这样一来竟忘了划水,身子不由往水中沉了下去。

  “这只不过是开始,高潮还在后头呢。”

  桃花仙子已觉得自己胯下那空虚的洞洞,已被塞得满满的,结结实实的顶住
她的玉芯,就象顶住了她的口腔似的。就在这时,她已经感到满足了,想不到对
方竟说这是开始,难道还有比这更痛快更痛快、更消魂的事情吗。脑海电光石火
一闪,暗忖:“不错,这的确只是开始,自己还没有泄洪哩。”

  然而,她正在回昧与钟家信肉搏时,自己泄身的那奇妙的新境界。

  但他未等桃花仙子回话,便扳着粉臀,开始动作起来。不一会儿,他把那根
长长的肉棒,霍地一下从油田抽回来,桃花仙子顿时高楼失足,忙不跌的紧紧保
住对方。就在她顿感空虚之际,他那油钻又慢慢的塞了进来。可是半天也不见到
底,令她奇痒难耐,顿时令她又挺粉臀又挺腰。

  好不容易,那根油钻才伸到了底,始恍若困身在沙漠中得不到一滴水,令她
感到无比的兴奋。可惜这兴奋和满足,只不过是昙花一现,那根油钻便又滑了出
来,令她迫不及待的拼命挺动粉臀直追。幸亏雷达网周密,没有被它逃脱,很快
便捕捉到了,只滑到浅沟边缘,便被她扳住对方的臀部,又送了进来。

  “用力噢,千万不能离开我,我的好人噢,好人,亲汉子。”她竭斯底里的
呼叫,却有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

  “是的,我会用力,我要销魂,也让你享受痛快。”他象牛一样的喘,可是
却仍不停的努力工作,只见湛蓝的潭面,随着他俩的摇动,荡起了一层层,一波
波白色的涟漪。

  “是的,我要销魂,我要痛快,用力吧。”她的心已提到了口腔口,灵魂却
随着白云飘渺。

  “哎哟,我完了,我要死了。”她浑身一阵抽搐,泄了,污染了潭水。然而,
尚未兴奋的他,突然感到油钻前面一热,火爆的芯房,犹如加上了一滴油,工作
起来更是起劲。

  桃花仙子闭着眼,暗暗领略这种蛇行蚁走的滋味,究竟是痒呢,还是其他什
么的,她实在说不出,但却觉得无比的受用。那人越兴奋,她越痛快,于是他的
速度急剧上升,直捣得桃花仙子心花乱颤。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的天,我都美爽了,你真的要把我爽爽么,噢噢
……”

  那人想是痛快得顾不上搭理她,仅一味的埋头苦干,但口中却发出急剧的气
喘,好像是在拉风箱。他这时只感到热和涨,唯一泄,才能称快,所以,他不顾
一切的往里顶撞,象是无头的苍蝇。那怕是撞翻了天,只要能把水龙头撞开,让
水流出来名酒在所不惜了。所以,这时他不管桃花仙子的死活,顶呀撞呀,足足
有千儿八百下,可是仍然无法把水龙头撞开。

  桃花仙子几乎被撞得直叫饶命,可惜,他象是聋了,什么也没有听见,仍然
豁命似的往里顶撞。

  “我的天,你还有完没有,我又要死了。”她这是第二次登上云霄飞车,而
这一次却飞得比上一次还要高,因此,也更逍遥。这是她第二次泄洪,从这次以
后,她才真正的领略到了消魂的滋味,于是她又闭紧双目,再慢慢咀嚼这个中美
妙的情景。

  这时她怀中的他,竟仍然工作得非常起劲。她用一只手扳着他的背,另一只
手轻轻的划着水面,保持他两人的重量于水平,以免下沉。

  他又竭力工作了顿饭光景,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豆大的汗珠也不住往下
滴,他才不耐烦的停止活动。

  “奇怪,怎么搞的,为什么出不来了呢。”

  “你很难过么。”桃花仙子关心的问。

  那人沉思良久,忽地吁出一口长气,道:“姑娘,请到夜雨山庄作客,以续
我俩之未完……”

  “夜雨山庄,是那个夜雨山庄。”

  “天下虽大,以夜雨为名的山庄不多。”

  桃花仙子蓦地一惊,说道:“莫非是寒山多夜雨,天下第一庄的夜雨山庄。”

  “不敢,这只是江湖朋友的抬爱,希望姑娘不要见笑才好。”

  桃花仙子凝视了他一会,才道:“你是谁,夜雨山庄的庄主会欢迎我主婢吗。”

  “老夫公冶冠,正是夜雨山庄的主人。”

  “你就是夜雨山庄的主人,听说……”

  公冶冠尴尬的一笑道:“听说老夫不近人情,目无余子,其实江湖传言岂可
尽信。”说着语音顿了一顿,接道:“走吧,两位姑娘,敝庄离此不远,老夫带
路。”


               第二十九章

  夜雨山庄闭关自守,不入江湖,但近百年来,它却屹立如山,在武林中占有
极重的分量。这是由于夜雨庄主公冶冠是不老书生吕池的传人,不老书生当年与
灵空神尼、浮萍子共为武林所称道的儒、释、道三尊,后来因为神尼广研《露宝
真经》,并收了太上老人、遵世一狂、断剑追魂三位门徒才声名躁起,而不老书
生和浮萍子却被人遗忘了。

  虽然他不入江湖,不管武林是非,但人的名,树的影,西南一带的武林同道
对他仍然敬畏有加,只要提及夜雨山庄,都会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敬意。这固然
是“寒山多夜雨,天下第一家”的名头吓人,更重要的是夜雨山庄的武功令人莫
测高深,只要他们插手江湖是非,随便派一个人出来,都会使是非迎刃而解。也
许由于这些原因吧,夜雨山庄的人全都生性冷醒,目无余子,在江湖道上,他们
的口碑并不算好。

  但桃花仙子主婢却独蒙青睐,被庄主公冶冠殷殷奉请,礼为上宾,这岂不是
一椿异数。

  夜雨山庄共有五进,再加上东西配院,当得是鳞次栉比,气象巍然。黑石山
天生险恶,十二条盘旋弯曲的拐道,经过人工修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入之概。

  庄里的成员也不算少,伺候桃花仙子主婢的就有男女八名之多,不过她们并
不感到满意,由这双主婢的对话,就可瞧出一点端倪。

  “小姐,咱们不该来的。”

  “怎么啦,小雯,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不是我不高兴,难道小姐瞧不出来。这儿,咳,叫我怎么说呢。”

  “我知道了,小雯,可是你别忘了咱们是做什么来的。”

  “我就是弄不懂,小姐为什么这样痛恨钟公子,一定要他家破人亡。”

  “哼,我全心全意的爱他,还冒险救他的生命,他却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
人。”

  “那就算了,凭小姐的姿色,还怕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不,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为了争这口气,我非毁掉他不可。”

  “这个咳,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小姐只是多心而已。”

  “多心,哼,你可知道薤山双奇的独门内功心法是什么。?”

  “小婢不知道。”

  “和合神气,你还说我是多心么。”

  “和合神气,那必然是一种十分奇怪的心法了,怎么,这种内功心法会跟钟
公子变心有关。”

  “自然有关了,你知道和合神气是怎样练的。”

  “小姐没说,小婢那会知道。”

  “算了,说起来令人心烦,我有些口渴,给我倒杯茶来。”

  丫鬟小雯倒茶来了,她却口齿微动,欲言又止,像是要说什么,又不敢说它
出来,桃花仙子道:“怎么啦,小雯,是不是意犹未尽,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小雯道:“这是小姐要我说的,你可不能怪我。”

  桃花仙子哼了一声道:“废话。”

  小雯道:“小姐,这次的行动太过意气用事了,小婢希望你能够再作考虑。”

  桃花仙子道:“你胡说,我怎样意气用事了。”

  小雯道:“咱们只瞧到钟公子跟方小姐在一块饮酒,单凭这一点怎能断定他
是移情别恋。何况席中还有外人,并非他们两人对饮,再说夜雨山庄的人,每一
个都是那么阴森冷酷,咱们投身狼虎之窖,小婢实在替小姐担心。”

  桃花仙子道:“不必担心,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逃出我的掌握。”

  这话太狂了,听来会使人生出反感,不过小雯是下人,有些话她不敢说,其
实以桃花仙子那偏激固执的性格,说了也等于没说,她只好三缄其口了。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夜雨山庄的客居生活,使这双主婢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锦衣玉食,礼同上宾,谈享受应该没有话说,只是门禁森严,行动不便,没
有自由的生活,不是一般人所愿接受的。小雯对于失去自由颇为反感,但桃花仙
子却安之若素。

  这天晚餐之后,一名黑衣中年妇人带着两名青衣丫头来访,她行了一礼,自
报姓名道:“洪三姑见过小姐。”

  桃花仙子道:“不必客气,请坐。”

  洪三姑在一张锦凳之上坐下,目光流转,向桃花仙子瞧了一眼道:“还过得
惯么,如果有什么不周之处,小姐请说,咱们当立即改善。”

  桃花仙子淡淡一笑道:“一姑太客气了,咱们能够在夜雨山庄作客,已经感
到十分荣幸,不过……”

  洪三姑道:“不过什么,小姐请说。”

  桃花仙子道:“三姑可知道我的身份。”

  洪三姑道:“知道,小姐是丐帮帮主的师妹,名列丐帮五大高手之一的桃花
仙子柳桃儿。”

  桃花仙子点点头道:“丐帮弟子浪迹江湖,像这么日处深闺就不像丐帮弟子
了。”

  洪三姑道:“小姐是想离开敝庄。”

  桃花仙子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说是么。”

  洪三姑道:“是的,不过任何事都会有个例外。”

  桃花仙子道:“此话怎讲。”

  洪三姑忽然语气一转道:“小姐跟咱们庄主有缘,你说是不是。”

  洪三姑如此一提,桃花仙子不由想到清溪裸浴之事,不管他们那场戏的演出
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那张粉雕玉琢的娇靥,难免要印上一抹
红晕。

  洪三姑微微一笑道:“夜雨山庄名震江湖,武林同道公认为天下第一家,以
本庄庄主的神明英武,非当代绝世美人不足匹配,像小姐这等国色天香,除了本
庄庄主也不足为耦,小姐如是当了夜雨山庄的女主人,岂不就不必离开了么。”

  这位洪三姑真会讲话,她分明是来说媒的,别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说了半
天还没有道出她的本意。

  桃花仙子是何等人物,洪三姑的来意如何瞒得过她,只是她不便一语道破,
也不想这么作,因而樱唇轻轻一撇,道:“三姑这么说就太不了解我了。”

  “太不了解我”是十分简单的几个字,但这几个字却将洪三姑导入五里雾中,
她猜不透桃花仙子的用意,自然不明白这几个字代表的是什么,以致张口结舌一
时答不出话来。洪三姑是聪明狡猾的,但无论她如何狡猾,她的智慧与桃花仙子
相比,仍然差了一截距离。

  桃花仙子柳眉一扬道:“小小的一个池塘,岂是蛟龙长久栖息之地。”

  这回洪三姑懂了,她却面色一变:“小姐瞧不起夜雨山庄。”

  “天下第一家,没有人敢瞧不起,只不过飞龙在天,决不会困守一个池塘。

  好啦,三姑,咱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我有点累了。“

  洪三姑是来说媒的,结果还没有说到本题就被撵了出来,桃花仙子名下无虚,
使她有着莫测高深的感觉。她的任务失败了,但不得不回报她的主人。

  “禀庄主……”

  “是三姑吗,进来。”

  这儿是一间守卫森严的秘室,夜雨庄主公冶冠正在绕室蹀踱,神色上显得有
些坐立不安。一年前他丧偶,原本无心再娶,但林间漫步却发现桃花仙子主婢清
溪裸浴,不管是人为的因素,还是上苍的安排,他无法克制那美色的诱惑是肯定
的。

  食色性也,这自然怪他不得。何况他只不过五十上下的年岁,在一个练武的
人来说,这种年岁,与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没有什么两样。不过以他的身分,
续弦再娶是一件大事,他不得不再三思考,仔细分析,这是一拖就是十多天的原
因。

  其实一个人如若真正迷恋某一事物,长时间的思考每每使他愈陷愈深,公冶
冠不是超人,他自然无法摆脱此等烦恼。不过他毕竟是一派之尊,名震当今的人
物,当他下定决心,采取行动之后,他就再也不会退缩,而且是志在必得。

  洪三姑应声进入秘室,他就目射精光,迫不及待的询问道:“怎么样。”

  洪三姑呐呐道:“禀庄主,她……”

  公冶冠沉声道:“她怎样,快说。”

  洪三姑道:“属下说了,她要离开本庄。”

  公冶冠面色一变道:“什么,你没有告诉她。”

  洪三姑道:“属下说了,她……”

  公冶冠叱喝道:“她怎么说。”

  洪三姑道:“她说飞龙在天,岂能长久栖息于一个小小的池塘。”

  公冶冠怒哼一声道:“她瞧不起夜雨山庄。”

  洪三姑道:“那倒不是。”

  公冶冠道:“哦,说下去。”

  洪三姑道:“依属下的观察,桃花仙子非寻常女子可比,她不是不愿当本庄
的女主人,只是认为本庄只求自保,不图雄飞,心有不满而已。”

  公冶冠愕然道:“你当真认为她是这样。”

  洪三姑道:“这是属下的观察,庄主如能跟她聊聊,必然可以作进一步的了
解。”

  公冶冠道:“好,你去请她,咱们在大厅相见。”

  大厅就是第三进的客厅,是夜雨山庄的重要议事的所在,公冶冠选择在这儿
与桃花仙子见面,足证他对此事的重视。等桃花仙子主婢到达,他竟然开门见山,
单刀直入的提出了他的要求。

  “仙子,在下不会客套,有一点要求希望仙子能够俯允。”

  “哦,请说。”

  “承江湖朋友的抬爱,夜雨山庄在江湖上尚能拥有一席之地。”

  “我知道,寒山多夜雨,天下第一家。”

  “在下诚意请仙子做本庄的女主人。”

  “哦,但不知道这女主人能有多大的权力。”

  “包括在下在内,夜雨山庄悉听指挥。”

  “如果我要夜雨山庄投入江湖。”

  “照办。”

  “如果我要杀人呢。”

  “那是他们该死。”

  “说得好,不过我还要一点保证。”

  “这容易,三姑,取血玉刀来。”公冶冠叫洪三姑去取血玉刀,她却面色骤
变,双脚钉在原地,半晌做声不得。

  莫非这血玉宝刀是人间异宝,价值连城不成。不错,血玉宝刀的确价值连城,
当得是稀世奇珍,不过它真正名贵之处,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的。它是一柄短刀,
长短只有一尺五寸,但,如将内力贯注刀身,一经挥动,刀芒可以暴长五尺,任
是何等功力之人,刀芒所至,必然难以幸免。它也是公孙门中的传家至宝,如同
少林寺的绿玉权杖,具有生杀予夺的无比权威。将血玉宝刀交给桃花仙子,也就
是将公孙一门的生死存亡交给她了,对一个相识不深的女人,怎能作如此重大的
冒险。

  但美色是祸水,古往今来,有多少豪杰为她倾身,多少人君为她倾国。至于
公冶冠嘛,他之所以能够得独霸一方,名震江湖,不过托先人之荫庇而已,既不
能称为豪杰,更不能称作人君,像这样一个平庸之人,怎么能摆脱这一美色之关。

  不管怎么说,他这项决定太突然,也太随便,换句话说,这是一项荒谬的决
定,是不会为夜雨山庄任何一个人所接受的。

  然而他是庄主,是夜雨山庄的主人,在这儿他具有无比的权威,他要某一个
人死,这个人就不可能活到明天。一个平庸的人,也有一套难护尊严的权势的法
子,那就是骄傲与凶残,他瞧到洪三姑迟疑不走,两缕凶暴的杀光,立刻由双目
中射了出来。

  洪三姑身躯一震,道:“属下这就去。”

  她低着头快步离开大厅,片刻之后取来一个长方形的紫檀木匣,双手举过头
顶,以极度虔诚的态度献给公冶冠。

  公冶冠接过木匣,随手递给桃花仙子道:“这是本门权威的标志,有了它,
本门自老夫以下都得听从你命令。”

  桃花仙子道:“如果有人不听呢。”

  公冶冠道:“除非他想作本门的叛徒,你可以立即下令将他处死。”

  桃花仙子道:“多谢庄主。”

  说着身形一转,就待离开大厅,公冶冠急道:“慢点,仙子。”

  桃花仙子道:“你还有什么事。”

  公冶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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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表于: 2010-06-21  
道:“老夫能作的都已作了,仙子应该有一个交代。”

  桃花仙子嫣然一笑道:“庄主,煮熟了鸭子还怕它飞了不成。”

  公冶冠道:“话是不错,但老夫不喜欢拖泥带水,希望仙子做一肯定的答覆。”

  桃花仙子面色一正道:“好,自今日起,我就是夜雨山庄的女主人,不过咱
们的婚礼必须在完成三件大事之后才能举行。”

  公冶冠道:“哦,是那三件大事。”

  桃花仙子道:“第一是叱咤江湖,诛除异己。第二是取得《露宝真经》,使
本庄武功天下无敌。第三是臣服诸派,惟我独尊,要天下每一个稍有名气的武林
同道,都来参加咱们的婚礼。”

  公冶冠呐呐道:“仙子,咱们咳,办得到么。”

  桃花仙子冷哼一声道:“为什么办不到,昔日不老书生与灵空神尼、浮萍子
共称三,难道她的后代子孙竟是阿斗吗,徒具虚名。”

  公冶冠道道:“这个……”

  桃花仙子冷冷道:“别这个那个的了,咱们庄上的人员有没有名册。”

  公冶冠道:“只有守夜轮班的名册,很多人没有包括进去。”

  桃花仙子道:“那怎么行,三姑,传总管。”

  洪三姑应了一声“是”,同时向厅外高声道:“夫人有令,传总管。”

  门外有人暴诺一声,轻快的脚步逐渐远去,片刻之后,一名面目精干,身材
瘦长的红袍中年大汉走了进来,他先向桃花仙子主婢瞥了一眼,再向公冶冠抱拳
一礼道:“参见庄主。”

  公冶冠指着桃花仙子道:“见过夫人。”

  红袍大汉双拳一抱道:“属下马尊五参见夫人。”

  桃花仙子螓首微颔道:“马总管不必多礼,柳桃儿年轻识浅,今后如有什么
不周之处,还望总管不吝指正。”

  马尊五躬身道:“不敢,夫人言重了。”

  桃花仙子道:“庄主,有两件事需要偏劳马总管一下,你看可好。”

  公冶冠道:“夫人无须客套,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桃花仙子道:“马总管。”

  马尊五道:“属下在。”

  桃花仙子道:“请你立即造一份名册,包括庄主跟我在内,记住,名册内要
注明每一个人的年龄、籍贯、武功,及特殊专长。”

  马尊五道:“是,夫人什么时候要。”

  桃花仙子道:“今晚三更以前。”

  马尊五道:“遵命。”

  桃花仙子道:“还有,明日辰时,本庄所有的人员,除必须的守备之外,一
律在练功场集合,无故不到者按庄规论处。”

  马尊五道:“是,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桃花仙子道:“没有了,你去吧。”

  马尊五抱拳一礼,转身退了出去,桃花仙子意兴阑珊的一笑道:“庄主,时
间已晚,妾身要歇息了。”

  公冶冠道:“我想请夫人移居上房,那原是夫人歇息的所在。”

  桃花仙子道:“这个嘛……”

  公冶冠道:“夫人不必顾虑,老夫这一向都睡在书房,不会干扰你的。”

  桃花仙子道:“好吧。”

  公冶冠道:“洪三姑,快快去取夫人的衣物,夫人,请随我来。”

  人生际遇难测,但像桃花仙子这样的必然不多,自然,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
成的,她当然要沾沾自喜了,但小雯却给她一个冷水浇头:“小姐,我真不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道小姐不知道这是在玩火,莫非夜雨山庄全部都是傻瓜。”

  “哼,孙猴子十分聪明,他却逃不出佛爷的手掌心。”

  “小姐凭什么这般自信。”

  “凭血玉宝刀,咱们只要持有这柄宝刀,连公冶冠的老命都捏在咱们的手里。”

  “如果血玉宝刀不可靠呢。”

  “你胡说些什么,就算有人不要命,他也不敢甘冒背叛的罪名。”

  “小姐,我总觉得……”

  “好啦,别说废话了,去瞧瞧是不是马总管派人送名册来了。”

  她没有猜错,的确是马总管派人送来名册。

  这是一本人事资料,一册在手巨细无遗,夜雨山庄就没有什么机密可言了。

  其实桃花仙子注重不只是这些,她对夜雨山庄的实力更为欣赏。它的组合是
这样的,除了庄主公冶冠、少庄主公孙长虹、权力最大的就是总管马尊五了,他
直接指挥擅用火器的神火队,擅使毒沙的青纱队,以及刃刀、铁牌等四队。这般
夜雨门下,经过千锤百炼,每队五十名健儿个个都有不凡的身手,再加上他们的
特殊技能,如若逐鹿江湖,将无人能够抵挡。而四队的成员可以随意增加,因此
其他每一庄丁都随时可以递补。

  这四队还不能算作夜雨山庄的真正高手,二司、二孤、五行者才是最为可怕
的人物,这是几个身负绝学的高人,虽然他们不姓公孙,永远当不到本庄的主人,
但他们的一身功力也许比庄主还高。除了这些就算洪三姑,她是内总管,负责钱
粮衣物的供应,及内部生活起居等事宜,她的手下也有男女两队,其中不乏杰出
之士。

  这是一股坚强无比的力量,如是投之江湖,必然会引起无边的风波。但公冶
冠只求苟安,无意进取,他以保持现状为得计,偏偏又情关难守,丧妻不过一年,
他就在色字上栽了一个大斛斗。

  现在夜雨山庄入了桃花仙子的掌握,她太兴奋了,一夜辗转反侧,就是难以
阖上眼皮。

  其实无法入睡的不只她一个,夜雨山庄面临如此严重的大事,其中自然有些
忧心忡忡的人物。最不安的是洪三姑,她竟然移樽就教,气呼呼的找到马尊五的
住处来了。

  “啊,三姑,你倒是稀客,快请坐。”

  “少来这一套,我问你,你究竟是什么存心。”

  “什么存心,咳,一姑,别打哑谜,有话慢慢说。”

  “你不阻止庄主将血玉宝刀交给那个女人,还必恭必敬的替她造名册,本庄
数百年的基业,眼看要毁在那女人的手里,你居然无动于衷。”

  “咳,三姑,你这么说就不对,血玉宝刀交给她我不在场,你叫我如何阻止。

  其实只要庄主一意孤行,谁都没有能力阻止,最后她血玉宝刀在手,向我要
名册我能不给。“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让她为所欲为的发展下去。”

  “别忙,三姑,这是一件大事,咱们必须集思广益,召集有关人员作详尽的
探讨的。”

  “那就事不宜迟,马上在你这儿讨论,最好连少庄主一并请来。”

  “好的。”

  马尊五还没有成家,只不过三十刚刚出头,他住在第二进的东厢,也是他日
常处理事务的所在。此时这间东厢,聚集了夜雨山庄的重要人物,四周戒备森严,
气氛严肃无比。

  主持这项会议的是少庄主公孙长虹,他面色有些苍白,精神有点萎靡,显然,
他被钟家信那两败俱伤的一击,受到沉重的内伤,如今伤势虽已痊愈,身体还没
有全部复元。他向四周流目一瞥,然后目注马尊五道:“马总管,你将开会的目
的向大家宣布一下。”

  马尊五应声“是”,然后语音一顿,接道:“本庄屹立江湖,经过无数次的
风浪,由于咱们的先人精诚团结,所以能够屡度难关,但本庄这数百年的基业,
却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冷泉名列二司,是夜雨山庄颇具分量的人物,他是僵桂之性,愈老愈辣,不
待马尊五把话说完,他就大声询问道:“是什么危机,莫非有人敢对本庄之不利。”

  马尊五道:“何止不利,咱们祖宗建立的基业,眼看就要拱手让人了。”

  冷泉道:“在下不懂,总管说明白一点。”

  马尊五道:“桃花仙子各位可曾有过耳闻。”

  五行者之一的木右昆道:“在下见过此人,她是丐帮帮主沙濮的师妹,名列
该帮五丐头之一,听说她在本庄作客,莫非她要对本庄不利。”

  马尊五一叹道:“血玉宝刀已经落入她的手中,咱们夜雨山庄只得俯仰由人
了。”

  他此言一出,参加会议的除了少庄主公孙长虹、内总管洪三姑,全部面色骤
变,有些甚至震惊得跳了起来。

  夜雨三孤之一的姚娆,是一个徐娘半老的丽人,一幅黑色面纱,遮住她大半
个面孔,显得神秘而冷酷。他们原本就是神秘冷酷的,这等装扮只是更加强衬托
而已。在夜雨山庄,很少人能够见到三孤,更不必说跟他们交谈了。但姚娆终于
说话了,虽然她的语音不带丝毫感情,冷得好像从寒冰地狱里发出来的,它却具
有极大的吸引力量,使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投到她的身上。

  “桃花仙子是怎样得到血玉宝刀的,是偷的吗。”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也是与会者每一个人都急欲知道的,而且每人都
跟姚娆的想法相同,认为那柄神圣而具有无上权威的血玉宝刀,除了偷,没有理
由会落在桃花仙子的手里。人们的目光在马尊五及洪三姑的脸上流转,他们流露
出一股焦灼而迫切的期望,希望由他们口内吐出一个是字。

  因为血玉宝刀如是被偷,夜雨门下可以不顾生死的去抢、去夺,纵使是面对
整个武林,他们也不会有半点怯意,如果是其他的原因失去,那就不敢想像了。

  马尊五在人们期望下,终于答覆了,但他带来的只是极度的失望:“是庄主
亲手交给她的。”

  “啊,为什么,庄主这是什么意思。”惊愕询差别之声此起彼落,东厢之中
立即乱成一片。

  少庄主公孙长虹眉峰一道:“各位冷静一点,本庄遭逢大变,咱们不能乱了
阵脚。”

  马尊五沉重的一叹道:“桃花仙子已是庄主夫人,由她保管血玉宝刀并没有
什么不对。”

  这又是一个惊人的消息,但与会者却目瞪口呆,每一个都噤如寒蝉。原因很
简单,在夜雨山庄公冶冠具有生杀权,桃花仙子既然是他的妻子,夫妇一体,做
属下的又怎敢对她有半点不敬。不必凭藉血玉宝刀,夜雨山庄除了庄主就得全听
她的,如果她以刀施令,就连公冶冠也得惟命是从。没有人敢反抗庄主,更不敢
对血玉宝刀有丝毫违拗的念头,那么他们这项会谈就毫无意议了,除了俯首听命
还能有什么选择。

  不过公孙长虹心雄志大,不甘雌伏,他向在座各人环视一眼,道:“各位是
本庄的中坚,负有兴灭绝绝的责任,如今本庄面临重大的危机,各位应该殚精竭
虑的想出一个自救之道。”

  五行者之首的金耀宗长长一叹道:“太难了,除非……”

  金耀宗与二司之首敢保是夜雨山庄的两个智囊,平时甚得庄主公冶冠的信任,
瞧他言下之意,似乎目前的危机可以化解,只是他不说下去,难免使人着急。

  因而公孙长虹急道:“除非怎么样,金老。”

  金耀宗道:“这个咳,属下是说太难了,除非假以时日,也许能想出一个法
子。”

  夜雨山庄的智囊居然束手无策,这不仅使与会者感到气馁,也令这次会谈遭
到彻底的失败。

  这是一座素雅的小楼,小楼上仍透着微弱的灯光,这显示楼里的人儿还没有
睡。桃花仙子独居小楼,这是公冶冠特地为她安置的住所,他们还有未竟的工作。

  公冶冠搂着她的细腰,感觉即软又滑,手臂如触电流,欲火升了起来,暗道:
“这可是你自愿送上门来的。”他突然双臂抱着桃花仙子,火热的嘴唇印向那鲜
红的樱唇上。桃花仙子被他吻得差点透不过气来,心头如撞小鹿般的激跳着。刚
想挣扎,公冶冠已把舌尖伸入她的口中,一阵热吻。

  桃花仙子因为有过与异性接触的经验,经历过那种欲仙欲死的过程,虽然她
曾将钟家信与公冶冠二人作过比较,钟家信年轻,但事业没有基础,在武林中地
位乏乏。反观公冶冠,虽然年轻稍大,但却具备了钟家信所没有的,而且有雄厚
的实力。因此,一缕思绪渴念之情,已暗暗的倾倒在公冶冠身上。其实,她是想
控制夜雨山庄作为她的筹码。

  公冶冠自己也清楚,她是扶桑人,当然她准备的筹码就是要控制中原武林,
野心之大令人惊异。

  柳桃儿被公冶冠吻得心发抖,感到嘴里甜甜的,舒服无比,她禁不住把自己
的舌尖勾住公冶冠的舌尖吸吮,整个迷人的胴体已倒入公冶冠的怀中。公冶冠伸
手脱去她的外衣,粉红色的肚兜立即出现在眼前。公冶冠右手伸向后背,手指轻
轻一捻,带子应声而断。

  桃花仙子已经春心大动,媚眼微闭,毫无反应。肚兜揭去后,现出两个肥大
浑圆的乳峰,上端红红的鸡头肉,充满了性的诱惑。公冶冠像个饥渴的孩子,一
手抓住一个玉峰,觉得软绵绵的又有弹性,掌心在鸡头肉上摸揉,左右的摆动着。

  桃花仙子如触电流,全身痒的难受。公冶冠越捏得用劲,她就越觉得舒服,
她似乎入睡似的轻哼着:“咯咯,冠哥,真痒死了呀,你捏得太好了。”

  公冶冠不理她,只顾得在双峰上肆虐,手指像捏面人似的,一会拉得长长的,
一会搓成一团,一会又压得扁扁的,有时拉住两粒葡萄,左右旋转晃动。

  桃花仙子丰满肉感,皮肤细嫩,几乎可以捏出水,尤其是胸前那对圣女峰十
分性感。她被逗得气喘嘘嘘,欲火中烧,宝蛤已经痒的难受,同时她已经开始造
成空气污染了,开拓排放废水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流出来了。”

  “我忍不住了,就流出来了,好痒,痒死了。”淫浪的声音就像母猫叫春似
的。

  “柳桃儿,你这对肉球太可爱了,我真不忍释手。”

  “冠哥,你别损人家这个了,快快,我小穴里的水都蓄满了,就等着农夫春
耕啦。”她呻吟了一阵,又接着叫道:“人家在水潭里让你捣的骨头都快散了,
你可不能再整我。”

  “不要语你不曾拥有过,不要说这这世界太冷漠,不要说你总是被遗落,不
要说你生活好寂寞……”公冶冠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除去桃花仙子的内裤。

  一会工夫,桃花仙子已成了原始人,赤裸裸的一丝不挂,皮肤雪白滑嫩,双
峰高耸,两粒鲜红的草莓与胯间的牧草形成了三色相映,非堂的养眼。

  公冶冠见她那副骚样不觉欲火大动,双手扳开她的大腿,中间显出一条像发
面般的鼓鼓肉缝,一颗鲜红的水蜜桃站立着,不停的颤动跳跃着。两片肥大的贝
肉像小孩的嘴巴不停的张合,贝肉四周长了稀疏的细草,闪闪发光。排出来的废
水,已经流满了屁股沟。

  公冶冠低头闻了闻,笑道:“好骚的浪货。”

  但是,他手指轻轻的按在火山口,然后缓缓的发动了五指乳峰。

  桃花仙子全身痉挛,摆动着浑圆光滑的大屁股,媚眼半开,轻咬贝齿,人已
进入了晕迷状态。她似哼未哼、断断续续的娇呼着,那种春声浪语,更使公冶冠
的欲火大动。

  “好人,冠哥,快脱去你的衣服,别再整我了,哎哟,你的手指别再按了,
唔唔……”

  公冶冠的手指深入了桃源,一阵摸索,乱扣乱按,弄得桃花仙子上气不接下
气,爽得死去活来。她的身子拼命左右前后摇摆,小溪的流水又湍湍的流了出来,
沾得公冶冠的手湿润润的。只见她娇喘急促,宝蛤充满了血色,一丝丝的红血筋
暴露。

  公冶冠在这方面深有研究,知道这是女人高潮最高度的现象。桃花仙子口中
不停的呢喃着:“庄主,我的好人,亲哥哥,快救救我,快脱衣服。”

  公冶冠见她已经是差不多了,这才收回按插的五指,脱去衣服,精光的站在
桃花仙子面前,那胯下的肉棒已是朝气蓬勃,昂扬翘首。

  桃花仙子一见这大肉棒,更是奇痒难耐,小溪的水似是因为海水倒灌一般,
变得汹涌澎湃了。

  公冶冠见已差不多了,便把桃花仙子的双腿扳成了八字形,自己双膝跪在她
的双腿之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来个猛虎下山的架势,扑在桃花仙子的身上。

  一根肉棒的前端已经顶在那粒小桑茸上,屁股大跳扭扭舞,使得肉棒好像陀
螺似的在两片玉贝肉的中间转。同时,他双手用手肘撑着床,低下头,灵蛇似的
舌头在两峰之间轻轻游走,渐渐的往上移动,经过粉颈,到达耳际。

  桃花仙子觉得上身就好像千万蚂蚁爬行,痒而不疼,但既酥又麻,腰肢不由
自主的扭动起来。就好像蛇被人扭住了七寸,身体独到最后的挣扎似的。而水火
同源的洞口却像堵着一个瓶塞,不上不下,洞口饱胀,里面空虚,这份难耐就够
骚得难受了。她把粉臀向下移,一腿上翘,笑口微开,手按着公冶冠的屁股蛋儿。

  公冶冠骑在她的身上就如骑在一头未驯的野马身上似的,随时都可能被翻下
来。于是,他的双手牢牢抓住她的双肩,舌头停止轻舔,用嘴唇含着紫葡萄,就
好像嘴唇拉着缰绳似的。

  不到盏茶功夫,这头野马已累得香汗淋淋,她停止扭摆了。但她却喘得像头
牛似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嚷着:“死鬼,死没良心的,人家人都交给你了,你还
故意整我,你是猪哥。”

  公冶冠一看眼前的人儿已淫浪的正是时候,需要打强心针的时候了,不然的
话,她会累死。于是,他突然把屁股向上一提再往上压,说时迟那时快,那根七
八寸长的肉棒已狠狠的插入。只听噗嗤一声,全根没入。

  “哎唷喂,痛死人了,怎么插得那么用力,一点也不懂温柔。”桃花仙子满
以为中年人都懂得怜香惜玉,不像钟家信那种冲天炮的小伙子,心里尚未适应,
公冶冠居然来一记快速直球的进垒。这一下强而有力的攻击,她似乎停止了呼吸,
两眼直翻白。不过,那龟头直达花心的滋味,却是非常的刺激。所以这一下顶着
了,只乐得她一阵颤抖,这情不自禁的放水了。

  “好人儿,乐死我了,不要抽出,就这样的转呀,有够爽的。”

  公冶冠知道她被这一阵的磨转可真是舒服死了,对于这种事情有一句成语来
解释,那就是食髓知味。桃花仙子现在已体验到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浪起来比
什么劲头都大,因为春耕水满,被龟头堵住排放不出来,涨得不好受。她只好转
动自己的屁股,这一转,那龟头刚好磨着花心,痛快的精魂皆醉。

  “亲哥哥,妹妹舒服死了,人家说不出来啦。”

  公冶冠将她的玉腿高举,将一个枕头塞在她的屁股下,使仙女洞更为突出,
这样才能每一下都快速进垒。他使出全身力气乱干一气,这可乐死了桃花仙子,
不得不更加乱哼起来:“太棒了,你真行,真爽,我快没命了。干吧,我这条小
命就交给你啦,用力。”

  公冶冠压在她丰满的娇躯上,如睡在弹簧床上一般,插下去自然会弹起,这
样公冶冠就省力不少。

  桃花仙子娇喘连声,快活的身心大畅。公冶冠的肉棒插在水火同源的洞里,
享受了吸吮及阵阵温泉的浸润,每一节都感到酥麻,一股灼热的热液烫得桃花仙
子舒服的发狂,神智进入了昏迷之状。

  公冶冠猛抽数下急顶花蕊,心神荡漾之下才开始交货。

  良久,室内一切都静止了。不一会,传出公冶冠粗犷的语声:“柳桃儿,自
从清溪那一刻消魂开始,我就打定主意,本来我是尊敬你的,怪只怪你时心太大,
想控制我夜雨山庄。不过,我还是尊你为山庄夫人。”

  “我恨你。”桃花仙子说着扬起了手掌,却被公冶冠一把抓住。

  “夫人,如今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了,我也不怕你恨我,你现在已经被我锁
脉扶穴手法封闭了武功,已经起不了作用了。不过,为了维护你是庄主夫人以及
我的尊严,血玉宝刀仍由你保管,由你发号施令。但是,必须依照我的指示行事,
否则你那锁脉扶穴发作时的痛苦,若不经我输通,到时有你们主婢好受的。”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柳桃儿自以为已经全部掌握了夜雨山庄,殊不知自己
反被别人所制,而做了别人的傀儡。

  雷声震撼大地,但却密云不雨,这是一个十分沉闷的天候,就像夜雨山庄大
多数人的心情一般。的确,在练武场上,立着黑压压一片人潮,别看他们人数不
少,却像一些锯了嘴的葫芦,没有人吭出一声,也没有人喘出一口大气。将台上
左男右女,肃立着二十名抱刀少年,上方并列着两把虎皮交椅,坐的是庄主夫妇,
他们身后还有四黄一绿五名少女,是庄主夫的贴身婢女。

  此时庄主夫人一抬手,一名黄衣少女立即递过一本名册,庄主夫人接过名册
再交给庄主道:“可以开始了,庄主。”

  庄主道:“夫人说的是。”他立起身形,向台上流目一瞥道:“老夫慎重介
绍,桃花仙子柳桃儿是本座续弦,即为庄主夫人。今后各位应将她视同本座,接
受她的指挥,如有不听命令或阳奉阴违者,一律按庄规严厉论处。马尊五,开始
点名。”

  点名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只有少庄主公孙长虹未到,他
是因为身体尚未复元,经过庄主夫人允许的。最后庄主公冶冠再次作惊人的宣布,
下令夜雨山庄即日起改为武林盟,公冶冠应任盟主,以盟主身份下令各门派服从
盟主,而且门下弟子适时投入江湖,目的是收回《露宝真经》,消除江湖戾气,
使天下趋于详和。

  夜雨门下对这项出人意表的宣布反应不一,不过赞成的为数较多,因为江湖
多采多姿谁都愿意去开开眼界。就算有不赞成的,也没有人敢违抗庄主的命令,
所以这项宣布,并未造成任何困扰。

  在大队出发之前,五行者早已各率五名部属于当晚上道,他们是夜雨山庄的
耳目,江湖上任何一件事几乎都瞒不过他们。五行者接受的第一道命令,是搜查
江湖各派的动向,《露宝真经》得主裴三耳逃往何处,以及钟家堡钟氏一门的行
踪。

  夜雨山庄的留守人员就更为精锐了,除了庄主坐镇外,尚有二司三诺以及圣
刀、青纱神火、铁牌等四队,黑石山十二拐桩卡密布,全庄上下人等一律进入了
备战状态。

  而这惊人的消息也为武林带来了动荡与不安,最为激动的应该属于丐帮,因
为丐帮帮主沙濮接获小妹柳桃儿侍婢小雯的告急信号,说桃花仙子身陷夜雨山庄,
身体遭受摧残,生不如死。于是沙濮颁下了竹节令,调集南七北六十三省的丐帮
门下高手,准备不惜大动干戈与夜雨山庄一战,拯救桃花仙子。

  少林武学博大精深,若干年来,无论江湖如何动荡,执武林牛耳的仍然非少
林莫属,因为不少有识之士也就纷纷向少林求援了,以少林的行动马首是瞻了。


               第三十章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赌,是赚取横财的一种方法,是许多人喜欢
的方法。姑且不论赌博是合法不合法,只要是赌博赢来的钱,通常都使人花起来
的时候,觉得很爽。因为,只要上了赌台,大家赢钱的机会相等,都是二一添作
五,而输赢的关键,就在于技巧的高低与赌运的好坏。所以,只要不是耍老千、
玩假的,而是光明正大赢来的钱,你就可以证明,你的运气比别人好,赌技比别
人高强。

  运气好的人比运气不好的人,通常都较爽一点。但是,运气二字,只是一般
赌徒他们赢钱的借口,真正的赌豪、赌国高手,他们凭借的是实力,也就是赌技。

  赌技的好坏,决定了赌博的输赢,就如同武林高手决斗,生死存亡的主要契
机,乃在于玄妙高超的武技一般,丝毫无法取巧,更不会有侥幸。

  赌场内,原本人声喧哗,庄家的哈喝声此起彼落,八张圆桌旁,各式的赌具
不断的滚动、流转。

  钟家信一行四人,来到了这家赌坊。他不是第一次进赌场,但他没想到赌场
居然会如此的热闹拥挤。他们好不容易循着骰子声挤入圆桌旁,立即被那股气氛
怔住了。

  做庄的是一位年约双十的白衫少女,她那清脆的吆喝声以及干净俐落的手法,
令赌客们暗暗欣赏,也由衷的称赞。不过,最令赌客们感到兴趣的是,另外两名
帮庄身穿白衫的二八佳人。因为一些眼尖的赌客在她们二人收发筹码之际,发现
她们二人在白衫之内,居然是真空而未穿肚兜。

  当她们弯腰收发筹码的时候,也就是赌客们目光吃冰淇淋的时候。那雪白的
酥胸,丰满的奶子令赌客们心摇目眩。二女只要稍为一动,立即可以看到“圣母
峰”上那两粒紫葡萄在颤动,似乎在对赌客们呼唤以及暗示什么。如此一来,赌
客们把输赢便放在其次了。

  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奇怪,对一般赌徒来说,玩女人是常有的事,也有看过光
溜溜女人的胭体,为什么竟还这般的色迷迷呢,大概是神秘感在作祟吧。唐钱起
沤歌卢山诗日:“飓尺愁风雨,匡卢不可登;只疑云雾窟,犹有六朝憎。”赌客
们的心情正是这首诗的写照吧。

  在“十八啦”及骰声之中“通吃”“通赔”“吃大赔小”的声音不停的传了
出来,赌客们的欢呼、叹息声,更是此起彼落。大把大把的白花花银子,还有银
票。在赌台上来来去去的移动,看得人眼花缘乱。

  钟家信对于赌现在的火候又更上一层楼了,上次一路发他破了金蜈门的据点,
这段时期可以说是手痒痒了。因此,他一置身于此地,不由自主的想玩几把。

  陡听身后传来粗浊的声音叫道:“喂,姑娘,你到底玩不玩吗。占着茅坑不
拉屎,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说完,就欲扳少女的肩膊。

  一个姑娘家,身子岂容别人乱碰,只见她头也不回的将右腕朝后一挥,那名
大汉的手腕好似火烙一般,“唉唷”的叫了一声。看来,这姑娘是个会家子,众
人不由好奇的看那大汉。

  那知他自知对方棘手,只有窘定着脸,捂着疼处,不敢吭声。众人轻声一笑,
在庄家的吆喝之下又开始下注了。

  姑娘默默的取出一叠银票,她随意的抽出一张,朝身前台面上一摆,沉声道:
“全部押了。”

  白衣侍女伏身取过银票,打开一瞧,不由骇呼一声。众人好奇的瞧着侍女在
兑换筹码,当侍女以银盘装着筹码推过来之际,陡然有人惊呼道:“哇,一千两
哩。”

  不错,盘内果然整整齐齐的排着十叠筹码,每叠一百两,正是一千足两,好
大的手笔,难怪众人都会惊呼出声。

  做庄的白衣少女凝视她一眼之后,朗声道:“要下注以卡紧,离手啦。”

  说完,抓起骰子一掷,四四五六,十一点,好大的点,众赌客不由吸了一口
气。

  庄家连杀五人之后,终于轮到姑娘她掷了,她脸上表情,是一副夷然自若神
色。

  连掷三次,都掷不出点数,好不容易在第四次掷出了二二三四,七点,众赌
徒不由发出一声惋惜。

  姑娘眼睁睁的瞧着那张些筹码被移走了,却只是淡淡一笑,又缓缓的抽出一
张银票,搁在台面上。

  不久,众赌客见那个侍女又将盘子如数推运过来,不由纷纷议论起来。

  “又是一千两,好大的手笔,这位姑娘真有钱。”有一位赌客在钦羡,也是
赞美“瞧瞧她手中的那一叠银票,至少有五十张,一张一千两,至少有五万两,
乖乖好个有钱人。”这是另一个赌客由衷的赞美。

  此刻,只见那个姑娘纤手一推盘子道:“别这么麻烦,我还是全押上了。”

  奈何,姑娘的赌技太差,赌风又不顺,半个时辰不到居然输了一万多两银子,
似乎开始沉不住气了。她并不是怕输光了没钱,而且她涉足赌坊是另有目的,如
今输了这么多,却不能达成任务。

  不过,挤在赌客群的钟家信可是瞧得十分的不服气,因为他早已看出端倪,
庄家在骰子上搞了鬼,他故作才到的样子道:“姑娘,我可不可以插花啊。”

  “插花。”姑娘似乎不懂术语的意思,好奇的转头一瞧,立刻怔住了。良久,
她在惊呼一声,叫道:“钟少侠。”

  “小雯,怎么会是你。”

  “钟少爷,婢子总算找到你了。”

  “有什么事么,桃儿姐怎么没见。”

  “钟少爷,一言难尽,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吧。”

  “不,我刚才看你好像输了不少吧。”

  “钱是身外之物,输了就算了。婢子能够找到你,多输一点也值得。”

  钟家信哈哈一笑道:“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我先替你把输了的银子嬴回来。”

  “算了吧,还是先听小婢说。”

  “少爷昨晚梦见被一条蛇咬了一口,一惊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刚好客栈
门口有个算命先生,我请他圆梦,说是大吉大利,所以就来了,打算捞点银子,
哈哈……”

  庄家微微一笑道:“希望算命先生金口玉言,如你所愿。”

  说完,又是“噗嗤”一笑,旁边一众赌徒也随之完尔,他们是取笑钟家信眼
睛抹鸡屎,自不量力,居然在做发财梦。果然,这一把庄家又以十点赢了钟家信
的七点,众赌徒不由哈哈大笑。

  钟家信搔搔头发,哺哺自语道:“怪啦,我做的梦一向很灵验的呀,现在怎
么会一出师就不利呢。”

  众赌徒又哈哈笑着,钟家信又说道:“我就是不信邪。”

  说完,把小雯手上银票拿了过来,继续下注。

  那知,钟家信有够衰的,手气有够背的。居然又连输了十几把,手上只剩下
最后三张银票了。众人不由暗暗为他婉惜不已,甚至有些众赌徒中也有好心人,
不禁为他惋惜,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意思是叫他不要再赌了。

  小雯却是笑眯眯的样子,输了这么多钱一点也不心疼,似乎这些钱是应该输
的,输得越多她越高兴。

  家信觉得不好意思,讪讪道:“小雯,输掉了你这么多钱,我真不好意思。”

  “钱本来就是少爷平时给小雯的,也可说说这本来就是少爷自己的钱。何况,
咱们还有赌本,说不定可以反败为胜,就好象他们所说的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
后生哩。”

  “希望如此。”说完,双手掌心凑在嘴边,连连哈了几下,笑道:“小雯,
听说哈几下,手气就会顺哩。”

  众赌徒一听,不由椰输的大笑着。钟家信似乎真是要背水一战,把所有的银
票全押上了,到底有多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庄家似乎要赶尽杀绝,一摇就是
四四五六,十一点,众赌徒不由“啊”的齐叫一声。

  “唉,看样子这小伙子是输定了,没指望了。”这是一个赌客替钟家信惋惜。

  轮到钟家信掷骰时,他以双手捧着骰盒,连摇了数下之后,“砰”的一声置
于桌面上。他的手方掀开骰盒,众赌徒急忙一瞧:“四三二五,不成点,重摇重
摇。”

  钟家信似乎要吊众人胃口,连摇五把,居然摇不出点子,立即有人叫道:
“怎么搞的,摇这么多次都摇不出来。”

  钟家信又呵了一下掌心,“蛇咬人”,立即又摇了数下。

  做庄的那位少女似是有恃无恐的微眯双眸养神,嘴角噙着笑。她左边那位帮
庄的俏妞却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因为,她管吃注,她为了要收下这叠银票,已
经耐心的等了五把哩。她心中暗暗决定,在散场之后,一定要向馆主建议,在赌
坊增加一项规定,凡是连摇三次,仍然摇不出点子来的,应该认输。

  她这主意刚起,陡听,一众赌徒惊叫道:“哇,豹子,祖宗豹子哩。”

  急忙回头一瞧,心不由一沉,不错,钟家信摇出了豹子,而且是四粒全是六
点的祖宗豹子。

  小雯欣喜的叫道:“少爷,咱们赢了。”

  钟家信松口气道:“是呀,好不容易喔。真好运,我一边摇一边想着蛇咬我
的情景,哪知,真的摇出豹子来了。”

  阴风神魔欧阳天超前和附的道:“蛇在十二生肖之中,排行老六,公子能摇
出四个六,正是它排行数,不简单,真不简单。”

  “哈哈,托蛇的福,托蛇的福,等下,我请你哥子吃红。”他也操了一句川
语。

  但是这会儿,做庄的白衣少女脸绿绿了,因为银票一结算,十二万五千两。

  原来在这叠银票的最后一张是一张面额十万两的,票面是成都“汇丰钱庄”
的本票,也是铁票,南北十三省通用。刚才赢了两万多两,如今吐出去,倒输十
万两,也正是那少女稍早还清赌场的数目。

  做庄的少女心内有数,但不好发作,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水,深深的吸了口气,
又哈喝道:“下注,下注啦。”

  “好,少爷我拼了。”钟家信扮猪吃老虎,每把均在折胜三、四次之后,才
掷出点数,怪的是居然每次都只胜庄家一点。他已经连胜四把了,桌上的银票已
经堆了一大叠了,照估计已经反输为嬴了。

  “这位少年仔的梦可真灵验哩,瞧他笨手笨脚的,却是开始走运了,看样子
已经捞回来还有得剩哩。”

  “是呀,可真邪门,每次都只多一点。”

  “这就叫牌差一张,骰多一点,这一点可就能压死人。”

  “少爷,这次我们要押多少。”嬴钱似乎把小雯带进了欢乐之境,此刻要跟
钟家信说话的事却忘得一干二净。

  钟家信道:“全部押上去。”

  “啊”的做庄的那位少女身子不由的一颤,只见她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水,深
深的吸了一口气,谨慎的开始摇着骰盒。骰盒落桌之候,右掌一掀。

  “啊,豹子,完啦。”原来众人一见钟家信连嬴四把,以为庄家开始“楣庄”

  了,因此纷纷加码下大注。此时,一见应家摇出六豹,众赌徒凉了半截。

  果然,庄家一口气连杀数家,钟家信瞧了胡若兰一眼,笑道:“小雯,看来
情况有点不妙哩。”

  小雯却淡淡一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们早以输得差不多了,咱们原本就是
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对,爱拚就会赢,本少爷再拚这一把。”说完,又朝掌心哈了口气,双手
持着骰盒,摇了数下,才把骰盒放回桌面上。只见他长长吸一口气,吼了一声:
“蛇咬人。”

  说完,口中念念有词,不知他讲的是啥。

  “喂,开宝吧。”做庄的少女催着,钟家信转首,轻声道:“小雯,你来吧,
我有一点紧张哩。”

  阴风神魔却在此时应声道:“老弟,我来帮这个忙吧。”

  说着迅速的掀开骰盒,睁大眼睛叫了起来:“豹子哩,又是六豹。”

  “天呀,真的是六豹哩,掷就是六豹。”

  “真邪门,方才总是摇数次之后,才能摇出点数来。这回却一下子就摇出六
豹来,有够邪门。”

  一众赌徒七嘴八舌嚷嚷,钟家信哈哈笑道:“‘托各位的福啦,对了,这把
该算咱们赢吗。”

  做庄的白衣少女急忙道:“不,算和局,请你看看墙上公布的规则。”

  “好好,和局就和局。”钟家信道:“反正规则是你们订的,看了还不如不
看。喂,朋友,该你啦,希望你也能过关。”

  说完,将骰杯盖上,轻轻的推向隔壁的一位彪形大汉,从衣着形像看来,该
是黑道上人物。不过,他借着这轻轻一推之际,内力暗透,神不知鬼不觉的四粒
骰于震碎,而摇杯外表却完好如初,他等着要看好戏啦。

  那彪形大汉神情紧张的振起骰杯一摇,突然“咦”一声。做庄的白衣少女亦
闻声色变,不知怎么办。

  那彪形大汉将骰杯放回台面上,沉声道:“这骰声怎么怪怪的。”

  说完,就要掀盖瞧个究竟。做在白衣少女突然伸手过来,嫣然一笑道:“慢
着,朋友,你既然觉得怪怪的。就换一副新骰子好了。”

  说完,就欲伸手取回摇杯。

  蓦地,那位彪形大汉一把按住摇杯,沉声喝道:“没这种规矩,那有赌到中
途换骰子的道理。”

  说完,迅速的掀开摇杯,睁圆的眼睛怒叱道:“咦,这是……”

  “灌铅的锡骰,妈的,竟敢出千,赌假。”

  “干你娘,怪不得老子们总是输多赢少。”

  “叫你们馆主来。”

  “对对,看他怎么向我们交代,”

  群情愤怒,连隔壁数张赌桌的赌客,在了解实情之后,也叫骂着围了过来。

  那三位少女想不到局面会如此剧变,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不知如何
应付,只好低垂着头,任由人叫骂,守着那些银票及筹码,不敢吭声。

  就在此刻,突见几名打手推开人群,冲到了赌台。这原来布置好准备对付钟
家信的,现在只好出来应变,为首一人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彪形大汉指着骰杯几粒小铅丸道:“什么事,老兄,你就少反穿棉袄装
老羊啦,你自己瞧瞧吧。”

  此人瞧了一眼,不由神色一变,他毕竟反应迅速,立即叫道:“是那位道上
朋友,跟敝坊开玩笑,玩这一手调包的把戏。”

  说着,一双眼睛四下扫视着。

  方才那位摇骰的彪形大汉叱道:“姓马的,少拉这一套过门,方才是我当着
众人面前摇的骰,你少含血喷人,叫你们馆主出来给我们一个交待。”

  另外,一个赌客立即应声道:“不错,事情正如这位老兄所说,我可以作证。”

  “对,我们都可以作证。”

  姓马的打手叫道:“住口,大家住口,我明白了,分明是你们眼红,今夜故
意联手来踩窑口,好极了。”

  这几句话,立即引起公债,方才那位摇骰的彪形大汉,更是气得脸色发白。

  只听得他虎吼一声,叱喝道:“干你娘,姓马的,你竟敢反打我一钉把。好,
别人惹不起你们,我米高就不信这个邪。”

  他话才说完,一掌向那姓马的劈了过去。姓马的带着几名打手,暴喝一声,
联手迎击。赌客之中,不乏武林中人,立刻加人了战圈。

  “哎哟,救命呀。”整个赌厅,立即大乱,胆小的吓得抱头鼠窜,此刻恨爹
娘少生了两条腿,赶紧逃跑。

  钟家信与小雯、阴风神魔退到一角,与方玫主婢会合,钟家信问道:“小雯,
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桃儿姐叫你来的。”

  小雯未语先泣,在哭泣声中断断续续说出了桃花仙子被夜雨山庄软禁及失身
情形。当然,她没有说出鸳鸯戏水的事,把桃花仙子自愿献身也说成是强暴了。

  钟家信听得血脉贲张,不过他还算沉得住气,急忙问道:“这事情你有没有
通知丐帮,桃儿姐师兄沙濮是否知道。”

  小雯点了点头道:“沙帮主现以邀请武林高手,据说少林派亦答应助拳,拯
救小姐。”

  钟家信想了想道:“小雯,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最好你还是回夜雨山庄。如
今你小姐功力尽失,须有人在旁,你这一走,她就更加孤掌难鸣了。”

  “钟少爷,你……”

  “你放心,我会很快赶来的。”

  “钟少爷,你可要小心些。”

  在武林掀起了狂乱中,固然之中有为求自保而采取应变措施,却另有几个却
单独向夜雨山庄开始行动,那便是钟家信、方玫及阴风神魔欧阳天三人。

  这是一片斜陡的乱石坡,坡的后面是一座森郁莽莽的大山,坡的下面有一片
密密的,却落了大半叶子的树林,树林与乱石坡之间,一条宽只五尺的山道蜿蜒
而去。

  这时,周遭是一片寂静,时间还是清晨。乱石坡上,有一块巨大而倾斜的灰
褐色岩石斜斜伸出,这块巨大的岩石下,又有大小不同的数十块石头堆叠在一起,
刚好围成了一道不规则的墙壁,而伸展的巨岩遮挡着目光,或者风雨,从外面看
去,一点也不能观察到堆叠的石块后是什么情况但是,从里面借堆石的隙缝往外
瞧,却可以十分清楚的看见外面的一举一动。现在,钟家信、阴风神魔欧阳天与
方玫主婢等人正在这里面休憩。

  钟家信靠在一块竖立的岩石上,懒洋洋的半瞪着眼。他的身边,静静的躺着
方玫,小燕在倾斜的巨岩根部歇着,阴风神魔欧阳天则来往蹀躞,嘴里在不停的
嘀咕着些什么。

  空气非常清新,有些露水与草根加上泥土的新鲜气息,偶而有几声鸟鸣,不
过,似乎隔得十分遥远。

  阴风神魔欧阳天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急躁的走到钟家信身前坐下,钟家信睁
开眼瞧着他,阴风神魔欧阳天脸色枯萎而焦黄,嘴唇焦裂得没有一丝血色,两个
眼眶深陷,像是两个涂了墨膏的大黑洞,他满头的乱发如草,神态之间,显得极
度的憔悴与颓唐。

  钟家信叹了口气道:“老哥哥,看见你这情形,好像把夜雨山庄看得比阎罗
殿还在厉害,我实在不懂,你那豪气到那里去了。”

  阴风神魔欧阳天干干的打了哈哈道:“小兄弟,不是老哥哥埋怨,那个桃花
仙子也太任性了,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闯进了夜雨山庄,跟公冶冠那小子玩心
眼,真是自取其辱,而你……”说着,他摸摸肚子,而适巧在这时又咕噜噜地响
了起来,他做了个笑脸道:“小兄弟,这个不争气的肚皮又在唱他奶奶的空城计
了。”

  阴风神魔欧阳天正要叫小燕取干粮出来,钟家信忽然打了个注意的手式,只
见他微侧着头,静静的像在倾听着什么。于是欧阳天也翻过身来,小心的从重叠
的石块隙缝往外搜视。外面,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马鸣之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
有。

  钟家信仍然凝神倾听着,一动也不动。欧阳天一面继续探察,一面低低的嘀
咕道:“小兄弟,你别太过于关心吧,外面任什么也没有嘛,再说……”

  他的语声未已,面孔的神色已忽然凝紧。不错,是了,有一阵断续的,遥远
的马蹄声隐约传来,很远,像这阵蹄声响在云端。急急回过头,阴风神魔欧阳天
用大拇指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指了指,钟家信微微颔首,低沉的道:“这里离夜
雨山庄有多远。”

  阴风神魔欧阳天大约估计了一下道:“若是进入夜雨山庄势力范围,差不多
有二十多里,或者三十里地吧。而真正的距离,只需一昼夜的行程。”

  现在,空气的气氛凝冻,有些血腥味道了。似急鼓般的蹄声已经清晰的传来,
那阵阵铁蹄敲击地面的声音就宛如每一下都踩在他们的心坎上。钟家信微蹙着眉,
仔细从岩石的空隙间往外注视,方玫依在他的身旁,没有一点紧张气的模样,就
好像只要有钟家信在,她什么都不用愁了。

  此刻,已可听到马儿喷鼻吐气的气息。在乱石坡的下面,那条窄窄的,蜿蜒
的土路,在左边的弯折处,扬起了一片蔽天的尘土,宛如响起旱雷,第一乘骑影
已经出现。

  钟家信回头做了个手式,低促的道:“看见了。”

  说着,他掉转头,就这一刹,已有十多乘铁骑转了过来,后面还有,听声音
大约一共有五十多骑。

  马上的骑士一律穿着雪白的闪闪发亮的丝织铁紧身衣,外面披着同样质地颜
色的披风,每个人俱皆蓄留着一头披肩的长发,额间圈以半寸宽的金环,这些人
背后背着一式的兵器,因为用布裹着,不知是什么兵刃。胸前,斜斜交叉配着两
个沉重而尖锐的光柄钢梭,这一行人看去异常古怪与扎眼,但是,却散发着一股
难以言喻的凶悍狂野之气。

  为首者是三个仪表出众的人物,一个面白如玉,唇蓄黑髭的中年人,一个清
灌而神色冷淡的年轻人,另一个,大约是瞎了一只眼,他用黑色的眼罩把它遮罩
起来,眼罩的丝带横过他的眉宇,而他的眉宇有一条可怖的鲜红疤痕延伸到下颔,
弯曲得有如一条钻土的蚯蚓。这三人中,首以他的容貌最为凶恶,充满了暴戾乖
张之气,似一头野性难驯而又残怖无比的黑豹。

  这一行大然有五十多骑,他们奔驰到了乱石坡下,那蓄着短髭的中年人忽然
高举右臂,使队伍停了下来,他微带疑惑的朝乱石山上打量着,又向他左右的两
人低声讲了几句话,早晨的阳光照耀在这一行骑士身上,雪白的光芒反映着,炫
目而洁丽,就似他们来自那长白山顶而沾携了长白山顶的白雪。

  钟家信皱着眉,在岩石后摇摇头,低沉的道:“这些人不是夜雨山庄的。”

  阴风神魔欧阳天半坐半倚在一块灰色石头上,他冷冷的道:“他们停下来了。”

  钟家信目光一直注视着外面,迷惑的道:“是的,我们不会有什么痕迹留在
外面而惹起他们注意吧,这些人物的打扮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

  老哥哥,你见识广,是否看出他们的来路。“

  阴风神魔欧阳天轻轻的凑了上来,也往外张望着,他看了一会,迟疑的道:
“怪了,这又是他妈哪一路的英雄好汉,老子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看情形他们
还想上来搜寻一番呢,都他娘吃饱了饭没事干了。”

  忽然,钟家信一摆手,低促的道:“注意,他们上来了。”

  咬咬牙,阴风神魔欧阳天朝坡下一看,可不是,下面那些白衣骑士有一半下
了马,在那个表情冷漠的年轻人率领之下,成为一个半弧度向这边围搜了上来。

  阳光已强烈了一些,空气在清新里浮着一层懊热,天空澄蓝如洗,有几片淡
淡的云彩飘忽着,假如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种情势,这般晴朗的日子,应该能
予人极端愉快及欢欣的感觉。但是,现在却不,在这片乱石坡上,阳光暴晒着那
些稀奇古怪嶙峋嗟峨的岩石,再映着那些白衣人冷沉的面容,充满了敌意的搜视
目光,这片和煦而爽朗的秋晨美好气氛,完全被破坏无遗了。

  在堆叠的石块后面,钟家信默默的凝注着这些来意不明的白衣人,他们围成
的半圆圈子逐渐缩小了,此刻,已可清晰的看见他们脸上的表情,那甚至难以指
出代表他们心里有着什么想法的表情。

  欧阳天咽了口唾液,喃喃的道:“他们要干什么,他们想做些什么。”

  外面,那些白衣已停止了前进,他们的目光都戒备而小心的注视着这片由岩
石层叠围住的地方。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们的背后的布囊摘了下来,竟然是一根
竹节棒。

  阳光映着白衣人手上的竹节棒,反射着翠莹的色彩。他们站立的角度是十分
巧妙的,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则都已占据了有利的攻防位置,可以迅速向乱
石堆中进击或立刻防备自对方突然发动的猝袭。

  这些伎俩,瞒不过阴风神魔欧阳天,他经过的大小阵仗是太多太多了,只要
随便一个站立的姿势或有意无意间的小小动作,欧阳天就可以随即判断出这人对
他的意向如何,甚至更进一步的可以推测出对方如果出手时的方式及招术。此际
欧阳天勉强按下自己心里太多的感触,急切的注意着那些白衣人的一举一动。

  方玫将娇躯向钟家信靠紧了一点,低低问道:“公子,看情形咱们避不了…

  …“

  钟家信哼了一声,冷冷的道:“玫,我看这些人值得怀疑。况且,咱们与他
们并没有什么过节,再等等。”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冷涩的,生硬的,毫无情感的声音:“在那
堆乱石里的朋友听着,假如你们是夜雨山庄的伙计,请你们立即出来,你们的诡
计瞒不了咱们丐帮。”

  丐帮号称第一大帮,这两个字铿锵的撞进了钟家信的耳膜,他微微一怔,慢
慢的道:“这怎是丐帮的人呢,他们这身装束……”

  欧阳天润润嘴唇,沙着嗓子道:“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装这种服装,他娘的
故弄玄虚。”

  钟家信尚未及回音,那冷沉的语声又寒瑟的响起:“如果乱石堆里不是夜雨
山庄的朋友,那么,为了证明你们没有敌意,请现身出来打个照面,说说话。”

  又吐了口唾沫,欧阳天在石块的隙缝里张望着,低声骂道:“要饭的,穿了
这身龙袍,连他爹姓什么全忘了,和真的一样。”

  钟家信轻轻在方玫的纤纤玉手一握,与阴风神魔欧阳天打了一下招呼:“老
哥哥,你防着点,我出去了。”

  欧阳天连忙点头道:“小心,小兄弟。”

  足尖一耸,钟家信轻飘飘的站到了层叠的石堆上,他那紫色长衫随风拂舞,
衬着他英俊的身躯,有如玉树临风,子都再世。

  围立周遭的白衣人目光甫一触及,皆不由暗暗赞着,但敌友未分之前,谁都
只好把他放在心里,竹节棒急横身前,有几的左手甚至已摸到了胸前的光杆钢梭
上。

  钟家信冷冷的注视着四周围立的白衣人们,神态在憔悴中,有一股子超然拔
俗的做逸之气。

  对方那形容沉淡的青年也似乎一下子为钟家信的模样气度所震慑住了,他愣
了一下,又急忙朝前踏进一步,集中注意力硬绷绷的道:“朋友,敢问高姓。”

  钟家信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钟。”

  那年轻人稍为犹豫了一下,又道:“夜雨山庄的相好们与朋友可有爪葛。”

  钟家信微微一笑道:“素不相识。”

  年轻人侧首向坡下的同伴望了望,阳光照着他的箍发金环闪过一抹光芒,留
在坡下的那些白衣人似是业已发觉了上面的情形,一条人影跃离马背,倏起倏落,
快捷无比的飞闪上来。

  钟家信目光锐利,一瞥之下,已看出那掠来之人正是那蓄着短髭面如冠玉的
中年人物。

  顷刻之间,来人已落在那青年之旁,他气度雍容威武的瞧着钟家信,又小声
与身侧的年轻人说了几句话,虽后他转过身来,微微抱拳道:“在下丐帮十二飞
星鹿朴。”

  钟家信一听之下,不由加了一分敬意两分小心,他知道丐帮五丐相当于各大
门派长老地位,十分崇高威严,不但要有两下子,而且必须为丐帮立下无数汗马
功劳,否则只怕担任不了这个位置。于是,钟家信优雅地回了一礼,安详的说道:
“久闻鹿长老之声威,更是名传遐迩了。”

  鹿朴谦怀的一笑,缓缓地道:“方才闻得敝帮五子之一的青叶子罗辉相告,
说阁下尊姓是钟。”

  钟家信笑笑道:“正是陋姓。”

  鹿朴略一沉吟,谨慎的道:“本不该问,但在下可否知道钟兄此行的目的。”

  为了对方小心的选用了字眼,钟家信觉得有些好笑起来,现在,他已对眼前
的这人产生了好感。没有考虑什么,钟家信迅速的道:“这很简单,鹿兄,在下
等的目的与阁下可能相同。”

  似乎犹豫了一下,鹿朴真挚的望着钟家信诚恳的道:“钟兄,你我虽是初识,
但俗语曾云:四海之内皆兄弟,而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亦为我武林人士之本色,
在下或者过于冒昧,但如项兄不弃,在下极愿与钟兄结交为友,项兄如有困难,
在下亦望能以稍尽绵力。钟兄,目前看来,阁下似有不愿人知的难言之隐。”

  钟家信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鹿朴也恳切的,毫不闪避的睬视着他,
于是自两扇灵魂的窗户里,他们彼此探寻到了对方灵性的深处,这是最真实的,
无法隐瞒的,赤裸裸的。当你真心想将自己的情感交付给一个人时,当你不想以
虚伪来遮掩你的瞳仁里那心底的呼唤时,那么,你的情感,你的思维,你的真意,
都会在眸子里流露无遗,而那是一丝一毫也没有搀假的,是镜子一样清澈明净的。

  良久,钟家信终于展露了一丝真挚的笑容,他深沉的道:“鹿长老,这里,
在下就高攀了。”

  鹿朴欣慰的一笑道:“不,在下应该先谢项兄愿意折节下交之隆情厚意,现
在,在下可否知道钟兄大名。”

  钟家信不禁哑然失笑,他歉然的抱抱拳,平淡的道:“钟家信。”

  两个淡淡的字音却似两个旱雷响在鹿朴的耳边,他大大的震动了一下,有些
张口结舌的道:“钟家信。”

  钟家信静静的一笑道:“钟逵的钟,家庭的家,信用的信。”

  鹿朴润了润嗓子,尊重的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我虽未谋面,但
钟兄的大名早由帮主那里听到,想不到在此地得遇。”

  钟家信道:“那是沙帮主抬爱。”

  鹿朴瞧着钟家信道:“钟兄,旧话重提,敢问此行的目的。”

  钟家信道:“在下风闻桃花仙子柳姐姐陷身夜雨山庄,自不量力,想一探究
竟。”说着顿了一顿,又道:“鹿长老率众前来,莫非也是为了柳姐姐的事。”

  鹿朴道:“此话说来话长,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再详细告知钟兄。”

  钟家信说了声“好”,然后高声说道:“老哥哥,这位是丐帮长老十二飞星
鹿长老。”

  下面,阴风神魔欧阳天与方玫主婢走了出来,欧阳天抱拳道:“不才欧阳天,
江湖上一些好事朋友胡乱替我起了个阴风神魔的浑号。”

  人的名儿树的影,这都是假不得的。谁不知道阴风神魔欧阳天之勇,谁不晓
得阴风神魔之狠,鹿朴有些张口结舌地说道:“欧阳前辈。”

  欧阳天笑笑道:“江山辈有人才出,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钟家信未等欧阳天说完,急着替方玫介绍,鹿朴又是一惊,想不到这位年轻
的姑娘竟是薤山双奇的后人,连声说着仰慕的话。

  两名白衣大汉牵过四匹健马,鹿朴伸手拭去额角汗渍,愉快地道:“欧阳前
辈,再行三十里,就到河头渡了。咱们在那里可以打尖休息,午后赶上两个时辰,
刚好在南镇过夜,那里有几家干净的客栈。”

  阴风神魔欧阳天笑笑道:“是的,咱们也须寻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说到
这里,阴风神魔欧阳天忽道:“鹿长老,你们此次行动为什么抛弃传统的服饰呢。”

  鹿朴略一沉吟,低声道:“实不相瞒,前辈,丐帮弟子接到敝帮桃花仙子击
竹紧急讯号,帮主立即下令调集本帮精英,分别由三路出发。因为夜雨山庄耳目
众多,实力不可轻侮,乃采用阴暗两面。明的方面,由帮主亲自率领部分丐帮弟
子,暗的一面则由金刀丐傅孤龙、铁丐铁占山与在下乔装潜进,以分散敌人的注
意力。”


               第三十一章

  徐徐的行走着,一行骑队已行上了大道。道路两侧,一边是田野,一边是林
丛,这条路迤逦向前,远远的,已可看见一片屋舍村落分布在一条婉蜒的河水之
滨。

  鹿朴用手朝远处的屋舍一指,道:“那里就是河头渡了,在下知道那儿有一
家好馆子。”

  钟家信点点头,忽道:“对了,这里与夜雨山庄是什么方向。”

  鹿朴朝周遭地势估量了一下道:“我们今晨曾绕过小角头,依估计,这是它
的正南。不过,此地距夜雨山庄尚有一日一夜的行程。有无错误,还不清楚。”

  钟家信审慎的道:“刚才老哥哥告诉我,此处已在夜雨山庄势力范围之内。

  鹿长老,在下有一不请之请。“

  鹿朴道:“请说。”

  “我请鹿长老率领丐帮弟子暂时按兵不动,由在下前往一探虚实。如果可能
的话,跟桃儿姐主婢取得联系。”

  “这样不大好吧,夜雨山庄在武林能享盛誉,使武林同道心存惊悸,想必不
是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所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因为他戒备森严,所以我才想单独前往,可以
随机应变,方便行动。”

  “我总觉得太冒险了。”

  “在下心意已决,鹿长老请勿阻挡。”

  “好,但我有言在先,我们只等一昼夜,钟兄如果仍未回转,我们……”

  钟家信未等他说完,即道:“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届时任由鹿长老行动。”

  夜雨山庄在牛肝马肺峡之上,九畹溪下游。桃花仙子主婢戏水的地方,即为
九畹溪。由九溪逆江而上抵牛肝马肺峡,常年被云雾笼罩,入夜更是有雨蒙蒙的
感觉,夜雨山庄也因此而得名。所以入夜之后,就罕有人迹来往。

  但是,今夜即有夜行人深入夜雨山庄。此人非别,正是辞别鹿朴,单人双剑
独探夜雨山庄的钟家信。

  就在钟家信立身峰顶,四下张望之时,发现靠在南方的一处石谷闪亮了萦萦
灯火。灯光虽然微弱,但看在钟家信的眼里尤同夜航灯塔。林木掩映之中,借着
灯光,他竟然能瞧出这是一座小木屋。

  他认准了方向,纵身向岩下奔出。两地相距约在五里左右,但在钟家信眼中
也不过咫尺天涯。片刻时光不到,便已到了那灯火之处。掩近一瞧,果然是一间
小木屋,而且还有人说话。

  钟家信蹑着脚步闪身来到这座小木屋前,偷偷往里一瞧,里面竟有一男一女。

  女的三十五、六岁左右,男人是个乳臭未干的大孩子,如果说他们是母子也
不为过,因为在这个时代十五六岁嫁人的女孩子多的是。可是,看样子又不是,
因为这个小家伙花样百出,懂得倒又真不少。此刻,这小家伙的裤裆就像打伞似
的高高隆起,看样子已经举枪了,就差一点没把裤裆给顶破了。

  这小家伙脑门儿发亮,青筋直暴,呼吸急促,不停狂喘,八成已经忍不住了。

  他一边毛手毛脚地拉扯女的衣服,一边儿狂喘嘘嘘的说道:“三姑,快快呀,
快把你的衣服脱了,囡仔要吃你的大奶奶,快呀。我的好三姑,亲娘,快快告诉
我,到底是怎么个痛快法儿,你快些呀……”

  钟家信一听名字叫三姑,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小雯曾告诉他,夜雨山庄
的内总管不就是洪三姑吗,莫非这个女人就是洪三姑。有了这一线索,不碍他耐
心等下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在适当时机下手。

  不错,这人的确就是洪三姑,而这小家伙则是公冶冠身边的书童阿强。洪三
姑望着这个又肥又嫩又鲜又美的小童子鸡,畅快馋涎欲滴,恨不得一口把他给吞
了下去。她欲火难耐,狂喘不休的说道:“那你也快些呀,什么滋味儿,怎么个
爽快法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三姑准叫你欲仙欲死,浑身骨头都会酥的,吃了
还想吃,永远记得三姑的好处。阿强,来,让三姑亲亲你,抱抱你,搂搂你,替
你夹一夹。来,躺在三姑怀赶时髦来吃奶奶,我说你倒是快些呀,瞧瞧,你的小
弟弟已经起立了,小心顶破你的裤裆儿。哎唷,瞧瞧你这个样子,又粗又长又壮,
戛棒棒的就像钢筋似的,怕怕,我说阿强啊,你可不能把三姑给一家伙戳死喔…

  …“

  刹那之间,阿强和三姑两个人手快脚也快,三把两把已把衣服脱得个光溜溜
的一丝不挂。两人面对面相互欣赏着,彼此凝视,片刻这一大一小业已欲火高炽,
面红心跳,狂喘起来。

  阿强还是个没有进过风流阵,不知肉味的菜鸟,当然更没有见过光屁股的女
人,现在这小子面对着身无丝缕的洪三姑,可当成了九天仙女下凡。

  洪三姑已是中年妇人了,因为习武加上保养得法,一身赘肉并不痴肥,而且
还是挺好的白白净净,光光滑滑。那一双肥大的布裂奶子下垂着,上面两颗像葡
萄似的奶头儿紫得发黑,在别人的眼里可能会倒足胃口,但阿强看起来倒是金镶
玉似的聚宝盆。

  阿强眼珠子睁得老大,就差一点儿没掉下来。他直勾勾的盯着洪三姑微凸的
小腹,她似乎没生育过,还算光滑,并未留下妊娠纹。但那一大片浓密乌黑发亮
的乱草,却从脐下寸余处一直蔓延而下,遮住了最迷人、最神秘的基地要塞。这
一切诱惑刺激得阿强双目尽赤,脸上肌肉抽搐,胯间那根又粗又长又壮的肉棒儿
业已按捺不住,摇头晃脑、颤颤悠悠的对着洪三姑,瞄准要开火哩。

  这时,洪三姑已是面红心跳,心眼儿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似的欲火难耐,
那地方早已湿润润一片。但她却不愿采取主动,诚心想看那个傻小子出洋相。

  一阵沉寂,片刻之后,洪三姑见阿强仍无一动静,忍不住抬眼一看,却把自
己给真的吓了一大跳。只见那个傻小子已经憋得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爆炸了似
的,忍不住“噗嗤”一声浪笑,大屁股一摆一扭一翘,极尽挑逗的瞟了他一眼。

  只听她放荡的笑着说道:“阿强,你是怎么啦,瞧瞧你,枪举得老高,干嘛
不敢放呀,瞧瞧你这般没出息的劲哟。”

  洪三姑的话给了阿强莫大的鼓励,他双手疾伸,快似闪电,晃眼之间,已把
洪三姑推倒在那细柔的茅草堆上,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喃喃轻呼道:“三姑,
我的亲娘,我儿子要吃亲娘的大奶奶。”

  白痴,这小子放着正事不干,偏要吃他娘的大奶子,真是个二百五。但也是
妙,真他妈的庙后面一个洞,妙透了。有这种二百五的儿子,就有这种傻瓜娘。

  只见洪三姑一搂阿强,一手拿起她那肥大的布裂奶子,把奶头对准阿强的嘴
巴,轻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儿歌,真像是娘在喂婴儿吃奶似的。

  她瞅着阿强轻轻笑道:“乖乖心肝儿宝贝,快把嘴巴张开,为娘的喂你吃奶
奶。”

  阿强欣喜若狂,一边点头,一边“嗯”就了一声。他边呻吟着边把嘴巴一张,
一口含住洪三姑的大奶头儿,又吸又吃又舔又咬,嘴巴在忙,手也没闲着,在一
个乳房上抚摸揉搓起来。

  女人的奶子虽然是用来哺育婴儿的,但这部位也是女人最敏感的部位,稍经
触摸抚弄,即会激发女人强烈的性感。此刻,洪三姑的大奶子把阿强这一磨蹭,
直把洪三姑痛快得双目半睁半闭,朱唇微张,浑身火热颤抖,酥软扭摆,从口鼻
中发出呻吟声和狂喘声,夹杂着谁也听不懂的春声浪语。她呻吟狂喘着,放浪的
嘶叫着说道:“阿强,我的小心肝儿,小宝贝儿,你吸得我好舒服,舔得我好痛
快,痛死我了,我的奶头都快要被你咬掉了,你真的好狠心噢,啊啊……”

  其实,这只不过是人的欲焰高炽,舒服痛快,高潮来临前的一种自然反应,
情不自禁地发出性的呼唤。

  蓦地浪语春声嘎然停止下来,洪三姑身子一阵颤抖抽搐,双目紧闭,两手一
摊,嘘了一大口气,接着仰脸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了。

  这突出其来的变化还真把阿强吓了一大跳,忙一松嘴,把含在口中的奶头吐
了出来。他忙抬眼一看,还好,洪三姑是在那里闭目狂喘,并没有真个断魂,脸
上仍浮现着如饥似渴的需要神色。阿强的脸上疑云阵阵,微微怔了怔,颇为纳闷
的把眼睛从洪三姑的脸上往下移动。他忽然把眼睛停留在洪三姑大腿根儿的黑三
角地带,他猛的一怔,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异样神色,一眨也不眨地死盯着不放。

  原来,一股液体正从洪三姑的浅沟里缓缓流了出来,屁股下面柔细的茅草顿
时湿了一大片。

  “怪事儿,三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尿尿呢。”说是他白痴一点也不为过,竟
然把洪三姑流的浪水当成尿尿。他一边怔怔瞅着她那流浪水的浅沟,突然一伸手,
在洪三姑那要塞基地拨弄起来。

  “嗯嗯”的洪三姑被阿强拨弄得嗯了一声,接着大屁股微微一颤,两条白滑
滑的大腿突然一左一右地叉了开来。

  真是巧得很,阿强正在拨弄洪三姑浅沟的手指,也就因为洪三姑两条白滑滑
的大腿突然的这么一叉开,她那一条肉缝儿也就自然而然的张了开来,而阿强的
手指也就顺理成章的滑进去了。

  这是一种极为奇妙,而又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觉,这对尚不知肉味的阿强来说,
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破题儿头一遭哩。此刻的阿强简直是又惊又喜又新鲜,他
的手指立即不老实起来,在洪三姑的浅沟里兴风作浪。

  不久,阿强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异彩,脸上亦同时浮现起一抹惊喜之色,
就像困在大沙漠的旅人突然发现了绿洲似的。因为,阿强在龙宫里寻获了一颗光
滑圆润的珍珠,是洪三姑的蚌珠儿。阿强不禁欣喜若狂,手指下意识的在那颗珍
珠上拨弄,掘挖起来。他越用劲,动作越快,那颗珠儿也就颤动得越厉害,热乎
乎、湿润润的就像黄河决了堤一样,流泉顺着阿强的手指,汩汩不断地流了出来。

  只见洪三姑的身子在剧烈的扭曲摆动着,在嘶喊、呻吟、狂喘着,断断续续
的喃喃浪叫着。阿强还真乖,也真听话,他见到这番情景,立即抽出泡在那浅沟
的手指,翻身上马,骑在洪三姑那光溜溜的身上了。

  他刚一翻上马,洪三姑立刻不安地失声惊呼道:“阿强,你这是干嘛。”

  他娘的,这女人也真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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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10-06-21  
贱难伺候,她要阿强上马和她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
谁知阿强刚一上马还没来得及举枪,她又大呼小叫起来,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其实,这也不能怪洪三姑犯贱,主要的是阿强这小子在耍花样,不按牌理出
牌。他虽然已翻身上马,但却来了个张果老倒骑驴,背对着洪三姑,他把胯下那
根硬得像铁棒儿似的肉棒子一个劲儿往洪三姑脸上乱杵,而自己则身子往下一趴,
瞄准洪三姑的大腿根,双手使劲掰开那两条浑圆白净的大腿,眼珠子瞪得像驴蛋
儿似的。

  你说这小子在干啥,原来这小子不但要仔细浏览这水火同源的胜景,而且似
乎要用X光透视哩。

  只见洪三姑的浓阴深处,芳草如茵,长满了她的小腹,那肥突的蚌珠,就连
结在那诱人的小丘中间,皮包水,尤同扬州出名的汤包。阿强先伸手小心的分开
遮掩在珊瑚谷口的芳草,然后再轻按那颗蚌珠,缓缓向两旁一掰。但见宝蛤微张,
红媚欲绽,两张肉壁正微微张合着。而宝蛤中央的那颗蚌珠颜色鲜艳欲滴,正在
微微颤动着,奇景当前,直把阿强看得如痴如呆,心花怒放。他情不自禁的双手
又一加劲,把那两片肥突的肉蚌又掰开撑大了些。接着,他像吹糖人似的对着那
颗蚌珠猛吹起来,那个顽皮的舌头像一条活跃的灵蛇,不停的伸入水火洞内。忽
而轻吹狂嘘那颗蚌珠,忽而猛哈那蛤壁两侧的红嫩肉。

  洪三姑这一下可真被他整得欲仙欲死,浑身酥软酸麻,灵魂儿也冉冉飞去了
窍,身子又扭又摆又哆嗦,就像患了伤寒似的又喊又叫。但见,一股喷泉真似决
了堤的江河之水一泄千里,直涌而出。

  那直喷而出的泉水喷得阿强一鼻一脸,然而这小子非但不闪不躲,反而对这
股喷泉极感兴趣,居然张口承接,就像在品尝琼浆玉液一般。因此,他也是益发
起劲的猛荡起来。

  洪三姑真的被阿强整得好惨好惨,一泄再泄,是有点儿吃不消了,她狂喘呻
吟,嘶吼着哀求着。

  “好,我暂时饶了你。”语音中,阿强的身子转了过来,两手抓住她的双肩,
用膝顶开那两条浑圆白滑滑的大腿,那大肉棒对准她的幽口,屁股往下一沉,猛
的一顶。

  就听“噗嗤”一声,阿强的肉棒一挥业已击球进垒,一下子就进入了好球带,
捅到了底儿。照理,阿强的高飞牺牲打应该不会如此顺畅得分的,但洪三姑被他
又掘又挖又吸,早已欲火高炽,心花儿是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于是她是在惊惶
失措下漏接,正方便阿强的大肉棒长驱直入,所以他随便一挥便攻占本垒了。

  蓦地,一声惨嚎,洪三姑身子猛一哆嗦,龇牙咧嘴,泪水直流,挨刀似的哀
嚎起来,雪白粉嫩的大屁股想移动躲闪,可是她的双臂却被阿强牢牢抓住,使她
无法动弹,只好近乎哀求似的叫道:“不行不行啦,你那肉棒又长又粗,也不管
人家受不受得了就猛的使劲死顶,我受不了啦,都快被你顶死了。”

  阿强顿时怔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洪三姑会杀猪似的嚎叫起来。这个初经人
事的毛孩子总以为这一下挥棒去,必定使她爽歪歪。但他却疏忽了自己的本钱,
不快的颇为纳闷的瞅着她问道:“亲姐姐,你怎么了。”

  洪三姑已疼出一身冷汗,她颤抖着说道:“死小鬼,你还动,还好意思问,
我的心肝五脏都快被你顶出来了,你是在要我的命呀。”

  “对不起嘛,亲娘,好姐姐,我从来没跟女人玩过,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
的仙女洞,心里是又兴奋又高兴,还有点紧张,所以一下子就推杆进洞,想尝尝
到底是什么滋味。”

  “鬼才相信你没玩过女人。”

  “是真的嘛。”

  “管你是真是假,都与我无关,等下别再太用力,等我叫你用力的时候再用
力,知道吗。”

  “是,亲娘,好姐姐,好妹妹,你原谅我吧。”

  洪三姑被阿强的声声叫唤叫得心花怒放,不但不责怪他,反而强忍痛苦,任
凭他插撞着。

  不过,阿强并非冒失鬼,他先开始轻抽慢插,然后再改为三浅一深,但不敢
太用力。接着是六浅一深,他不停的抽插着,使洪三姑开始舒服得直嚷嚷:“阿
强,乖儿子,你是从那里学来这一大功夫的啊,真要命啊,好舒服,插快点,用
力一点。”

  洪三姑不但痛苦全消,而且继续体会出其中乐趣,甚至不时采取主动,她变
得更淫荡更放浪,甚至更疯狂。

  呻吟狂喘,浪语淫声,此起彼伏,直达户外。阿强依言用力,洪三姑扭腰摆
臀,挺起宝蛤来应挺战。

  时间不停的飞逝,洪三姑渐渐已经支持不住了,终于从淋漓酣畅的最高峰上
滑落下来。但是阿强却是越战越勇,正在血脉贲张,欲焰高炽,意兴飞扬的紧要
关头,岂能让洪三姑高挂免战牌,就此饶过她呢。

  只见洪三姑浑身是汗,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呻吟狂喘,整个人就像虚脱了
似的奄奄一息,喃喃地说:“我不行了,我要死了,我没有力气,要都快要瘫了。

  要命的冤家,我实在受不了啦。“

  阿强拔出肉棒,把她翻过身来,趴在地上,把那雪白肥大的粉臀高高翘了起
来,也不管洪三姑是不是飚了又飚,却握着自己的肉棒,猛的插进那一张一合的
洞口。

  这一下插得是又满又狠,洪三姑哎呀的呻吟着,阿强则伸出双手却捏弄她一
双下垂的乳房和两粒大奶头。

  在那个时代,一个正常的妇女,夫妻间的伦敦燕好,都是男上女下的正常姿
势,何曾玩过这种野狗交合式的招数。洪三姑的宝蛤被他猛抽狠插,再加上双手
揉捏乳头的快感,这样滋味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尤其是阿强肉棒的前端,每次都
碰得她的心花酥麻酸痒。浅沟两壁的嫩肉,被壮硕的肉棒胀得满满的,在一抽一
插时被龟头的棱沟刮得更是酸痒不已。真是五味杂陈,妙不可言。

  兴奋和刺激感使得洪三姑的肥臀左右摇摆,前后挺耸,配合着阿强的猛烈抽
插:“心肝宝贝,我的乖弟弟,我今天一定会死在你的手里头号啦,抽吧插吧,
捣死我算了,我又出来了,泄死我了。”

  阿强只觉得她的花蕊一收一缩,一夹一夹的吮吸着自己的龟头,一些像泡沫
似的热液直冲而出,流得地上的茅草湿了一大片。

  接着,洪三姑两眼一翻,人已晕死过去,双脚一软,腿往地上趴下。

  阿强早有准备,双手疾伸已将洪三姑的娇躯拦腰抱了个结实,身子快速的前
后晃动,也不顾别人的死活。

  浮云掩月,夜风生寒,门外的钟家信看得面红耳热,浑身发烧。此刻,他已
被这一幕活春宫惊怔当场,他怎么也想不到,隐居百织的夜雨山庄居然是藏污弄
垢的地面,竟会有如此败德淫乱的行为。洪三姑是夜雨山庄的内总管,以如此重
要的人物也会偷情宣淫,其内部乱到什么程度就可得而知了。所谓上行下效,柳
桃儿姐姐落在公冶冠手里,是如何的结局,他都不敢想象。

  只见他双眉轩动,面涌怒容,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机。

  “呀”的一声,小木屋的门已经被推开了,钟家信神色极为怕人的闪身闯了
进去。

  这时,阿强在经过一阵急攻猛打之后,业已攀登上淋漓酣畅的高峰,但他意
犹未尽的拼命做最后的冲刺。只见阿强身子突然往后一缩,把他那根粗硕壮大的
肉棒几乎完全抽了出来,他不管洪三姑的死活,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猛的
往前一顶,又连根插了进去。

  一声凄厉的惨嚎响起,洪三姑看样子是痛苦极了:“我好热,我快受不了啦,
给我,快给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快要死了。”

  阿强很听话的饶了洪三姑,其实他不饶也不行,因为他已无力再战。他紧紧
地搂住洪三姑的纤腰,突然眼珠子一瞪,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战,接着深深吐
了一口大气,咬牙“嗯”了一声,头一搭,贴在洪三姑的背脊上一动不动。但见
一股粘粘的液体,业已缓缓的流了出来。

  钟家信面现杀机,右手轻扬,一缕指风电射飞出,就听“噗”的一声哀嚎惨
叫声中,阿强往后一仰,栽倒在地。阿强终于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只不过这
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

  人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一种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超能力,现在洪三姑
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本来被阿强摧残蹂躏得亦近瘫痪,眼看又要晕死过去。而阿
强的那一声哀嚎惨叫,再加上钟家信那一双凶光闪射的眼神,竟使她一跃而起,
浑身颤抖,缓缓往后退去。

  一阵沉寂,洪三姑一定神,瞅着钟家信颤声说道:“你是谁。”

  钟家信冷冷一笑,暴声叱道:“洪三姑,你先别问我是谁,倒是先问问你自
己,你身为夜雨山庄的内总管,竟然勾引一个未成年的半大孩子,做出这种见败
德乱行,偷情宣淫。”

  洪三姑眼睛一瞟,这才发现她的心肝宝贝阿强已死,脸上同时冒出无数大汗
珠,不禁心痛。但她知道,此刻绝不是耍狠的时候,必须想办法拖,能拖多久算
多久,时间越久,对自己就越有利。于是,她迷眼儿一抛道:“朋友,你能一口
叫出我洪三姑的名号,又知洪三姑是夜雨山庄的内总管,非当别人。所谓食色性
也,一代尊师也是提倡此道,所以说出孤阳不长,独阴不生的话,这是大自然的
定律。朋友年纪轻轻,怎么如此食古不化。”

  洪三姑的神态已经够钟家信吃惊的了,更想不到她竟然毫无羞愧不安之色,
反而出言说出这种话来,钟家信不禁被她说得一怔。

  洪三姑望着阿强,一把抓起他的身子,不禁悲从中来,失声痛哭道:“我这
一生从没……”

  她这哭原想让钟家信同情,也是拖延时间计策。因为女人最大的本钱就是一
哭二闹三上吊,但她这方法可是用错了对象,她不哭还好,这一哭反而使钟家信
回过神来,不禁心头火起,沉声一喝道:“洪三姑,想不到你居然毫无羞愧之心,
看来你是无药可救了。”

  说完,手上一挥,便将洪三姑弹出数指,洪三姑立即萎靡栽倒在地。

  洪三姑想不到弄巧成拙,顿萌畏惧,脸上也露出不安乞求之色。

  钟家信用脚尖一挑,将衣服踢到洪三姑身前,沉声喝道:“快把衣服穿上,
好好回答本少爷的问话,若是搪塞,我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洪三姑瑟缩的穿上衣服,哑得嗓子道:“朋友,你到底想干什么。”

  钟家信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微笑道:“别急,你尽量结扎妥当,我只是问
你几个问题,仅仅几个小小的问题而已。”

  洪三姑早就臆测到对方会有些一招了,而这又是她最忌最怕的一招。因为,
对方要问的那个问题,或许说是拷问更为恰当,必是夜雨山庄的机密。易言之,
就是决然不可泄漏的事情。而困难也就在这里了,如果说出来吧,就是叛庄背义。

  假如不说呢,对方不知会使用什么手法,只怕是消受不了啊。

  钟家信察颜观色,淡淡的说道:“你已经中了我的搜魂指,在眼前你还不会
怎么样,但是一个时辰以后可就不敢讲了。”

  搜魂指,传说这种歹毒的指法载于《露宝真经》,当年浮萍子征冶百花魔时
用过一次,百花魔曾哀号了整整一天一夜,洪三姑是闻名心悸,继之又想:《露
宝真经》已在江湖出现,莫非这年轻人是真经的得主。

  她正沉思间,只听钟家信又道:“怎么样,洪三姑,你还未曾回话哩。”

  洪三姑苦着脸,低哑的说道:“少侠,如果我据实回答,有什么好处呢。”

  “你这是跟我讲条件吗。”

  “不,只是求其自保而已。”

  “我又怎能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呢。”

  “我可以赌咒。”

  钟家信毫不容情的说道:“我相信赌咒,洪三姑,你赌咒吧。”

  洪三姑想不到这年轻人会叫自己赌咒,她不由愣了一下。当然,她并不相信
赌咒的灵验性,可是一些渊源留传下来的种种传说,再加上民间古老的那些果报
故事,总有意无意间造成了人们心理上的约束与恐惧。这像一张看不见的网,你
不去触摸它不觉得它存在,当你碰上了它,它就会发生一种怪诞而神秘的力量了。

  钟家信察颜观色,紧逼着道:“你快些赌咒呀。”接着他又淡淡一笑道:
“洪三姑,你该相信因果报应,你不觉得,冥冥中自有一双眼睛在瞧着我们么。”

  洪三姑不禁颤栗了,但是她业已势成骑虎,要想变卦也变不过来了,于是她
一咬牙道:“若是我说了假话,就不得好死。”

  “好,我相信你。”不待对方回答,钟家信立即问道:“丐帮帮主师妹桃花
仙子被你们囚禁在何处。”

  “没有囚禁,她现在是庄主夫人,只是被庄主用锁脉拂穴手法封闭了武功。”

  钟家信觉得她的话与小雯说得并无多大出入,于是又问道:“夜雨山庄除了
公冶冠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这……”

  “洪三姑,你已赌了重咒,不过如果你照实说出来,我可以解去搜魂指禁制,
这是你唯一获得安全的保障。”

  洪三姑沉默了片刻,终于屈服了,她暗哑地说道:“庄中除了庄主外,还有
少庄主公孙长虹,以下编成四队,擅用火器的神火队,擅使毒沙的青纱队,以及
圣刀、铁牌等四队,每队五十名,统由总管马尊五指挥。真正的高手,要数二司
三孤五正者,他们一身功力也许比庄主还高。”

  钟家信已探得对方的虚实,当然他不会冒失地孤军涉险,他必须把这消息带
回去,跟鹿朴好好研究一下对敌策略。于是他手指闪电般的扫过洪三姑身上,解
去了禁制,但加了一指,点在了她的晕穴,才匆匆退出小木屋。


               第三十二章

  镇安县城南的一株枯树之下,正立着一位老人,这人正是钟大堡主钟国栋。

  这枯树生在一座隆起的山岗之顶,寒风吹括得孤树的枝干呻吟摇晃,钟国栋
却有如一尊石像般默然不动,他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脚下不远的大明城,如今,城
里的人们大约多半已入梦乡。

  斜刺里一条人影气吁吁的奔了上来,钟国栋目光一瞥,已看出正是二弟,钟
国梁。

  微微侧首,钟国栋低沉的道:“国梁。”

  答应了一声,钟国梁喘了口气来到国栋的身边,他紧张的说道:“大哥,再
过去人家一定有眼线伏布着了,浮安城里灯黯光凄,情形不太乐观,你看,是否
还照原先的计划行动。”

  沉吟片刻,钟国栋道:“目标暂仍先放在那座石堡上,但行动之前,我想最
好能擒到对方个把人来拷问一下,这个人尚得找个青铜寨有点身份的角儿,否则,
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钟国梁颌首道:“眼下也只有用这个法子较为适当了。”顿了顿,又道:
“可是到哪里去找这个合适的人呢。”

  钟国栋断然道:“去,通知孩子们,我们绕过山岗,朝北边趟过去。”

  钟国梁忙道:“朝北趟,大哥,干啥。”

  钟国栋没有回头,缓缓道:“和朝南趟一样,都是碰碰运气。”

  于是,钟国梁不再多说,回转身,带着家忠、家孝、家仁、家义四个孩子,
闪闪躲躲的随着乃兄沿路摸了下去。

  沿着这条蜿蜒起伏于杂林叠岩中的道路往下摸,约莫不到半里路,在一堆横
坚岩石的转角那边,隐隐传过来人的语声,已经惊动了钟国栋他们。急忙伏身隐
蔽,钟国栋低促的提醒后头跟进的人:“注意行踪,前面有名堂了。”

  说毕,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慎重的说道:“二弟,你出去把他们制住,
要注意,不可存妇孺之心,只待一出手,便须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将来人悉数制
服。记住,一旦打草惊蛇,有了闪失,我们就难获第二次的机会了。”

  钟国梁道:“大哥,我知道。”

  黑暗中,钟国栋凝目注视,果然已有五条身影自道路转角那边出现,几个人
一面走一面恣意谈笑,形态轻狂而松散,半点警觉性也不带。

  钟国梁的动作是快捷无比的,宛如一抹闪电,一记无声击落的响雷。他蓦然
腾扑过去,而且只见他的身形倏映,几响重力击肉的声音使合响了一声,四个躯
体分别向四个不同的角度横起摔出。

  但是,却有一个险极的漏了网,那人反应之快也是极其利落的,在这等凌厉
又猛烈的猝袭之下,他居然能在半声惊呼中贴地滚翻,任是身形也被钟国梁的沉
厚掌力带得连连打转,却亦是他躲开了这要命的一击,更是翻出了五步之外。

  钟国梁的身子突然倒旋,一片狂风般的劲力又呼叫着反扑过去。这一位在扑
地之际,双掌猛撑地面,暴弹而起,身形虽被钟国梁的雄浑掌力击中掀翻,滚了
几滚,但却滴滴的连转三个斛头直泻叠岩之下。

  钟国梁急了,挥臂弓腰,怒矢般的拼命追上,同时双掌交替劈斩,于是一股
锐利猛如锤也似的无形开道,便那等强劲的交替交射而出。刹那间,这位二堡主
几乎已忘记他眼前此行的目的乃是要捉一个活口逼问虚实的了。

  就在此时,但见人影一闪,那看看便将逃之夭夭的仁兄竟然身子一挺,只迸
出一个啊字,立即瘫软下去。那样安危而洒逸的,钟国栋肩找着那人,飘然地落
回到原处。

  钟国梁在空中猛一个回旋,也就跟着折翻而下,他龇牙裂嘴,脸红脖子粗,
那种尴尬的法儿简直就甭提了。

  钟国栋将已经制住穴道的俘虏朝路旁的一堆丛草后轻轻一放,他是如此小心
翼翼,倒像是在摆置一件什么奇珍古玩似的,生怕会失手打坏。

  钟国梁搓搓手,干笑着道:“大哥,这小子可真滑溜,差一点叫他挣脱了。”

  钟国栋蹲下身去,低沉的道:“他跑不掉的,老二。”

  钟国梁觉得老大不是滋味,他讪讪的道:“大哥,亏了你,不过我也只是疏
忽了而已,若非我轻敌大意,就算他生了一对翅膀,也包管手到擒来,叫他展翼
难飞。”

  钟国栋微微一笑道:“不错,老二,但下次千万记着,一时疏忽足可造成千
古遗恨,而轻敌大意即是栽斛斗的第一要害。”

  顿时,钟国梁被训得脸潮耳赤,张口结舌,讪讪受教。

  在暗淡的微光下,可以看出这人是一副瘦削的身材,狭窄脸膛,尚有一圈络
腮胡子,现在他的眼睛半闭着,脑袋歪斜一边,钟国梁问道:“大哥,你可是点
了这厮的晕穴。”

  钟国栋道:“正是。”

  钟家忠动作利落干脆,猛的在那人背心一拍,又抬肘撞向对方的腰肋,他的
力道用的恰到好处,那人呻吟一声,眼皮子便开始眨动,四肢也有了反应,钟国
梁忙道:“小心他叫嚷。”

  钟家忠展露出一排白牙,说道:“二叔宽怀,侄儿包他的呼救声快不过他脖
子的扭断声,如果这厮不知死活,胆敢叫嚷的话。”

  钟国栋好整以暇的说道:“问话吧。”

  钟家忠手掌立挥,左右开弓,又狠又重的几记大耳刮子,把黑衣堂的这位仁
兄打的前俯后仰,一颗尊头晃摆的宛似要脱颈而飞,在满口血水迸溅中,好歹也
将他打醒了。

  那人睁着一双骇然的眼睛,钟家忠表情冷酷,声音僵硬的道:“朋友,不要
出声叫嚷,也不要多说废话,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实实在在的告诉我们
你所知道的内容。如果胆敢胡说八道,你就会尝到受活罪的滋味。那种滋味不是
你这一生里曾体验过的,只要认为必要,我们便十分乐意让你体验一遭。”

  那人的面孔扭曲着,呼吸声粗浓而沉重,他的双眼透露出惊恐,掺合着绝望
的灰色,甚至他在不停的抖索,血污狼藉的一张狭窄脸膛,看上去只是那样瑟缩
一团了。

  钟家忠森寒的说道:“我说的,你可明白。”

  那人点点头,艰辛的咽了口含血的唾液。钟家忠缓缓叱道:“很好,看样子
你还算受抬举,只要你一直像这样识相与我们合作下去,包你吃不了亏,我们一
向善待同我们合作的人。”

  旁边,钟国栋低沉的问道:“在黑衣堂,朋友你算什么角色。”

  那人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微弱的吐出几个字来:“左角郎。”

  钟国栋道:“难怪你的身手不差,原来是黑衣堂登榜录名的人物。朋友,请
教高姓大名。”

  那人目光垂下,沙哑的说道:“陈永明。”

  钟国栋嗯了一声,和详的说道:“陈永明,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能够
坦率的告诉我们所想知道的一些事情,如此则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我不妨说得
更清楚点,从此刻开始,黑衣堂上下恐怕有许多人要想获至你这样的机会来保命,
亦是不可能了。”

  陈永明恐怯的望向钟国栋,嘶哑的颤声问道:“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钟家忠狠声低叱:“你是活腻了是不是,这里有你发问的余地吗。”

  钟国栋摆摆手,平静的道:“陈朋友,你过来一下,你自然会知道我们是谁
的。眼前,我看你还是先回答我们的问题比较适宜。”

  这位黑衣堂的左角郎慌乱的连连点头,畏怯的缩曲着身子,连视线也不敢朝
周遭的几个人脸上移了。

  钟国栋轻声道:“在高处的那座石堡,大概是你们黑衣堂发号施令的枢要所
在了。”

  陈永明呐呐的说道:“是的,那里就是我们黑衣堂的总堂。”

  钟国栋道:“你们的当家葛雍、葛蒲兄弟俩可是住在那里。”

  陈永明迟疑了一下,嗫嚅的说道:“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是住在堂口里的。”

  钟国栋紧逼上一句:“当真。”

  陈永明慌恐的说道:“千真万确,这位大哥,在这等节骨眼下,除非我不想
活了,否则又怎敢相满相欺。”

  钟国栋道:“你能体会到这一桩,可见你尚有点心眼。陈朋友,让我们一齐
来祈告,祈告你说的都是真话,要不,只怕你所遭遇的不幸,更要大大的超过我
们了。”

  陈永明冷汗淋淋的,他抖索着说道:“在下知道,在下知道。”

  钟国栋又问道:“葛雍兄弟住在石堡的什么位置。”

  那陈永明吸了口气,夹着舌头道:“大当家住在石堡的顶层,靠最左面的一
间。二当家的就在他的隔壁,门楣上,镶嵌着一个斗大的八卦图案的标志,很好
找,一看就明白。”

  钟国栋道:“从潜入石堡,到葛雍兄弟寝居的顶层,可有什么机关埋伏。”

  陈永明舔舔嘴唇,哑着嗓子道:“堡前石阶共有九级,单数的不可落脚,踩
下去石阶即行翻转,震动底下的连珠强弩,也就会带动锣鼓响警。堡门为铁铸,
两面扇门,不可推叩,只要挥动右边石狮的右眼,铁门即会自动启开。门内是大
厅,地面铺设青红两色瓷砖,拣红色花砖走,如果踏上青砖,则厅顶便有巨网罩
落,四周墙壁的暗孔里也有疾密的钢针飞出齐射,足能制落网者于死命。沿着厅
堂楼梯上去,记着不可触摸扶手,一旦触及,顶层的大吊灯即会泻落,内盛火油
石灰,阶梯内部亦塞满炸药,隔着一层薄木板,极易引爆。大当家的门外,要小
心的是门楣上镶嵌的八卦图案,你们只能贴墙靠近石门,切忌正对门口,长宽三
尺地面皆为活动翻板,稍一沾踏,翻板之分,下面有刀盘往上猛起,而且门楣上
的八卦图案也会转动,喷出毒烟,这双管齐下,令人难以躲避。”

  钟国栋仔细听着,再问道:“还有呢。”

  陈永明颓然道:“所有机关就是这些了,这位大哥,我是冒着被组合里凌迟
碎剐的危险和盘托出,做到知无不言,没有半点隐瞒。”

  钟国栋清朗的说道:“但愿事实和你说的完全一样,陈朋友,那就是我们彼
此的造化了。”

  钟家忠松开铁钳般的五指,冲着陈永明道:“你别想以任何方式任何茶,妄
想获得救援啦,姓陈的,只要我们立觉不妥,就会马上收拾你,而不论你某些举
止是否乃属无意抑或有心。”

  陈永明急急悸怖的为自己辩白:“这可不是冤枉透了我吗,组合里的机密业
已由我的嘴里泄露出来,你们这位少侠也是在道上跑的人,莫不成尚不知这是个
死罪。如今我求的仅乃活出这条命,自己的组合中已经容不下我,我又怎敢再断
了各位大哥这边的这条生路。皇天在上,要是我有关点不轨的企图,就叫我天打
雷劈,叫我……”

  钟国梁点点头道:“很好,如此你则更不需有什么顾忌了,我们虽然讲仁义
忠贤,但却对口是心非、为非作歹之徒就不讲究这些了。”

  钟国栋插进来道:“陈朋友,我的话尚未问完,你们黑衣堂除了葛雍兄弟、
余天荣、张子平、杨坚、苗扎之外,还有哪些一得台盘的人物。”

  陈永明呐呐的道:“没有,这位大哥,除了他们,就只有几个像我这种草包,
担任左右角郎了。”

  钟国栋冷寂无声的一笑道:“好吧,姑且信过你,陈朋友,但在没有更确切
依据之前,只好委屈你了。”

  陈永明吸了口气道:“这位在哥,我坚信你们会回来释放我的。”

  钟国栋道:“希望我们回来的目的是释放你。”

  话音甫落,钟家忠已猝然出手点了陈永明的晕穴,他甚至连哼都未来的及哼
一声,眼往上倒翻,脑袋已软软的垂斜下来。

  钟国梁搓搓道:“我们走吧,但愿这小子的话靠得住。”

  钟国栋沉沉的说道:“老二,你以为一定靠得住么。”

  钟国梁沉吟一会道:“如若问我的看法,大哥,我认为他不会是在诓我们,
他也不敢诓我们。人这一辈子,只有生命是最重要的,而且丢掉之后再捞不回来
的。姓陈的一条命抓在我们手中,我就不信他会这般视死如归法,他决不会是这
么块硬料。”

  钟家忠也颌首道:“爹,二叔说得有道理,假如姓陈的果真有种,不怕互,
他便不会这么顺从服帖,泄露这么一大堆的机密了。”

  钟国栋隐蔽在暗影里,打量着眼前这座黑衣堂老巢,默默不语,表情却十分
凝重。

  钟国梁左顾右盼中说道:“看看这片场子,多宽阔,多开敞,从下面真看不
出来,上面竟有这么一片平坦地,葛雍却不知用来做什么。”

  钟国栋道:“作用很明显,老二,要前往石堡,就必须经过这一片空旷地,
旷野上视野开阔,一望无遗,在毫无遮掩的情形下,任何异动都逃不过堡内的监
视。”

  钟国梁微吃一惊道:“大哥,你是说石堡里有人监视外面的动静。”

  钟国栋颌首道:“这是一定的,老二。”

  钟家孝走来插嘴道:“那我们怎么潜入石堡呢。”

  钟国栋想了想,毅然道:“时辰已经不早,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摸进石堡。

  如果再绕圈子,又得耽误时间,就从这里,我们设想趟过去吧。“

  钟国梁担心的说道:“这片旷地长有五十余丈,一望平垠,四周又没有东西
可做遮掩,任是我们身手如何快捷,只怕也逃不过堡内守护者的那一对招子的。”

  钟国栋平静的道:“我们不用快的法子,用慢的。”

  钟国梁不解的道:“大哥,什么意思。”

  钟国栋道:“今晚天色对我们十分有利,无月无星,一片黝黑,我们几人又
都是穿着深色衣衫,更不易惹眼。因为我们不必飞掠,只要贴在地面,匍匐前行
即可。”

  钟国梁微见迟疑的道:“这法子有效吗。”

  钟国栋苦笑道:“我也不敢肯定,姑且一试罢了。但至少要比强行跃进的希
望要大些。”

  于是,几个人伏下身来,极其缓慢又极其小心的贴在地面,往前匍匐挺进。

  钟国栋在前,钟家孝押后。不错,天色的确帮忙,沉暗、黝黑朦胧的像罩落
一层雾雨,他们在地下向前爬着,一寸寸一尺尺的,很吃力的,但进展令人满意。

  五十丈的距离在他们的感觉上就好像五十里那么漫长,过程之困乏,直如跋
涉千山万水一样。现在几个人已经接近到石堡的阶前,隔着尚有七八步左右了距
离。

  现在暂时搁下钟国栋几人向黑衣堂趟进的情景,且说黑衣堂的大当家,准备
上巨霸,飞天黑龙葛雍享受艳福的情形。

  天香楼是黑衣堂的第一号禁区,乃是葛雍及他那三位如花似玉、淫媚动人的
妻妾们胡天黑地的所在。那三位妻妾皆是扬州名妓,被葛雍用金钱替她们赎身出
来。别看葛雍体形魁伟,在黑衣堂威风十足,偏是那活儿不争气,根本无法令她
们满足。

  她们分别偷吃过野食,可是那位仁兄当日便无声无息的去做风流鬼了,这一
来,她们逼得更加小心翼翼的从事偷渡了。生活物质美好享受,并不能弥补她们
精神肉体上的空虚,久而久之,她们三人皆成为青楼怨妇了。今晚她们三人通过
私下抽笺,牡丹较为幸运,偷偷的去和猎来的宠物厮混着,杏子和香荷则自我牺
牲缠着葛雍那死鬼。

  她们三人私底下称呼葛雍为死鬼,乃是有道理的,因为葛雍那活儿不仅细小
无比,而且软绵绵的,要逗弄老关天才会站起来。最令她们气愤的是,不到半个
时辰,它便又会打回原形。真似焰火一般,一闪即失无影。

  葛雍也有自知之明,因此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威风八面,唯独在三位妻妾面
前却乖得好似哈巴狗,不敢大声叱呼。想不到今天杏子和香荷会遣人来请他过去,
葛雍匆匆的交待了属下几句,立即兴冲冲的来到天香楼。

  一进房中,葛雍只觉眼前一亮。二女莲步轻迟,乳波臀浪直袭向葛雍,只见
杏子挺胸顶住葛雍的右侧,双手圈住葛雍的脖子,娇声道:“爷,今天是香荷姐
的生日嘛。”

  “你看我,这几天为了崔家的事烦,把啥都给忘了,我去补办一份厚礼。”

  香荷把胸部一拱双手一圈,腻声道:“免啦,奴家只要与爷好好的共进一餐,
谈谈心就满足了,此外别无他求。”

  “好好。”

  于是香荷如法炮制,同杏子一样顶在葛雍的左侧,继续娇声道:“爷,来,
坐下来,咱们今天好好喝几杯,痛痛快快玩一下,别的事就甭管了。”

  “这个……”葛雍平常是应付一个就已经罩不住了,如今二人同时提出要求,
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他那老生怕怕。

  杏子轻轻顶了一下道:“爷,今天是香荷姐大喜的日子,我不会和她争的,
放心,她吃剩下的才留给我好了。”

  “这个,好好。”

  “来,我敬爷一杯。”

  你一杯我一口,杯箸交加,葛雍是酒足饭饱了。杏子和香荷既然存心成全牡
丹的好事,便百般设法引制葛雍,二人迅速剥光了葛雍的衣服。这一来,就如同
进入发伊甸园,回复了原始时代。

  但是,望着葛雍那垂头丧气的肉棒,杏子不由一肚子火,前冤旧气齐涌心头,
右手一挥,就是一下迎头痛击。

  “哎唷”的葛雍抱着肉棒直叫直跳着。

  “杏子。”香荷白了她一眼,暗示了一下。

  杏子心知自己孟浪,差点误了大事,双膝了跪,双手抱住葛雍的臀部,玉口
张开,含住了他的肉棒立即开始吸吮着。她深知葛雍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自
己方才一时火气上涌,揍了他的肉棒,按律论罪,自己已经构成了死罪了。情急
之下,她卖力地展开舌功,吸吮舔弄,把舌上十八般武艺全部派上了用场,根本
没有考虑它脏不脏、臭不臭,生命毕竟是可贵的。

  葛雍被杏子这一阵吮弄,不但满肚子火气已云散烟消,全身骨头也逐渐酥软,
他不由轻微颤抖着,底下的肉棒这时候也逐渐扬眉吐气了。

  香荷见状,娇声道:“爷,人家要你那龙爪。”

  葛雍外号飞天黑龙,香荷也真会拍马屁,居然把他的手叫龙爪,那还能不使
葛雍打从内心欢喜。只见香荷边说着,边撒娇边抚摸自己那对尖挺浑圆的乳房。

  葛雍会意的笑道:“好,好人儿,你真识货,你晓得我这对龙爪除了在武林
称雄外,在女人身上亦是一绝,哈哈……”

  说完,右手舒展,开始在香荷身上攻城掠地。不知是那爪子真的高明,抑是
香荷在胡说八道、无病呻吟,总之,她是全身轻抖,扭动呻吟,连贯成一幅诱人
的画面。

  此时葛雍可算是春风得意左右逢源了,杏子的吸吮使他又酸麻又飘然,香荷
那呻吟轻抖,使他征服成就大为宣泄。积压多年的心理恐怯症完全去除了,他哈
哈大笑着。

  杏子只觉口中的肉棒陡然一胀一硬一顶,心神不由大震,忙移开口叫道:
“香荷姐,你瞧,它好神通哩。”

  神勇,真是亏她想得出来,在这上面用神勇二字,乱用词汇。香荷看得亦欣
喜的抚摸着它,赞叹道:“好棒。”

  葛雍的笑声更高昂了,一个男人最感到悲哀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罩不住,
若是能够扬眉吐气,又有谁不喜欢,又有谁不得意呢,葛雍当然也不例外。

  屋内立即充满喜意和春意,好戏即将上演了,这时陡然传来一声传报的声音:
“报告,有人刺探黑衣堂。”

  声音显然来自前院,但字字清晰,显见来人的功力高深。

  葛雍觉得真是扫兴,于是他怒吼道:“查出是什么人了吗。”

  “不知道。”

  “妈的,一共几个人。”

  “好像有五个人。”

  “叫二当家带人去做了他们。”

  “是。”声逸人去,好功夫,可见黑衣堂管理有序,葛雍律下甚严。

  “妈的,几个常人就慌成这个样子,真不知这些家伙平日刀口舔血的日子是
怎么混过来的。”

  此时,香荷已躺在床上双足曲腿大张,门户大开的摆出迎宾姿态,娇声蜜语
叫道:“爷,奴家已经等你好久了,来呀。”

  “哈哈,好,这就来了。”说着身子一跃,飘然上马,挺枪便刺。

  “哎唷”一声,敢情没有对准目标,肉棒一头撞在门框上。这时杏子立即来
到榻前,端枪瞄准目标,笑道:“爷,今天你的肉棒特别神勇,你要修正仰角,
好啦,冲呀。”

  “哈哈,谢谢。”说着,“滋”的一声,正中红心。

  “爷喔,真够劲,你就不必客气啦。”

  “哈哈,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这个浪蹄子。”说着,挥戈急刺,跃马中原,
好不得意。

  香荷下身又挺又旋转的,忙得不亦乐乎。杏子则在一旁干瞪眼,只有自摸聊
于无了。

  “喔喔,妙,妙透了。”

  “哎哎,用力,用力一些,对对,我受不了啦,要命,真要命,你快找杏子
妹妹吧,饶了我吧。”

  杏子闻言大喜,三两下就爬上了床,摆好了备战的架势,香荷仍在呻吟着:
“爷喔,饶了我吧,求求你。”

  “好,暂且放你一马。”葛雍看到杏子的姿势更诱人,于是“滋”的抽枪,
翻身换马,再度进攻。

  香荷任那浪水漫流,闭着眼睛回味着方才的美妙滋味,同时为自己今天的杰
作暗暗得意不已。今天,由于自己和杏子计划成功,去除了葛雍的心理障碍,籍
助壮阳激情药物,终于使得一切大功告成。

  杏子由于欲火积压太久,对于葛雍那狂风暴雨的密集攻击,不但觉得不过瘾,
自己身子好似水蛇般的蠕动不已。葛雍鞠躬尽瘁的冲锋陷阵,杏子疯狂的摆动着,
“噼噼啪啪”的肉搏声清脆的响着。只听杏子娇喘道:“爷,你这样太辛苦了,
咱们来交换个位子,由我来好好的发挥一下绝技给你瞧瞧。”

  显然,她的胃口更大,不过瘾,要自己动手煮羹汤了。两人默契十足的交换
了攻防位置,颠鸾倒凤一幕立即上演。杏子正嘴角含春,套弄的舒服透顶之际,
陡听一阵声音传来:“报告。”

  “什么事。”

  “来人已闯进大厅了。”

  “二当家去干什么了。”

  “他、他也挡不住。”

  “挡不住,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

  “妈的,全是一群饭桶,自己人死了,还没有摸清人家的底细。”葛雍骂完,
就欲起身。

  杏子在紧要关头,那肯让他起身,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喝道:“笨蛋,不会
发动全面拦截呀。”

  “已经由三名飞云手及一百多名弟兄截住他们在大厅里。”

  “去,这么多人截不住人家五个,真丢脸,传令下去,格杀勿论。”

  “是。”

  其实葛雍何尝喜欢紧急刹车呢,只见他双手抚摸着杏子那对丰满的乳峰,边
骂道:“妈的,真没用,差点坏了老子的好事。”

  杏子媚笑道:“是呀,方才真要命,咦,你……”

  葛雍尴尬的苦笑着,显然他已经交货了。

  杏子双唇紧咬,恨恨的站起身子,迳自去冲洗了。

  香荷柔顺的对葛雍擦洗身子,同时柔声问道:“爷,我看你方才还神气十足,
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呢。”

  葛雍红着脸苦笑道:“我这东西只要一紧张,便无法加以控制,实在太对不
起杏子了。”

  香荷笑道:“没关系,我会劝劝她的,我看你还是先去处理前面的事,今天
不要过来了,免得又引起杏子的不快。”

  葛雍欣喜的说道:“香荷,你真好,我这就去。”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葛雍来到前厅,战火已如火如荼的展开,这一看来敌,他认出钟国栋,不由
怒叱道:“我会要你死在这里,姓钟的,我会一丁一点零剐了你,碎削了你,活
杀了你。”

  钟国栋没有回答,只是全心全意帮着进退攻拒,大腿上血流如注。

  另一边,和飞龙黑虎葛蒲火拼的钟家仁,骤然在一个腾跃中扑向了葛蒲,他
的身形宛若一团圆球,由上而下。银枪直穿,肉掌旋滚。

  葛蒲立时气得须眉俱张,大吼如雷,旋身抛肩,双爪暴探,反攻敌人中盘。

  向下急落的钟家仁竟然不躲不避,迎着对方的双爪冲上,他的银剑飞快交舞
撞击,在离地那样接近的高度里,做了一个美妙又石火般快速的翻滚,连人带枪
刺向葛蒲。

  全身摹地后仰,葛蒲双爪各自划过一个小弧由下往上暴挥,他的右手爪在钟
家仁银剑边砸下“当”一声斜荡,左手爪却在钟家仁背上抓下了五条深深的,几
可见骨的血痕。肌肉是硬被撕碎刮裂的,那样的痛苦,尤其于利器的切割,但他
却忍受了。

  实际上,如果他想躲避这个伤害,是可以躲过的,只要他跃闪出去,然而他
不愿这么做,他要冒这次危险,受这样的创伤,目的仅是要收回他预定的代价。

  他在面孔的突兀歪扭中,尖锐的银剑也电掣般透进了葛蒲的胸膛。

  葛蒲全身猛缩,右手荡出折钩爪回扫。钟家仁一式铁板桥贴地一个翻滚,堪
堪躲过一爪。而他也在翻滚中,手中银剑倏挑,将葛蒲撞出五尺,倒跌地下。

  葛蒲口中发出来的惨叫,泛着如此凄怖的尾韵,窒噎在满回的鲜血涌喷里,
余天荣便在这时流光般掠至,铁碗猛扣钟家仁的头颅。

  斜刺里,就近的钟家孝刚斩杀了一名飞云手,猛睹钟家仁的险状,就地一个
飞旋,长剑猛推向余天荣的腰助,空气撕裂中,来势急劲,似是要一家伙将他切
为两半。

  余天荣喉咙里闷嚎着,怒极换式,铁罩倒翻,猛砸来近的钟家孝,同时双脚
再起,在连串虚实不定的幻影隐现下踩向钟家仁。

  钟家孝的面孔在这瞬息间越发变得丑怪可怕了,他睁凸着一双斜眼,歪咧着
嘴巴,额头上暴浮青筋,喉中透出呜咽似的啸叫,一副拼命的架势,竭力以他手
中的长剑碰撞余天荣的铁罩。

  原本与余天荣捉对厮杀的钟家忠,未料及余天荣竟舍弃自己去偷袭自己三弟,
顿失目标之下不禁一愣,而那边已经险象环生。这时,钟家仁仍在余天荣双脚的
攻击下,他滚动躲避了七次,而每次滚动中都是险极闪开。

  就在此时,钟家忠一个滚进,口中厉啸中就地挽起一团剑花,将他的长剑直
插进余天荣裆下,透进腹内。

  余天荣的怪叫已不像是出自人口了,充满了至极的惊怒,无比的痛苦,与疯
狂的野性,更臻合了讶异与不甘,绝望的内涵,怖栗与酷烈。他猛的踉跄出几步,
钟家孝已趁机不顾一切的朝他冲来。

  圆胖的面形变为怪诞的狭扁,红润的气色代之是乌紫的阴霾,余天荣的五官
也牵扯得移了原位,他死盯着冲近的钟家孝,突然手里多了一枚乌黝黝的,雕楼
成蛇形的棱状暗器。

  刚扬起又无力的坠落,他也宛似叹了口气,随着棱状暗器“呛当”的坠落,
软软的颓瘫胯下,依然拖着深入内腹的那支长剑。

  现在,阔场上只剩下两对了,飞天黑龙和钟国栋,风火兽张子平与钟国梁,
他们对于眼前的死伤均视若无睹,仍在作舍死忘生的力搏。钟家忠取回长剑,立
即嘱咐家孝替乃弟家仁敷药与裹伤,而他却手执长剑戒备。

  此刻,张子平猝跃半空,软带刀映炫着闪亮的光华成网状下落,锐风尖啸中,
他左掌猛挥,炙煞的劲气扑头压迫,同时三团红球也一起飞射,嘴里叫道:“姓
钟的,你上道了吧。”

  钟国梁一冲而起,长剑铿锵纵横,脚底三团红球互碰,“轰”的布开了一面
蓝晃晃的丈宽火网。

  张子平在连串的翻滚腾挪下,软带刀劈掠如电,以不同的角度,迥异的方面,
各式的光彩,将刀刃或是幻散,或是凝结,锐风破空,包容着千变万化,而其间,
溜溜的细小磷光火箭,莹莹的暗绿毒针,团团爆开烈焰的弹珠,便不停的躲袭钟
国梁,他像一头周身都能唤风发火的怪物,“风火兽”,真是名符其实,一点不
错。

  在这样险恶的情势里,钟国梁便展显他出神人化的超绝身手来了。他完全以
快速至极的闪挪,细微准确无比的穿越,狠辣又凌厉的攻守来应付,千钧一发中
进退,微隙里回转,而长剑翩连分合,仿佛光轮焰弧,流旋飞掠,神鬼莫测。

  当张子平在一蓬暗绿色毒针的闪闪挥射下,趁时以软带刀作长虹再戳的狠攻
时,钟国梁就豁命死搏了。他在倏沉之下,长剑猛然挽起一团剑花,托住了敌人
的软刀,而以一股内力粘住软力,但剑尖借一股锐势突出于软刀外,划破了张子
平的眉心。

  张子平英奋力拔刀不出,惊怒之下,飞快弓腰抬肘,于是,三只磷火箭在近
距离中射入钟国梁手臂,磷燃火起,炙肉哗剥有声,更冒起了袅袅青烟。

  钟国梁只能咬牙,强行忍耐,长剑闪处,张子平哀号着一只手臂业已断落,
便突兀间,张子平猛起一脚,钟国梁身子往后一退,长剑再起。那一脚刚好从他
脸前划过,而他的长剑却砍去张子平的一条腿。钟国梁反剑回削,“刮”的一声
把入肉的磷箭连着一大片肉削落。

  “嗷哇……”张子平双臂已失,又断了一腿,单脚不停的左跳右蹦,大概他
的两眼也被炙热的鲜血灼瞎了。

  长剑再起,张子平的脑袋被削去一半,他的脑浆混着浓稠的血液扬溅,他尚
未倒地,钟国梁更进一步,大旋身,拦腰将张子平劈为两段。瘰疬的肠脏飞散四
周,血沫子洒落,人的形状变成了这样,就不再似人的形状了,歪歪斜斜的。

  钟国梁顿时手臂一挥,率领着家忠几弟兄像出柙的疯虎,杀向那些围搏左右
的黑衣堂所属。

  就在这时,钟国栋的长剑突兀飞卷起排排气流,有如并列的长龙立天顶地,
挟着震耳的风雷之声,山撼海涌的罩向葛雍。是的,这是剑术中最深奥的绝顶功
夫之一,取剑成气。

  葛雍的形状已不像葛雍了,他更似一个走魂的厉鬼,一个狞怖的恶魔,他竟
不顾当前浩瀚强猛的力道,贴地飞射,单臂蓦然弹起尖锐的劲势,而这股奇异的
劲力,却又能突破葛雍的剑幕气墙,在连串的“噗嗤”声中透穿而入。这门功夫,
乃是葛雍的绝技,无形箭。

  刹那时,那一股尖锐的劲力,激撞得钟国栋的长剑震动吟响,而其中,仍有
两股击中了钟国栋的腰侧与小腹,但是,葛雍却被剑气削得遍体鳞伤,没有一块
好肉。

  猝然间,满身浴血的葛雍单臂撑地,贴着鞭身倒飞,右袖暴起,锥球倏闪之
下射向钟国栋脑门。

  长剑便在此时有了奇异的变化,剑尖微微的一抖,竟怒矢般“嗖”一声往回
卷射,蓦地透入葛雍背脊,更将他整个人撞送过来,而葛雍那枚锥球便偏了方向,
贴着钟国栋头顶飞向空中。

  双目平视,钟国栋的长剑横挥,“呱”一声暴响,葛雍的身子也分成了两半,
一半跌过钟国栋背后,一半落在他的脚下。葛雍没有哼过一声,至死没有哼过一
声,他的两截身子,下半部仍在抽动蠕颤。上半部,葛雍的双目爆出眼眶,脸孔
青黑歪扭,一口牙全啃进了地砖里。满地的血,满地的肚肠腑脏,像是走进了屠
场,便是人身上的东西吧,在此刻看来,也与畜牲一样的卑贱不值了。

  钟国栋吸了口气,急切大叫:“住手。”

  犹如一声平地焦雷,敌我双方都停止了,钟国栋沉沉的说道:“你们本该通
通杀绝,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你们明白自此以后能翻然悔改,重新做人,你
们走吧。”

  树倒猢狲散,黑衣堂所属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

  钟国栋长长吁了口气道:“老二,此地已经结束,我们也该走了,现在唯一
令我不安的就是信儿他……”

  这里是树倒猢狲散,而另一个地方正是风起云涌。

  原来香荷跟至院门口确定葛雍已走了之后,立即赶返浴室门口,笑道:“杏
子,快,他已经走了。”

  谁知只闻粗重喘息声外,并无人答话。香荷探头一瞧,不由莞尔一笑。原来
此时杏子正双脚张开,坐在浴缸里自摸自弄着,显然身体内那股炽热的欲火尚未
平息。

  香荷进去拖起她,笑道:“姓葛的已走了,走,去牡丹那里,那家伙年轻力
壮的,定是好棒,别在这里干耗啦。”

  杏子欣喜的冲出了浴室,两具白晰晰、光溜溜的身子迅速的来到后院一座假
山停了下来,只见杏子迫不及待的用力往左方一个花盆一旋一推。“咔咔”连响,
假山立即移动,出现了一条地下阶道,两人疾风般的扑纵而入,暗道又“咔咔”

  的自动合上。

  “咦,怎么没有牡丹的浪叫声呢。”

  “是呀,这个浪蹄子最会叫床哩。”其实,她们二人是百步笑九十,彼此彼
此,扬州妓出身的个个都是床上高手,肉场老将啦。

  “哎呀,要死啦,快停快停。”只见一位塔形壮汉抱着一位身态健美的女子
不停的耸动,而那名女子早已昏迷不醒了。

  “杏子,快准备。”

  “好。”杏子跃上床去,张腿备战。

  香荷出手如电制住那壮汉,搬开昏迷不醒的牡丹后,笑道:“杏子,小心啦,
好好享受吧。”

  她出手解开了壮汉被制的穴道,壮汉迅速的四处张望,寻找攻击目标。杏子
轻扭腰肢,柔声呼唤道:“来吗。”

  那壮汉低吼一声,虎扑而上。

  “喔,好大的家伙。”杏子再度张开双妥,吸口气沉着应战,香荷则急忙展
开救援牡丹的工作。

  经过一番人工呼吸及推拿的双管齐下,牡丹终于在长叹声中悠悠的醒转了过
来,她对着香荷苦笑道:“香荷姐,太妙了。”

  香荷笑道:“实在是不简单,这位老兄居然能够令咱们牡丹亲口说妙,快说,
怎么个妙法。”

  牡丹指着全神贯注的杏子,娇笑道:“香荷姐,你有没有见过杏子姐姐这种
慎重其事的表情呢。”

  香荷点点头道:“的确罕见。”

  牡丹叹道:“你注意看那根巨无霸,又粗又长又烫,一插进来令人全身发颤,
几乎喘不过气来。”

  香荷笑道:“杏子刚才还埋怨那老家伙把她吊在半空中就灰头土脸的走开了,
这下子可过瘾到头了吧。”

  “那老王八呢。”

  “到前厅去了。”

  “会不会再回过头来找我们呢。”

  “不会啦,他怕杏子会再缠着他,我保证他一定不敢再回来。再说,前厅好
像来了强敌,葛蒲都支持不住,有够他忙的了,牡丹妹妹,放心啦。”

  “最好他死了算了。”

  “何必呢,说起来他除了那方面不行,对我们还算是不错啦。”

  “想起他那没用的东西,牙齿就会恨得痒痒的。”

  “好啦,你就好好疯一阵吧。”

  牡丹苦笑道:“我不行啦,被那冤家一阵胡搞乱搞,不仅元阴流失太多,那
儿现在还痛得很哩。”

  “我看看,哎呀,流血啦,我帮你上点药。”

  “我自己来吧。”

  “算啦,自己姐妹还客气什么呢。”香荷一面替牡丹擦药,一面问道:“我
看这家伙一直闷声不吭的埋头苦干,莫非你给他吃了那种药。”

  牡丹红着脸道:“别看他油嘴滑舌,说得满春满荤,竟是天桥把式,虽经我
百般挑逗,那更是不上路,这得我给他服了那种药。”

  香荷笑道:“真夭寿。”

  陡听杏子突然叫道:“香荷姐,我……”

  香荷和牡丹闻声偏头一瞧,只见杏子这浪娃居然昏过去了。香荷神色大变,
上前推开犹在蠕动的壮汉,迅速侧身躺下,分腿张口,迎击那泰山压顶般的重压。

  “死鬼,不会轻点呀。”那壮汉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目标就开枪,一开枪
就是连放,“啪啪啪”的紧凑而密集。

  牡丹勉强撑起身子,捏着杏子的人中,杏子悠悠醒来:“爽死我了,牡丹姐,
谢谢你啦,那家伙呢。”

  牡丹呶呶嘴,笑道:“在那儿,正忙着哩。”

  杏子叹道:“真厉害,那东西太强悍了,我虽全神应付,却仍然招架不住,
我看香荷姐也不行。”

  牡丹赞同的点着头,香荷却笑道:“错啦,看我如何制伏他吧。”

  只见香荷随着那壮汉的抽插,有节奏的收放小腹,吸吐真气,杏子及牡丹不
同看得怔怔的发愣。想不到香荷会有这种绝技,二女佩服的五体投地。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那壮汉经过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终于交货了,全身
酥软如烂泥般的熟睡了。香荷含笑的把他推开,翻身下床。

  牡丹开口问道:“香荷姐,你……”

  香荷笑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想问的是什么事情,先等一下,这家伙的货色
真够充实,胀得我这时怪难受的。”

  果然,随着香荷的走动,自她的下身不停的滴露珠儿,杏子和牡丹那会这过
这种书画,更是傻眼了。

  好半晌,香荷清洗妥身子,回来后娇笑道:“我曾经跟随一位恩客学会了《
素女经》,自他去后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

  杏子急道:“香荷姐,教教我吧。”

  牡丹亦出声相求,香荷笑道:“没问题,可是碰上葛雍那不中用的东西,这
些秘招绝技根本派不上用场,你们学了会有何用。”

  杏子脱口而出道:“我们三人带着这家伙远走高飞,他们男人可以金屋藏娇,
我们也可以粪坑躲男呀。”

  香荷摇摇头道:“谈何容易,葛雍那家伙精的很,手段又狠毒,再说黑衣堂
关卡重重,想走出那关卡就得大费周章哩。”话音一顿,又道:“咱们必须从长
计议,以免发生意外。”

  杏子与牡丹有同感的点点头,但是,如果她们知道黑衣堂已被推倒,葛雍、
葛蒲已死,属下已作鸟兽散时,不知何如拍手称庆,感谢上苍哩。


               第三十三章

  钟家信等一行人策骑前行,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沿着河水已经半涸的堤边驿
道进入了这个不大的集镇。

  凝注着有些混浊的灰碧色河水,钟家信轻轻的道:“鹿长老,这条河叫什么
名字。”

  鹿朴正指派着两乘铁骑先行驰入河头渡打前站,闻言之下忙道:“哦,这条
河叫西仓河,周围百里的庄稼地都靠它灌溉哩,春夏时节河里的水能升涨到堤边
上。”

  钟家信没有表情的点点头,鹿朴又忙着调度骑队,成为一路直线进入这所小
集镇的唯一一条街道里。

  自四周的田野里,有三数农人正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些衣履鲜明的骑士,
镇集里,不少居民也都驻足而观,有些更从房屋里跑了出来,每一张淳朴的脸上,
都带着一片惊异而稀罕的表情,这个地方恐怕少见如此浩大与威武的骑队呢。

  骑队缓缓动着,在一个简陋的弄堂前停了下来,先行派来的两名丐帮弟子已
与该地丐帮的人连了暗号,联得了联系,正挺立在弄堂之外,鹿朴吁了口长气道:
“那间饭铺子还在不在。”

  两名大汉其中一个躬身道:“回禀长老,还在,弟子已订好了六十个人可以
享用的饭食。”

  鹿朴嗯了一声,侧身道:“欧阳前辈,钟兄与方姑娘,请下马。”

  欧阳天等飘身落地,后面的骑士们也纷纷下马,鹿朴低声向青叶子罗辉吩咐
了几句,才偕同阴风神魔欧阳天、等人一起进入弄堂之内。

  这条弄堂约有两丈多长,大麻石铺的路面,弄堂里有几家住户,一所简陋的
客栈,最底下开着一家饭馆,白木门外挂着一方招牌,招牌写的店名都已经残剥
不清了。这时,一个围白围裙的胖大汉子正从店门里满面堆笑的迎了出来。

  鹿朴瞧着胖子微微一笑,道:“史胖子,看你红光满面,大约发了财啦。”

  被唤做史胖子的这是这家饭馆的老板,他闻音哈哈一笑道:“鹿爷你老在说
笑了,这小小店开在这穷乡僻野,不倒了店已是万幸,哪里还有财可发,能勉强
混口饭吃也全仗着各位老主顾赐赏哩。”

  鹿朴摇摇头道:“胖子,你真是掌勺的,越来越油滑了。”

  史胖子一面连说不敢,一边殷勤的迎客人内,这家馆子外面看起来十分窝囊,
里面的陈设却倒干净,地方也很宽敞,十五六张红漆木桌整齐的摆置着,木条凳,
墙壁粉得雪白,后面,临窗还靠着西仓河哩。

  鹿朴请阴风神魔欧阳天与钟家信等一行人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店里两个
年轻的伙计已在史胖子的吆喝中开始忙得马不停蹄的端茶送水,团团打转。

  阴风神魔欧阳天朝周遭看了看道:“以前来过这个地方,鹿老弟。”

  鹿朴颔首笑道:“经过此地两次,都是代帮主巡查各地分舵,每次途经此地,
在下皆至胖子处用膳进餐。”

  阴风神魔欧阳天沉思了一下道:“这人靠得住么,老夫是说,他会不会在饭
食中做下手脚。”

  鹿朴下意识的朝正在忙着的史胖子瞥了一眼道:“在下想,应该不会吧。”

  沉沉一笑,钟家信道:“小心点好,别忘了咱们已进入夜雨山庄的势力范围。”

  此刻,史胖子哆嗦着一身肥肉走了过来,满面堆笑的道:“鹿爷,你老与这
几位爷要吃些什么。”

  鹿朴一笑道:“有什么好的都拿上来吧,反正我们今天吃这一顿,你今天的
买卖甭做了。”

  史胖子带着三分阿谀的道:“鹿爷是过路财神,我史胖子请都请不到的。假
如鹿爷你能天天这样照顾小店,那我史胖子早就盖起阁楼巨厦了,呵呵呵……”

  一面说着,史胖子赶忙到后面张罗去了。鹿朴解下了披风,开始低声与阴风
神魔欧阳天等人谈笑起来。

  时间过得虽快,一晃已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但是,酒菜却仍未端整上来,甚
至除了那两个店伙计以外,连史胖子也没有看见。

  鹿朴喝了口茶,肚子里经茶水一泡越发空虚了,他不觉奇怪的咦了一声,沉
厉的道:“小二哥,你们掌柜的是怎么会事,吃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整治出来,
莫不成是用蜡烛烧煮的。”

  一个店伙计慌忙答应着,一边急匆匆的就待往膳堂后的小通道行去,他刚走
了两步,史胖子已一叠声的吆喝着用双手端着托盘出来了,托盘上,热腾腾的鸡
鸭鱼肉全齐了。随在史胖子后面,紧紧跟着两个穿着一身油腻衣裳的汉子,腰间
都系着围裙,头上包着黑布,一看就知道是馆子里的大司务,两人也都分擎着托
盘,托盘里的各色菜肴堆得满满的。

  鹿朴哼了一声道:“史胖子,你这菜可是做得真快。”

  史胖子口里连声道歉,一面打着哈哈,急忙将盘中菜肴逐件摆到桌上。这时,
欧阳天注意到他的目光竟有些呆滞,打哈哈的时间也是空洞洞的,好像没有方才
笑的时候来得热情。

  摇摇头,阴风神魔欧阳天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疑了,他揉揉脸,目光下意识
的瞄了那两个跟出来的大司务一眼,他们托盘摆碗的手法十分熟练,在桌子与桌
子的空隙间也是转得团团舞,模样儿与一般职业厨司并无二致,更没有丝毫值得
启疑的地方。

  鹿朴接过史胖子递过来的竹著,笑道:“鸡鸭鱼肉都有了,老史,别忘了来
两壶酒,馒头包子也一齐上吧,有女客,大约要先吃点什么。”

  史胖子答应着,他似乎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鹿朴,嘴巴嗡动了一下,恰好这时
那两个大司务中的一个忽然叫道:“掌柜,筷子不够,只怕还得添几双哩。”

  那说话之人正躬着身在摆置菜肴碗碟,半侧着脸,目光却并未朝这边注视,
史胖子仿佛震了震,忙道:“呃,是的,我这就去拿。”

  这几句话,蓦地像针一样刺进了欧阳天的耳中,他缓缓垂下目光,而谁也没
有察觉,他的目光里在此刻已充满了酷厉之气。目梢子迅速却恰到好处的在那两
个大司务的身上再搜视了一遍,依旧没有发觉什么不对的地方。欧阳天心中在不
停的盘算着,会估量错了吗,会猜错了吗,对了,那两个原来在这里招呼着的店
伙计呢。

  这时,史胖子匆匆拿着筷子行了出来,在他分布到各桌的时候,欧阳天已注
意到他一张胖脸上竟满是汗珠,而现在是深秋的季节。

  酒由那两个厨司中的一个送上来了,这人面色白中带青,右腮上有一颗红痣,
痣上面还生着几根长毛,他的双手粗糙,油污遍布,端上两壶酒来的时候,还向
桌上诸人做了个职业性的讨好笑容。

  钟家信瞧着他道:“方才的两个伙计呢,怎不出来帮帮忙。我们的人太多,
只靠你们几位,看情形有些忙不过来呢。”

  这厨司恭谨的一笑道:“这位爷说的是小牛和阿毛,他们是新手,只能应付
等常杂务,碰上客人多的时候不是慌得砸了碗就是碰倒板凳,掌柜怕他们碍事,
叫到后面灶房帮厨去了。”

  钟家信笑笑道:“嗯,你的嘴舌却是伶俐。”

  那厨司一低头,没有说什么退了下去。但是,就在他一低头的时候,钟家信
的目光已尖锐的看他到那白中泛青的面孔极快的僵硬了一下,这是一种仇意与愤
怒的表示,一点不错,没有任何一个江湖中人是惯于承受侮辱的,哪怕他掩饰得
再好,内心的感受却是不易改变。

  鹿朴此际以主人身份遍斟这酒举起杯来:“欧阳前辈,钟兄,两个姑娘,来,
在下恭敬各位一杯。”

  欧阳天也拿起杯子,瞳孔与钟家信的瞳孔相触,钟家信的眼神里现露出一股
古怪而奇异的色彩,他仿佛明白了一件什么事似的凝注着欧阳天,几乎不易察党
的微微点了点头。

  鹿朴又在说道:“各位,先干为敬,在下就先干了。”

  欧阳天苦于不能明示,他心头一急,正待出言相阻,鹿朴已一仰头将杯里黄
澄澄的酒液倾下,但是,他却不是倒进口中,酒液在他一举手,一仰头之际,完
全丝毫不露痕迹的流进了他已松开了的衣袖里。于是,欧阳天豁然大笑,一语双
关的道:“好,好极了。”

  他和钟家信也依样葫芦的做了,这时,他们心里却已有了默契,都已有了联
系,他们都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同时,他们都在钦佩对方具有一双揉不进沙子
的眼睛。

  方玫微微蜜眉,低声道:“老哥哥,原谅我不能喝酒。”

  阴风神魔欧阳天微微一笑道:“小妹子,你不用喝,你与燕丫头都不用喝。”

  那边青叶子罗辉行到桌边,躬身道:“禀长老,请准弟子等开始用饭。”

  鹿朴呵呵一笑道:“当然,你以后记住,丐帮的规矩在外面可以暂免。”顿
了顿,他又道:“但也得记住,丐帮歇足宿店时的老法儿,鸡鸣看天,竹节朝羊,
瓦罐藏刀,削那看不见闻得着的影。”

  鹿朴仰望着屋顶,在说最后这几句奇怪的话时,表情淡漠而生冷,同桌的方
玫主婢正觉得有些茫然,青叶子罗辉已在微怔之下迅速转身,如一阵旋风似的拐
了出去,在他转身的刹那,双掌已急促而清脆的连连拍了五下。

  变化是快捷无匹的,青叶子的击掌声尚在屋子里飘袅,整个膳堂中的丐帮弟
子全已霍然跃起,背后的青竹棒在他们闪电般的移动间一溜溜的银蛇流烁,那么
骇人的拔到手中,迅速的排成一个打狗阵法。

  没有任何迟疑,布成一个圈网的打狗阵法的剩余十多名丐帮弟子猛然冲向过
道,另一股人马立即向门外,其他的人手朝四周一撤一围,布成了一个圈网,每
个人都已在瞬息里站取了有利出击的位置。

  宛如八阵图在旋转,人影掠飞中只见白色的衣袂拂舞,只听得桌椅翻倒碰撞
之声,待到那两个在外面服侍的厨司弄清了怎么回事,他们已经身陷重围之中了。

  蓦地,一阵悠扬的乐声悠悠传来,静静的、慢慢的,散布在四周的丐帮弟子
突然被这乐声困惑住,一个个凝神屏息,静待事情的演变,“花间一壶酒,独酌
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能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
乐须及春。”这是李白的《月下独酌》,太白天才旷达,物我之间,绪有所寄。

  这首诗就充分表达了他的胸境,而以行乐及春为全诗宗旨所在此,使无情的
明月、影子和我为友情交欢。

  原来充满杀伐的膳堂,突然有人高歌这样飘逸的诗句,真是高人逸士。就连
这群长年累月乞讨的化子,也迷惑于互相欢聚,物我之间。

  可是,这声音却不是出自男人之口,而是一群莺声燕语大合唱。众人循声望
去,这声音竟来自膳堂的承梁上。

  歌声方毕,就像炸弹开花似的从承梁上突然出现了八个全身赤裸的女子,她
们以八卦方位攀住承梁,八双脚的脚底并围聚一圈,头部朝向八个不同方向,顿
时呈现一个美妙的图案。这一展开,便像八片花瓣绽放一般。更令人惊异的是,
她们仅凭一双脚粘住承梁,这份轻功足以令人惊讶了。

  她们个个腹部朝下,长发尤同薄纱一般遮住住整个脸庞,但其他地方都是暴
露无遗。看,胸前二堆高耸雪白的玉乳下垂,多么迷人。双腿微张,呈露微隆的
小丘,阴毛乌黑油亮的遮住了那迷人的仙洞,身上的皮肤白嫩已极,黑毛与白肉
的相比,白的更白,黑的更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迷人的。

  这些丐帮弟子,有些人见过女人全裸的胴体,也有人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但
却一致认为是最完善的艺术品,全裸美人。虽然因秀发遮面而看不出实际年龄,
但从胴体观看,应该是二十一二左右的青春少年,全身充满了活力。如果不是在
这种情形之下,任何男人看了她们的全裸胴体,一定是会疯狂的扑上去,插她一
阵才能满足。

  她们像表演空中飞人般用钢丝吊在那里,但谁都察觉到的那是不可能的,因
为她们身无寸缕,钢丝又能挂在那儿呢。鹿朴、任尧,包括钟家信都是一流高手,
自信绝无此能耐,她们怕练到远璞归真的地步。

  就在此刻,只见八个女神举向空中,当她们各将两手垂落下来时,她们也飘
身落至地面,尘土未扬。这一站定,更显得曲线玲珑,婀娜多姿的诱人胴体。不
必看面貌,就凭她们这赤裸的动人体态,更令人垂涎三尺。

  围在周围的丐帮弟子,要不是亲眼看见她们从承梁上跳下来,几疑她们是九
天仙女的化身。

  但眼前的景象却使他们不能不信,这是预谋,自己的行动完全落入敌人的圈
套中。但她们是属于哪一路人马呢,以丐帮消息最灵敏、最能了解武林动态,竟
级别: 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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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10-06-21  
然不知道这些女子的来路,什么时候武林出现这群女人的组合。

  不过,钟家信却不由自主的心神一震,他蓦然想起泥凡道人的话:“天竺土,
天魔舞,大被下,孤阳孤阴。”

  莫非这批女子就是大被教,因为大被教的教义以修心养性为宗旨,教徒们以
扶乱为推广教义的工具。在表面上看来,这教有些类似先天道和一贯道,不过另
有一种怪诞不经的行动。原来,大被教在每年五六月间,就选出一个日子作为信
徒舍身结缘,以征矢志皈依之举。

  这个会中,男女信徒集中一处,整天念经拜佛,到了夜里大家就钻入杏黄大
被之中,熄减了灯火,互相摸索,找得对象,实行黑暗中的乱交。这种淫乱的进
行,不待天亮而又停止了,男女信徒在昏黑中窜出杏黄大被,走回经堂之中,静
静地收拾一夜风流的余韵。大被教的信徒大多数是色男欲女,或是风流寡妇,在
他们信徒中并不会把大被同眠、一夜风流的事视为怪诞。

  钟家信刚想到这里,只听得丐帮中有人怒叱道:“无耻妖妇,光天化日之下,
竟然不顾羞耻,赤身裸体。”

  钟家信移目望去,此人正是丐帮襄樊分舵舵主,此次拥竹节令调来支援,此
人有一种任死不屈的性格。

  众女之中有人越众而出,款摆着腰肢,毫不在乎的冷森森道:“谁不是光着
屁股来,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有什么地方见不得人的。”

  方玫突然啐了一口道:“真是恬不知耻,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

  这女的咭咭娇笑道:“大妹子,我们只是回到大自然而已,天为幕,地为床,
日月为饰物,万物为猪狗,他什么都对的。”

  方玫气得满脸通红,怒叱道:“下流的孬理。”

  话音未落,人影一晃,那女的已到了面前,赶忙一个疾退,同时剑已出鞘。

  但那女的身法其快无比,竟如影随形欺身跟进,出手更快逾闪电,纤纤玉手
扣上了方玫的右腕。

  她快,钟家信也不慢,一只手搭上了她的左肩,扣住了她的肩水穴。这真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几乎在同时,丐帮弟子已发动了打狗阵,意图制住这些不明来历的裸女。

  那知七名裸女也开始发难,但见人影翻飞,如同穿花蝴蝶似的,在阵中游走。

  她们每到一处,立即冒起一片浓烟,刹那间,整个膳堂笼罩在浓烟之中。

  烟雾中,一群丐帮弟子惊作一团,阵法顿时混乱,成了一群没头的苍蝇。刹
时,寒气大盛,有如置身冰天雪地,冻得他们一个个直打哆嗦,偏偏就是走不出
烟雾之中。钟家信赶忙疾呼道:“快停止呼吸,这是毒气。”

  说着,他已伸手入怀,将菩提丸取出含入口中。菩提丸能怯百毒,但其他的
人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来不及屏住呼吸的已纷纷倒地不起。

  这突出其来的变化,丐帮怎么也没料到。钟家信回眸四顾,丐帮鹿朴、任尧,
包括阴风神魔欧阳天在内,此刻也只能用功抗毒御气自保,而无出击力量。他的
脑际电光连闪,就是想不出解救之策。

  正苦思无计之时,只见七裸女中走出一人,厉声道:“快放了我们大姐。”

  钟家信目闪异采,计上心头,于是说道:“放了你们大姐,那我们的人呢。”

  这名裸女似乎未料到钟家信有此一问,一时不知如何施词,回目望着众女,
又看看受制的大姐。

  大姐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钟家信道:“不想怎样,只要你们拿出解药把他们救醒,我自然放了你。”

  “我这不是太吃亏了,我一条命换这么多条命。”

  “那是你妄自菲薄,我以为一个山头一只鹧鸪,你的命值钱。”

  “那是你的估计错误,我只是大姐,并不代表什么。”

  “随你怎么说都好,我这人就是这样拐不过弯来,认定了一件事,就非做不
可。”

  “那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错。”

  大姐黯然了,七女又围在一起商议了半晌时辰,算是有了决议,由先前发问
的那名裸女答话:“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但你必须跟我们单独决斗一次。”

  钟家信毅然应道:“可以。”

  七女开始动手,她们所到之处,毒性立解,丐帮弟子个个苏醒过来,但她们
并没有替方玫去毒。

  “为什么不替她去毒。”

  “等我们决斗之后,不论胜负,我都会替她解毒的。”

  “君子一言……”

  “我不是君子,但我有防小人之心。”

  暮色昏沉,残阳如赭,幢幢的坟冢间飘飞着元宝冥纸的灰烬,干草被风吹起,
像雨丝般飘着,打着滚,跟地上其他干草结成一团越滚越大的枯草团。在暮色中
看去,就像一个无骨的人穿着宽袖大袍现荒冢间忽影忽现。

  这样的残云,这样的荒漠,连初升的新月也徒添野犬吠声凄寒。但是,今夜
不同,今夜徒添春色。八个裸体美女以八卦方位坐了一圈,圈外钟家信挺立在那
里,用目视扫了八名裸女一眼,笑道:“在下赴约来了,请划下道儿。”

  对方发言的是大姐,她笑了笑道:“无所谓什么道儿,只要你把咱们姐妹中
任何一人摆平,就可以得到解药,大摇大摆走出墓园,绝不阻拦。”

  钟家信怔了怔,茫然不解地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所谓的摆平是指……”

  大姐妩媚一笑道:“简单说吧,在咱们姐妹中你任选一人燕好,你能够让她
软趴趴的,就算嬴了。”

  钟家信怒道:“不要脸。”

  八女中走出一个女郎,毫无顾忌的一指钟家信胯下道:“谁要你的脸,我只
要你这玩意。”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们之约作废。”

  钟家信已成了骑虎难下之势,为了方玫,他势必勉为其难,不由狠狠的说道:
“你真想要。”

  那名裸女不甘示弱的说道:“谁跟你说着玩儿。”

  钟家信把心一横道:“如果你们不守诺言呢。”

  大姐平静的道:“这你放心,我们绝不失言。”说完,从秀发中取出一粒蜡
丸,放在一块墓碑上,续道:“你嬴了,就拿这颗解药回去。”

  钟家信再次把心一横道:“好,来吧。”

  说着,他开始解除身上障碍,不一会已全身赤裸,凄寒的墓冢顿时化作了伊
甸园,他往地上一躺,说道:“你来要吧。”

  他指的是刚才那名裸女,二人这一对上,其他裸女也不争了,似乎要等着看
他们的热闹。

  钟家信暗自一运真力,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直往下行。陡然间,他的身体
突起变化,热血沸腾,经脉贲张,那大肉棒猛然挺起,暴长何止两倍有余,雄纠
纠气昂昂的直挺挺的瞪着。

  裸女一把已握不住,吓得失声叫道:“哇,这怎么会这么大的。”

  钟家信哼声道:“你怕了吗。”

  请将不如激将,这裸女那甘示弱,回报一声冷哼道:“谁怕谁,说不定是银
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哩。”

  钟家信挑衅道:“那你就用用看吧。”

  两人这一对上,几名裸女齐声起哄道:“小师妹,拿出点颜色给这小子瞧瞧。”

  被称做小师妹的裸女这时虽有些暗自心惊,但已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道:
“放心,我绝不会替各位师姐丢脸的。”

  几位裸女赞道:“好,有志气,不愧是查家九妹。”

  各自起身离开,让出了场地,要看他们这一场肉搏究竟鹿死谁手。

  钟家信严阵以待,看去似乎居于被动地位,任凭人家摆布,其实他在守株待
兔。

  查九妹被他无声压人的气势所慑,不敢掉以轻心,决心先避重就轻,然后再
真枪实弹的火拼。只见她左脚一抬,又是一个翻身上马之势,骑跨在钟家信胸脯
上,上身往前一埋,下好伏在他小腹下部位。这个姿势很妙,白嫩的肥臀向上翘
起,两腰分跨,使躺在她身后的钟家信目光刚好对正她两胯之间,隐蔽之处一览
无遗。

  查九妹是顾前不顾后,那管得了被钟家信眼睛吃冰淇淋,只忙着以那柔若无
骨的纤纤玉手,握着那挺实坚硬的大肉棒,一个劲的轻抚慢捋玩弄着。

  钟家信有恃无恐,依照千门应付女人的要诀,暗运功力,前封丹田、气海、
关元三处大穴,后封督脉、鹤口、会阴,任凭查九妹极尽挑逗能事,他始终抱元
守一,不为所感。他那愈来愈挺实坚硬的肉棒,反而使查九妹爱不忍释,自己倒
逐渐欲火上升,有些把持不住了。

  几名一旁掠阵的裸女,当然了也包括所谓的大姐在内,看得都不禁心神荡漾,
浑身难受,恨不得上去取而代之。原来这八名裸女正是大被教,此番前来中原,
原只是一种试探性的,作为进入中原的起步。她们练的是独门邪功,加上教条不
禁男女之事,又为了采阳滋阴,所以大肆进行着淫乱活动。

  进入中原之后,一些名门正派弟子在色不迷人人自迷之下,收为己有,也有
人惨遭毒手。她们打听到丐帮正与夜雨山庄冲突,这才赶来。事先在史胖子饭馆
布置,原想在酒菜中施手脚,逼得丐帮弟子就范。殊料碰上钟家信一众,破坏了
她们的诡计。

  此刻,查九妹在一阵行动之下,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张开樱桃小口就想吞
食东莞腊肠。那知大肉棒实在太大,竟然不得其门而入。查九妹愈急,愈是手忙
脚乱,更无法如愿。

  一名裸女见妆,幸灾乐祸的说道:“九妹,你一向以小口自傲,这时也知道
嘴小的有不方便的时候吧。”

  另一个裸女笑道:“口角如弓,位至三公。口宽舌薄,心好欢乐。”

  查九妹被她们一激,心有不甘,一气之下掉换姿势,来个前后头对调,跨开
腿一转身,变成跨坐在钟家信的两条大腿上,随即丰臀向前一排,纤腰猛一挺,
两胯一张,对准大肉棒就勇往直前冲去。

  这一式开门揖盗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但却使查九妹失望得很。尽管大嘴换成
小嘴,钟家信的那根大肉棒就是不得其门而入。这一来,查九妹更急了,双手也
上来助阵,咬紧牙关猛的将丰臀往下一沉。

  只听她哀叫出一声惨嗥,仿佛被利刃刺中致命要害似的。钟家信的大肉棒终
告突破防线,挥兵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上演曹操逼宫。查九妹痛得张口结舌,眼
泪都流了出来。

  大姐见状于心不忍,忙道:“九妹,别逞强了,受不了就快上来吧。”

  查九妹生性争强好胜,既不甘在众姐面前示弱,又舍不得半途而废,只见她
勉强一笑道:“别担心,大姐,我自有分寸。”

  说着一咬牙,她开始发动攻击了。只见她双手撑扶在自己两腿上,扭腰摆臀
地配合着上身的前仰后合,如同骑在未驯的野马背上,娇躯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一场近身的肉搏战,在冲锋号角下拉开。

  只见钟家信以千门秘诀,运起金枪不到功,始终保持着雄纠纠气昂昂的雄姿
应战。

  查九妹则陷入苦战了,她虽使出浑身解数,累得娇喘嘘嘘,就是占不到一点
上风,反而自己逐渐感到把持不住了。忽见她脸泛红晕,神情紧张,呼吸急促地
连声轻哼着:“噢啊唉,我快不行了。”

  随着她一阵快马加鞭,起落的动作越来越快。猛然,只听她发出一声惊呼,
“啊”的一声中上身向前一扑,伏在钟家信的身上不动了。

  大姐不由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拖起查九妹,发现她已呈半昏迷状态,脸上却
流露出满足的笑意,口中喃喃似梦呓般的说道:“好痛快,好爽,爽死我了。”

  大姐见她只是兴奋过度,并无大碍,这才如释重负,转脸一看,钟家信竟然
金鸡独立,直挺挺地在向她示威哩,她几乎不敢相信,不禁惊怒交加,怒道:
“二娘,你上吧。”

  这时,钟家信却一式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抓起自己的衣服和兵刃,一闪身就
到了石碑跟前,取了解药道:“在下已经遵药将她摆平,后会有期。”

  他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几个起落就消失了,留下众裸女是惊奇,是婉惜,还
是赞叹。

  钟家信取得解药回到史胖子店里,先替方玫解毒,然后来到膳堂。

  史胖子满脸祈求之色,一身肥肉不停的哆嗦,他嘴巴一再吸合,却是一句话
也说不出来,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欧阳天平静的一笑道:“鹿长老,看情形史胖子是被逼迫的,咱们不用追问
他,在下看么这两位大司务只怕才是真正的主儿。”

  那两个厨司俱不由满脸惶急,连叫冤枉,那面色白中泛青的汉子迈前一步,
哀求的叫:“掌柜的,我毛痣儿跟着你一年多,自己想想除了好喝两杯之外没有
对不住掌柜的地方,掌柜的,你得为我们证明一下,我们决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
人的事啊。”

  史胖子用抹布拭去流在两颊的汗水,手在不停的抖,他大大的喘了两口气,
嗫嚅着道:“不错,鹿爷,他,他们两个。”

  阴风神魔欧阳天微笑着一摆手道:“好朋友,真人面前莫说假话,你们这一
套只能唬唬刚出道的雏儿,在我们眼里只是变戏法,里外都是假的。”

  那自称毛痣儿的厨司脸色更见青了,他哭稀稀的道:“这位爷,你老倒是说
说看,小的伺候得好好的,爷们忽然拔刀出鞘的四面跳开摆出阵势,又好像小的
等人做下什么歪事。爷,就是杀人也得给个理啊,小的们到底犯了什么过啦。”

  鹿朴狠狠的瞪着他,怒声道:“好刁滑的小子。”

  阴风神魔欧阳天闲闲的一笑道:“没有什么过,只是这酒这菜,做得有些儿
味道不佳,二位是掌厨的,请先尝尝看,如果在下说得对,二位还是另给换一道
来。”

  此言一出,那两个大司务禁不住齐齐神色一变,他们强行镇定,那毛痣儿咽
了口唾液,艰涩的道:“爷,这是爷们的酒菜,小的怎好先尝。”

  鹿朴重重一哼道:“叫你先吃就先吃,大爷付双倍银子便是。”

  两人表情十分难看,他们犹豫着互相对瞥了一眼,那个长着一对斗鸡眼的大
司务似乎一咬牙动了一动,毛痣儿暗暗摇摇头,四周大弯刀闪晃晃的宛如刀林一
样眨着冷眼,光杆钢梭已有一部分被丐帮弟子从自己胸前拔了出来掂在手中,那
毛痣儿十分清楚目前的形势,只要稍有妄动,便是不成肉泥也要变为镖靶。毛痣
儿神色一硬,变得十分平静的道:“好吧,既是爷们如此吩咐,小的就吃了便是。”

  他转头朝那另一个大司务看了看,像是在告别,又似在是叹息。然后,他大
步行向钟家信等人桌前,伸手自碗中撕下一只鸡腿,端过鹿朴面前的酒杯,暗一
迟疑慢慢将鸡腿凑向嘴边。

  全屋子的人没有吭声,数十双目光定定的注视在毛痣儿的脸孔上,气氛宛如
僵冻了,隐隐的,弥散着死亡。

  那毛痣儿苦笑了一下,轻轻张开嘴巴。欧阳天的神色冷沉,眸子里的光彩在
微微闪动,尖厉的凝视着对方,那在双目中掠闪的光彩,就仿佛两股隐隐灿流的
电火,狠毒的不带一丝情感。

  那毛痣儿以鸡腿就唇,但是,却在那油腻腻的鸡腿刚刚接近嘴唇的时候,他
的左手已猛然一探,手中的酒一下子全泼向鹿朴的面孔,右手的鸡腿也猝而摔向
钟家信身上,他手上的东西甫一丢出,身形一旋,右掌已抓着一柄精亮闪耀的锋
利匕首。

  钟家信微一侧身,已躲过了那只油腻的鸡腿,他瘦削的身躯美妙的一斜,几
乎没有看见他有任何动作,那毛痣儿已狂吼一声,打了转子翻了出去,每一次翻
滚,都有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钟家信闪电般跟着掠进,在毛痣儿的翻滚之势尚
未停止的时候,他的左掌蓦然竖劈,一大蓬热糊糊的鲜血四溅沾洒,毛痣儿的一
颗脑袋已直射向屋顶,又“砰”的一声反弹了回来。

  那位生着一双斗鸡眼的仁兄刚刚抡前一步,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柄雪亮的匕
首。只这一刹,七根青竹棒已霍然交叉斩下,十多只无尾钢梭也鬼啸似的带着尖
锐的利啸射来,这人只觉眼睛一花一眩,匕首出手之下身子也吃钟家信一腿扫了
出去,利刃与钢梭的撞击声串响成了一片。钟家信一腾升空,再俯而下,一把将
那位神魂出窍的朋友扯着领子抓了起来。

  鹿朴兜起一脚踢翻了桌子,在满桌菜肴的溅飞中,他闪身向前,左右开弓的
给了那位斗鸡眼仁兄十几个耳刮,那位朋友满嘴的鲜血与牙齿齐喷。鹿朴一手抓
起他的头发,狂怒的道:“好杂碎,你才多少道行,竟敢暗算起咱们来。说,你
是哪一路的邪魔鬼道。”

  那位斗鸡眼仁兄两只小小的黑眼球一翻,鼻孔与嘴巴一起出气。鹿朴冷冷一
笑,右手食指一旋一插,已活生生的将对方一只眼球挖了出来。

  一声凄厉的惨嚎处,那人手脚,像害了羊癫疯似的抽搐颤抖不停。鹿朴如玉
似的面孔此刻已成为青紫之仞,他一把扯掉那颗吊在对方眼眶外尚连着一根血筋
的核桃大小般的眼球,右手食指一竖,又待插向他另外一只眼眶。

  钟家信一把将手中之人扯向后面,淡淡一笑道:“鹿长老,留着他的性命将
比杀掉有用得多。”

  鹿朴一洒手上的鲜血,气咻咻的道:“这鼠蜮之辈,不碎其尸挫其骨,实难
消我心头之恨。”

  钟家信微微一笑道:“此人早晚也得一死,目前套出他口中的消息才是第一
要事。鹿长老,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哩。”

  说着,钟家信一紧抓着对方衣领的手指,冷漠的道:“好朋友,该说的,你
此刻也应说出来。”

  那人浑身不停的抽搐哆嗦着,面孔五官已因这巨大的痛楚而完全扭曲得变了
形,他只管一个劲的抖,一个劲的喘气,满脸的鲜血流淌,整个形态显示出无比
的凄厉与惨怖。

  鹿朴忽然噗嗤一笑道:“小子,这才只是开始。假如问你的话,你不一个字,
一个字的回答清楚,我会要你一丁点一丁点的尝遍了痛苦滋味送你回老家。”

  那人蓦地睁大那只惨淡的大眼,嗓子颤抖得完全变了音的凄惨的吼着:“鹿
朴,老子死了,夜雨山庄会为我报仇,你这条老狗的下场将比我更惨,你有种就
杀了我,看看夜雨山庄的男子汉脖颈够不够硬。”

  一侧的青叶子罗辉厉叱一声,手中青竹棒横着砍了下来,口中叫道:“我就
试试你这狗头是什么铸的。”

  钟家信再一把将手中的俘虏扯开,青竹棒“嗖”的一声将一条木凳砍成两半。

  罗辉双目充血,正待一个回身再砍,钟家信忙道:“罗兄,请暂停。”

  鹿朴一举手也止住了罗辉,他冷酷的道:“好朋友,你的嘴皮子倒歹毒得紧。

  我鹿朴之所以在江湖一向被人称做十二飞星,就是因为出手必见血。现在,
我就睁着眼看看天下第一庄能将我如何。“

  钟家信咬咬下唇,一紧抓着对方后领的五指,深沉的道:“朋友,你要少受
点罪就多说两句话,夜雨山庄还有多少人马在附近,匿藏于何处,为首之人是谁,
你们还想用什么手段暗算我们,其他的人动态如何。”

  这人紧闭着眼,呼吸粗浊,胸口急剧的起伏,面孔上布满了斑斑块块的血丝
血浆。看得出他在死命咬着牙关,钟家信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鹿朴猛一跺脚,愤怒的道:“钟兄,宰掉他算了。”

  钟家信沉吟了一下,冷淡的道:“朋友,我想告诉你一句话,你不妨用半炷
香的时间考虑。假如你回答刚才我问你的那些话,你就可以离开此地。”

  这汉子蓦然呸了一声,带着血水的唾液四喷,他抽搐着大笑:“你想要老子
出卖夜雨山庄,你想要老子的魂魄归不得英雄殿,你错了,你疯了,要我回答这
些话,小子,你等看日出西方吧。”

  鹿朴暴吼一声,重重一掌劈在这人的胸膛上,骨骼的碎裂声清晰传来,这人
狂嚎着喷出一大口鲜血,嘴巴里还含着一些东西,那是因为胸部骤遭强大的压力
而挤到喉咙上来的胃脏。

  钟家信轻喟了一声,右臂用力一抖,在一片“哗啦啦”的破碎声中,这人的
尸体已冲出了临河的木格子窗摔入河中。

  桌边,方玫主婢垂着头,用双手蒙着脸,双肩在不住的哆嗦。她虽然是江湖
儿女,但以前却不明白什么叫残酷,什么叫狠毒,现在,她深深的了悟了。人世
间的悲惨并不局限于精神上的,现实的痛苦也同样的来得凄厉,而江湖上的岁月
原来竟如此灰涩,如此恐怖与血腥。

  这是一场丐帮与夜雨山庄接触战的结束,沿河顺流而下的小舟山上,有着欧
阳天、钟家信、鹿朴等率领着丐帮等人。不知何时,阴风神魔欧阳天已立在两人
身边,轻轻的拍鹿朴的肩头,平静而和缓的道:“不用生气,鹿老弟,杀伐与争
斗本是如此,当然越狠赵好,老实说,吾等也并不较对方为慈悲啊。”

  鹿朴恨恨的道:“但也得有个限度,想不到武林称誉的天下第一庄的角色,
竟然残酷的离谱了啦。”

  那边,半弧手任尧已大声叫了过来:“长老,我们是这就回去还是继续搜索。”

  鹿朴瞪着站在最那头的二十几个弟子,火着道:“你们命大都还活蹦乱跳的,
也得记着那些战死的弟兄们,还不快去为他们收尸,赖在这里发瘟么。”

  站在泥泞里的任尧连忙躬身为礼,一挥手,率着手下弟子收拾死伤匆匆奔去。

  鹿朴望着他们远走了,一拂肩上长发,叹口气道:“这一下子,又折了四五
个。唉,都是丐帮的精英。”

  阴风神魔欧阳天缓缓向岸边行去,悠然道:“生与死原是并存,鹿老弟,自
吾等投来人间,便准备再行向幽冥,这是自然中的不变定理,谁也不可避免,无
法避免,稍微有异的,只是撒手时的方式或有不同而已,但这不同的结果却又是
完全相似。”

  鹿朴怔怔的瞧着欧阳天,直到二人行到岸上,他低沉的道:“前辈,你是否
能真个堪破生死关。”

  欧阳天懒懒一笑道:“不能。”

  鹿朴想了想道:“但,在下认为前辈已差不多如此了。”

  欧阳天漫步而行,朝鹿朴眨眨眼道:“真的不能,鹿老弟,否则老朽何需如
此力拼敌人而不愿束手就缚呢。就是因为在下对于生命尚有留恋,老实说,不到
必死之境在下决不愿死,到了必死之境。不死也由不得自己了,至多程度。鹿老
弟,在下只是对生死二字看得较为开朗一些罢了。”

  鹿朴拍着手笑道:“妙论呵,真是妙论。”

  三人一路说着说着行向河岸,汇合了方玫主婢,一行五人行向饭馆,河床上
丐帮的三名弟子尸体已被收走。

  待几人沿着后面石阶上来,青叶子罗辉已急忙迎上,压着嗓门道:“禀长老,
方才外面已有山门中人前来巡视,弟子看还是早些上道与他们会合为妙,任师兄
已用本门秘制融肌化骨散将战死弟兄遗体融了。”

  鹿朴沉着脸,低低地道:“装罐了没有。”

  罗辉哑着声音道:“已经装好。”

  鹿朴点点头,偕同欧阳天等行入膳厅之内,馆子老板史胖子委顿不堪的与他
的几个伙计坐在一边发呆,鹿朴大步行到他的跟前,胖子目光甫一接触鹿朴那张
冷厉的面容,已不由吓得一哆嗦,双膝一软,抖着声音道:“鹿爷,你老人家饶
命啊。”

  鹿朴双手插入胖子腋下将他扶起,温和的道:“不用怕,老史,这件事不能
怪你,我知道你是被逼迫的,假如换了咱,恐怕也会这样做。”

  史胖子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他舌头打着圈儿道:“真的不怪小的,爷,小
的确实是被逼迫的啊,他用小刀子顶着小的背后,又把店里伙计拥了起来,再将
一只小瓶子里的红色药粉倒进菜里。小的知道那定是爷你的仇家来下毒了,但是
小的该死,小的不敢讲,那把刀子就明晃晃的顶在背心。那两个小子说,只要小
的敢吐一个字,就妈呀,就活剖小的膛。”

  鹿朴微微一笑道:“目前,你不用忧虑了,那些人已有大部份看不见明日的
朝阳再升。现在,老史,有没有未沾上毒药的食物。”

  史胖子一叠声的答应着有,他急忙回头招呼几个伙计再去打点,乘着这个空
隙鹿朴已向一边的青叶子罗辉道:“刚才,那两个黑手党的尸体可已处置。”

  罗辉微微一笑道:“当然,他们也叨扰了咱的半瓶融肌化骨散。”

  不多一刻,史胖子已满头大汗的带着两个伙计用托盘扛着整盘的卤牛肉、猪
耳朵、猪蹄子、风鸡、薰鱼等等出来,他自己也提着一个硕大的竹箩筐,箩筐里
盛满了雪白的大馒头,胖子将箩筐摆在桌上,歉疚的道:“鹿爷,东西都是存在
食柜里准备明天卖的,爷们委屈点先填填饥,还新鲜,就是冷了点。”

  说着,他自己伸手随意拣了个馒头,撕下块卤肉夹在里面先大口吃了起来,
咽下了几口之后,胖脸一笑道:“味道对,没有什么邪……”

  鹿朴深深的注视着这位胖掌柜,颔首笑道:“老史,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而且心地不差。”回头向青叶子罗辉看了一眼,鹿朴道:“罗柴,弟兄们即刻进
膳,两住香后上路。”

  罗辉签应一声,膳厅中的丐帮弟子开始肃静而有序的趋前取食。此刻,半弧
手任尧也带着几分疲倦的与几名丐帮弟子走了进来,他们身上仍沾着血迹与污泥,
个个神色戚郁的拿过食物走到一边默默的吃着。

  鹿朴本想责怪他几句,一瞧这情形也就闭住了口。

  史胖子又赶忙上来亲自为桌上诸人斟下热茶,他尚未开口,鹿朴已将一只双
角金元宝塞进他手里,史胖子那咧开的嘴巴于是咧得更大了,他哈着腰,粗着嗓
门道:“唉唉,那用这么多,真是的,小的招待这般简陋,却蒙鹿爷如此厚赏,
真是……”

  鹿朴一笑道:“不用客套了,收下吧,今天只怕吓得你不轻呢。”

  史胖子谀笑着弯身退下,东奔西跑得更加热火了,一只大茶壶在手中提得溜
溜转,近五十个人的膳厅叫他一个人的影子充满了。

  钟家信沉吟了一阵道:“鹿长老,离开河头渡,下一程是哪里。”

  鹿朴低声道:“经斧阳河流域而下,到斧头山下一座破庙里与本派其他两拨
人马会合,然后直指夜雨山庄。”

  于是,大家迅速进餐完竣,在鹿朴的号令下,一行人匆匆离开饭馆。巷子外,
马匹都在昂首扬蹄,精神饱满的低声嘶叫着,看情形,这些坐骑已喂足了料啦,
不错,自现在起,将有一大段崎岖的路程需要跋涉呢。

  无论如何,他们心中都有个决心,就算是十八层修罗地狱,夜雨山庄也是非
去不可。

  当然,钟家信的另一个心愿,就是与家人会合,重整家园。

  还有,那大被教进入中原又是什么目的呢,江湖滚滚,身不由己。

  【全文完】
级别: 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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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表于: 2010-06-28  
好长啊。。支持楼主
级别: L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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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10-06-28  
这都有...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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